钟令小跑到徐思白跟前,两个室友见他们有话要说,也很懂事地不打扰,高高兴兴地到前面围观明星拍戏去了。
“你不用过去忙吗?”钟令问。
徐思白摘下帽子,被压了许久的头发骤然得到释放,被风一吹就乱了许多。
他笑着道:“暂时用不上我,你要去那边看看吗?”
“不用。”钟令飞快回答。
他来这里本来也不是为了围观他们拍戏的。
徐思白:“那……现在去走走?”
钟令:“啊?”
钟令再三询问徐思白真的不需要在片场随时等候听从安排吗,毕竟有些导演咖位大,脾气也很大,他这种小助理随便乱跑不好好工作万一被开除了怎么办。
徐思白信誓旦旦地回答他:“放心吧,不会被开除,我没那么重要。”
虽然不知道徐思白为什么这么断定,但见到徐思白的高兴让钟令暂时忘却了这些忧虑。
而且他也很想带徐思白了解一下自己的学校,他不知道徐思白以前是怎么过的,但是十八九岁就出来工作的,想来也没上过多少学。
他领着徐思白开始逛校园,沿路给他介绍自己平时上课的教学楼、宿舍楼,还有一些知名的景点,每到寒暑假都会有很多游客特地来参观。
“邹导的戏已经拍完了吗?”他想起来。
徐思白点头:“上个月二十五号全部杀青了。”
“那你也很忙啊,二十五号才杀青,今天就在这个组里了。”钟令感叹,又问,“剧组在这里拍多久?”
“一周吧,”徐思白觑他一眼,眼底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笑意,“对了,你不打算进圈吗?听说联系过你的经纪公司你都拒绝了。”
“不打算——欸你怎么知道的?”钟令疑惑。
难道徐思白在那几家公司也干活吗,那也太辛苦了吧,做这么多兼职,还能这么有精神的过来找他。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钟令望向徐思白的目光充满了怜惜。
“……”徐思白顿了顿,才说,“我算半个圈内人,知道的消息会比较多。”
在钟令看不见的地方,徐思白蓦然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钟令也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徐思白还没丧心病狂到同时做那么多份兼职。
两个人一路聊聊逛逛,走走停停,绕了学校大半个圈,直到徐思白的手机响了才打断继续两人继续往下走。
“喂,怎么了?”徐思白回答的声音很淡,有种难以言述的不耐。
钟令这么多年的修养告诉他不应该偷听别人打电话,但直觉又对徐思白有关的事很好奇,两个小人在脑子打来打去,最终选择盯着徐思白一张一合的嘴唇看。
看了又看,钟令得出一个结论,徐思白的嘴唇真好看,看起来还有点淡淡的红润,他应该不会涂口红,那就是天生的吧。
“我知道了,”徐思白说,“就这样吧,好了,没事我就挂了。”
“要回去了吗?”钟令猜测。
“嗯。”徐思白应了一声,似是有点遗憾般叹了口气。
“不会是要骂你吧,还是要扣你钱?”徐思白刚才打电话的神色不是很好,钟令还是有点担心这件事。
徐思白笑着摇摇头,也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似的,他倏地抬手摸了摸钟令的头,感受到掌心柔软的触感,在钟令反应未及之时又很快收回:“别担心,没什么事。”
钟令一辈子头一回被人摸头杀,还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感觉有点奇妙,又有点紧绷。
两个人往回走,徐思白忽然想到什么:“你最近课表是什么样?”
“啊?”钟令被他问的一懵,这才想起最近哪有课表,“最近放假,国庆黄金周呢。”
“哦,是我忘了,也就是说,最近都有空?”
意识到徐思白什么意思,钟令说:“我是每天都有空,但是你要跟组拍摄,应该没时间吧。”
“这样吧,”钟令说,“你要是有空了就提前半小时给我发消息,我基本上都在学校里。”
话是这样说,其实钟令没想过徐思白能多有空,但接下来几乎每天徐思白都来找他还是让他很意外。
而且徐思白基本都是在中午和晚上的饭点来找他,既不会打扰他平时如果要吃喝玩乐的时间,也能见一面。
头两天钟令带他在几个食堂尝了尝鲜,第三天就领着他去了学校外面的美食街,跟炫耀自己成绩单似的。
“你想吃什么点吧。”
徐思白让他做主,钟令觉得他可能是初来乍到不好意思,自作主张选了家重庆火锅店。
正不正宗另说,反正他也吃不出来。
不过这个时间点火锅店人很多,老板甚至把外面都摆上了桌椅板凳。
“里面没座位了吗?”钟令疑惑,以前这家火锅店虽然生意好,但也没多到里面都挤不下的程度吧。
“不好意思啊,”老板娘出来招呼他们俩,“半小时前来了三十多号人,把里面的包厢、座位全占了,我们店小,实在坐不下啦。”
钟令倒是无所谓,徐思白也不挑,坐哪吃都一样,就着露天敞篷的桌椅,钟令吃得满脑门的汗,喝了三瓶冰豆奶。
“你吃不了辣还点特辣。”徐思白又打开一瓶豆奶,递给他。
钟令伸手接过,被辣得直喘气,掌心被玻璃瓶上的水汽浸湿:“我好久没吃这家了,想试一下,再也不吃了。”
两个人吃了半个多小时,已经差不多了,他抬头问:“你还要点些什么吗?”
徐思白摇头:“饱了。”
钟令颔首,咬着吸管喝了两口后,忽然说:“我去趟洗手间。”
徐思白不疑有他,坐在原地等了两分钟,偶尔朝里面张望一眼,没看见钟令出来,倒是看见一群人乌泱泱地围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夹着烟从里边走出来。
徐思白微微怔愣,很快就收回目光,当做无事发生,但男人也看到了他,朝其他工作人员摆摆手后,径直朝他走来。
“怎么一个人在这吃饭?”即便是关心,对方的话音中都有种难以掩盖的严肃。
“不是一个人,”徐思白低头喝了口豆奶,随口应道,“和朋友一起。”
“剧组的朋友?那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过来。”
“不是。”徐思白简要道,看起来完全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大部分工作人员虽然已经被打发走了,但关系熟络的几个都还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徐思白倒是不介意,但面前的人不可能不介意。
果不其然,他点头,掸了掸烟灰,冲身后的人说:“把他这桌账一起结了。”
“不用。”徐思白的回答依然很简短。
工作人员在两人间逡巡片刻,可能是认识到自己是给谁打工,当机立断跑进去。
徐思白无奈,捏着玻璃瓶的手指攥紧发白,忍着气喊了下:“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