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的拍摄说长也不是很长,大概是考虑到他还是个学生开学后没多少时间,所以他的戏份基本都集中拍摄,这一年暑假没结束,钟令就拍完了自己的戏份。
离开那天剧组给他办了个小型杀青宴,有鲜花有蛋糕,面对一群比自己大了一轮的同事们,总觉得少了什么。
半个小时后,他找到了独自坐在一个房间门槛上的徐思白。
“你怎么不出去吃蛋糕?”他问,然后把手上的一份蛋糕递给他。
徐思白伸手接过,但没动:“这话不是应该问你么,你作为杀青的主角,应该在外面吃蛋糕。”
钟令撇嘴:“没意思啊,他们聊天我也插不上嘴,也没什么好聊的。刚进组拍第一场戏的时候我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拍完了,还好邹导不嫌弃,没把我临时换掉,不然太丢脸了。”
徐思白有点好笑地望着他,这段时间以来,钟令时不时抱怨拍摄好难,不想拍了,但是下一秒又会反驳自己,给出的理由都是,不能丢脸,要是让朋友们知道他拍到一半被换了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仿佛拍戏只是为了一个脸面,不蒸馒头争口气。
语毕他望向徐思白,视线忽然交汇,钟令笑盈盈地看着他:“还是你这里比较有意思。”
“……我这里能有什么意思。”徐思白忽然卡顿一下,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钟令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小马扎,坐在马扎上,两条长腿摆得老长,他仰头看向天空的盈盈星月:“不知道,就是感觉,一种感觉你能懂么,和你聊得来,也不会拘谨,可能这就是同龄人的缘分吧。”
“哎,”他突然捅捅徐思白的胳膊,“我明天就要走了,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徐思白只是很轻地抬了一下眼,又旋即收拢,落在灰扑扑的地面,“你想要什么?”
“哈?”钟令没懂他的意思。
徐思白想了想,从衣兜里摸摸,倏地拿出一个打火机,然后咔哒一声,淡蓝色的火苗在两人间飘动。
他一手拿着蛋糕,一手点着打火机:“吃蛋糕可以许愿,但是没蜡烛,就用这个凑合吧,你想要什么愿望?”
钟令静默片刻,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操作惊呆了,在月光粼粼的黑夜中,终于开了口:“你抽烟啊。”
“……”徐思白一时哑然,催促道,“快许愿。”
但钟令只是转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安静良久,心中升起无限的感动。
徐思白一个自己年纪轻轻就出来打工挣钱的人,居然还想着替他满足愿望。
眼神柔和下来,钟令安静地望着他,直到徐思白感觉自己按着打火机的拇指都有点酸了,钟令才轻声说:“我的愿望是,希望我们以后能多见见,你以后要是有空可以来找我玩。”
话音落地,“呼”地一声,钟令吹灭了点亮许久的火苗。
盈盈笑脸落在徐思白微微睁大的眼眸中,淡淡的奶油味顺着夜风钻进徐思白的鼻尖,夜色浮光,吹动着年轻的心。
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生日蛋糕许愿,但钟令的愿望还挺灵。
拍摄结束后没多久大二开学,虽然短暂的体验过一把做演员,但钟令并没有进圈的打算。
他参与邹齐桉电影拍摄虽然对外是保密的,但圈内想知道不是没有渠道,对于许多经纪公司抛来的橄榄枝他都摆摆手拒绝,表示自己要专心读书完成学业,并不打算当明星。
国庆节的某一天,他没回家而是待在学校,和他同样留校的还有另外两个室友。
他躺在床上打游戏,听见室友兴冲冲地跑回寝室,大声喊道:“你们知道吗,徐汇的电影来我们学校取景了!”
“谁?”另一个室友从床上探头。
“徐汇啊,就是我们知道的那个徐汇,《八千里路》《白色黑色》的大导演徐汇!”
“卧槽,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现在已经有好几辆车进学校了,好几个校领导都在那儿陪着。”
“那我们可以去围观吗?我还没看过明星拍戏呢。”
“可以吧,已经有好多人围在那儿了,不行大不了到时候再走呗,钟令你要一起去吗?”
钟令摘下耳机,虽然刚才游戏声不小,但也隐约听清了他们的聊天。
他对这些热闹没什么兴趣,刚要拒绝,但忽然想到某种可能性。
徐思白之前在邹导的剧组里做助理导演,那他会不会也来了这个剧组跟组?就算没来,就像室友说的,大不了再走呗。
想到某种千分之一的可能性,钟令肯定地说:“去!”
事实上和徐思白的再见比想象中还要简单,教师楼前的花坛上大片围观人群和喧嚣声,隔着尚且遥远的距离钟令就一眼看见了徐思白。
还是一身黑的打扮,头上戴着同样色系的棒球帽,站在远处的台阶上,显得又高又瘦分外挺拔,路过的女生偶尔朝他张望两眼,或者回头行注目礼,但徐思白没有任何反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扬手朝他挥了挥,仿佛生怕他看不见似的。
“那人你认识啊?”室友孙齐打量了一下,问钟令。
去拍电影的事没对室友说过,钟令脑子里转了一圈,说:“之前暑假做兼职认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