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山猛灌了口馄饨汤,没敢说实话,只说道:“没事,没事,得罪了宋捕头,怕他怪罪。”
桃花脸也一白,拧着男人的耳朵,骂道: “你这家伙,只是去要赏钱,就得罪了捕头大人。”
“走,赶紧走。”桃花对着丈夫屁股就是一脚。
“阿秀,我们快点跑吧。”桃花回身拉着阿秀的手,有些着急。
阿秀也有些担心,回头询问萧寒的意见,只见男人淡定的吃着糕点,拍了拍碎屑,不紧不慢道:“没事,宋捕头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何以见得?”刘山有些不解。
“若是他真有心怪罪,你还能出得了珍馐楼?”
“是也。”刘山恍然。
“是个屁,你个惹祸精,趁着宋捕头没回过味,赶紧麻利的消失,消失。”桃花是真的害怕,揪着刘山起身。
“李兄弟,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刘山还不想就此和萧寒分开,满含深情的看着他。
“不了,我们还有些东西要买,你们先回吧。”萧寒双手抱拳,看着夫妻两走远。
阿秀偏过头问着萧寒:“你不是不愿意进城吗?怎么突然要买东西。”
萧寒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说道:“不想进城是真,要买东西也是真。小娘子,你愿意和在下同去吗?”
萧寒起身,伸出手,对坐着的阿秀说道,颇有些登徒子的浪荡,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迷人。
阿秀无法抗拒,伸出手道:“好的。”
两人携手往东市去,俊男靓女引的周围人群侧目,郎才女貌。
不多时萧寒带着阿秀走进一家红彤彤的店铺。
“这是什么地方呀?”阿秀置身其中,整个人透露着喜气,举目四望,具是鲜红。
“傻阿秀,你看这个?”萧寒指着一对龙凤烛,红色的蜡烛上盘着一只龙,一只凤,栩栩如生,似要腾云驾雾而去。
“客官真有眼光。”一个头戴金钗,眼睛细长,声音浓厚的女子,摇着扇子走了过来。
“此龙凤烛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三位师傅足足花了半月才做出来,其上龙凤更是师傅拓烫几千次才完成。”洪娘操着一口戏腔,手指扭花的介绍道。
阿秀听的看的有意思极了,怪不得这家店铺开的这么大,原是老板娘能说会道。
“莫见怪,莫见怪,我洪娘平生最爱,一是听戏,二是做媒,为了能日日听戏,这才开了这家店。”洪娘说回官话。
“敢问洪娘,这龙凤烛价值几何?”萧寒问道。
洪娘伸出三个手指。
“三吊钱?”阿秀心想,是有些贵,但还能接受,谁让萧寒喜欢。
谁知洪娘捂着嘴轻笑:“小娘子说笑了,是三两银子。”
“什么?”阿秀眼睛瞪大。
洪娘见小娘子有些犹豫,转而对着男子游说起来。
“只有彻夜点燃花烛的夫妻才三十真夫妻,花烛燃的越旺,子孙越旺,燃的时间越长,夫妻的感情就越长,与这些相比,三两银子算什么呢?”洪娘说一句,萧寒就心动一分,目光灼灼的盯着龙凤烛。
阿秀轻笑,“洪娘子说的这些,那些花烛不是也一样吗?”
洪娘接着说道:“非也,非也,这些蜡烛只可燃烧一个子夜,这对可燃烧三日而不灭。”
“这可是寓意着三生三世的好姻缘。”洪娘重重的说着。
三生三世,这几个字如一道白光,炸的萧寒灵光一闪。
阿秀见状无奈的摇摇头,谁让自家未婚夫喜欢呢,怎么办,只能宠着了。
“买。”阿秀吐出这个字,萧寒的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的凝视着她,眼底浓郁的情谊毫不掩饰的倾斜而出,如暖流般包裹住阿秀。
萧寒暗想,果然阿秀妹妹和自己心意相通,迫不及待要与自己三生三世,这不自己什么话都没说,阿秀妹妹就付钱了。
龙凤蜡烛被洪娘放进定制的锦盒,又从柜上拿了对龙凤杯,阿秀看到如临大敌,要知道她这次出来总共就带了五两银子,洪娘见状轻笑:“小娘子莫怕,这是送给你们的。”
阿秀脸色微红,揉搓着衣角,低声说着:“这怎么好意思。”
“那......”不待洪娘说完,阿秀就急忙接过,说道:“那我就收下了。”
阿秀急忙掏出银子,对着还在流连忘返的男子叫道:“福子哥,回家了。”她生怕喊迟,男人又看中什么,要知道对福子哥,阿秀说不出拒绝二字。
“来了。”
待阿秀转身,萧寒从柜子上拿了张什么,不出声的问价格,不多不少正是一两。
“福子哥,你做什么?”阿秀回头,就见福子哥把什么东西揣进了怀里。
“无事,衣服乱了,整理一番。”男人是要有些秘密的,阿秀也不继续追问,等着他走到身边,两人携手走在落日黄昏里。
“要不今日在城里住一夜。”阿秀提议。
萧寒有些讶异的皱了皱眉,“怎么了,可是今日累着了。”说完手摸了摸女子的额头,没发烧,接住不放心的用额头抵着额头,正常的。
“不是,夜里路黑,我怕龙凤烛摔了。”阿秀撇了撇萧寒怀里的红色包袱,那可是足足三两银子。
“我就知道,阿秀妹妹和我一样期待成亲。”两人依旧额头相抵,萧寒清楚的看到女子脸上的绒毛,夕阳洒在上面,可爱极了。
阿秀感叹男人的自恋,也不反驳,默认他的说法。
两人在夕阳里相拥,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路过,云隐看着这一对璧人,鄙夷道:“贵县真是民风开放呀!”
县令额头落下一滴汗,揭开车帘看了一眼,也感叹真是一对璧人,腹诽,这个云侍卫正是吃饱了撑的,面上却坐立不安的说道:“都怪卑职治下不言。”
一边的厉南风靠在车壁,双手环胸,闭目养神,对周遭的事充耳不闻。
萧寒视线往渐远的马车望去,啧,真是冤家路窄,白日见一次,现在见一次,他们真该庆幸自己现在脾气好多了,否则还有好果子吃。
两人在城里住了一夜,一路走,一路玩,知道正午才回到长乐村。
不同于往日的宁静,全村老女老少都聚集在村口的大榕树下,赵二爷坐在中间,气氛一片愁云惨淡。
阿秀和萧寒两人手牵着手从众人面前路过,刘山家第一个打着招呼,随后是杏花嫂子,紧接着一个个村民都打着招呼,赵二爷鼻子不知鼻子,眼不是眼的,低斥,伤风败俗,阻止无用,最后索性闭上眼不看。
“散了吧。”赵二爷发号施令,众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走。
刘山追上走远的两人,喊道:“李兄弟。”
“刘兄弟,何事?”萧寒一手牵着女子,一手抱着红包袱,颔首道。
“无事,只是告诉你们一声,明日官府来收人丁税,告诉你们有个准备。”刘山搓着手,嗓音闷闷的。
“多谢。”萧寒点头道谢。
“不谢。”说完,刘山踢了山间的石块,见石头咕噜噜的往下滚,消失在草丛里,才垂头丧气的转身。
阿秀看着刘山消沉的背影眼底满是担忧,喊道:“刘兄弟,你们刚才在商量些什么?”
刘山听到声音,又折了回来,说道:“没说什么,大家都在商议,怎么凑齐人丁税,黄大哥家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再加上黄大嫂,一家六口人,怎么交的起,他说明日准备将大女儿卖出当丫鬟。村里舍不得卖孩子的,只能将地卖出去,那庄稼人没了地,全家吃什么呢?哎!”
刘山盯着脚背,叹了口气。
“相公,回家吃饭了。”正是桃花的声音。
刘山抬头,对着两人摆手,“我家娘子叫我,改日再说。”
说完,小跑着下了山。
半夜,萧寒听到院子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一听就知道是自家小娘子。
萧寒打开窗户,手撑在上面,扔了张纸团,女子专注手上的盒子,没有任何反应, “你做什么?”对着灶房门口鬼鬼祟祟的女子说道。
“呀!”阿秀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盒子,看着声音的方向。
男人身着单衣,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
“摔疼没有!”
“哼!你吓死我好了,还管我疼不疼。”阿秀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那我舍不得。”
“花言巧语。”阿秀低声埋怨,可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柔软的对着男人。
“福子哥,我想......”
“别想,不可能!”萧寒拒绝的直接了当,他从白日阿秀看刘山的眼神里就猜出了一二,果然半夜就听到了动静。
“福......”阿秀调整着声音,以最温柔的语气说着,哪料得到的是啪的关窗户声。
阿秀也不惯着男人,看着窗户后的黑影说着:“福子哥,我想把钱暂时给村民们。”说完,抱着盒子,走到窗边坐下,“我和爹世代生活在长乐村,实在是舍不得,看他们卖儿卖女,妻离子散。”
“那你就不怨,他们从前那么对你。”萧寒站在窗前,看着女子。
“怨呀。不过有时候也不气,你别看赵二爷是个老顽固,可是我爹的衣冠冢还是他找人立的,上次我去过,墓地清幽干净,可见村里人时时清理,一想到这些,我就不怨了。”泪水从眼眶滑落,再到脸颊,滴答在木盒上。
萧寒开门,缓步走到阿秀身边,阿秀偏过头,被男人扶住肩膀:“哭什么,你决定就好。”
“福子哥,你真好!”阿秀扑进男人的怀抱,紧搂住他的腰背。
萧寒无奈的叹口气,怎么办,媳妇太善良,只能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