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自爆身份,百姓一一相传,来往商队繁多,不到半月,这个消息便传入华纪皇城。
皇城的朝穆苦苦寻了朝颜一年之久,终于得知朝颜行踪,随即便派一千人马迎朝颜回城。皇城中世家权贵知晓此事后,议论纷纷。
有些人传她是因不愿嫁给普桑,太过自私自利而偷偷逃婚,也有说她人为不检点,暗地与情郎私奔,更有甚者得知她与少傅一同出现在稷粮城,便污蔑娄卿旻裹挟公主暗度陈仓。
此等污蔑言论对二人的名声损失极大,或许还会毁掉华纪与普桑的联姻之盟,好在娄卿旻在皇城有几位亲信,在这个消息未传出皇城前,娄卿旻私下便派暗信将散播此谣言的人都解决了。
太子少傅的名声不值一提,换做旁人,娄卿旻自是不会过于在意,但事关朝颜,他不得不保护好她。
和亲公主名誉极为重要,不容任何人污蔑诋毁。
燕国事结,稷粮城的女子也有了归宿,眼看着便要到约定好的及笄之月,和亲之事尽在眼前,朝颜本就计划稷粮城事结后便回去,故而在得知华纪专程派人接她回去的事后也并不意外。
朝穆给足了她面子,未将此事闹大,只对国人说公主忧虑华纪百姓,想在和亲前体察民情,最后再好好看一眼华纪的大好河山,毕竟和亲之后便再也回不来了。
身份公之于众,稷粮城上下众人肉眼可见的全都对朝颜极为恭敬,他们远在皇城千里之外,不知晓朝颜是否得宠,听到公主这个名号便肃然起敬,再无一点怠慢。
关奂一早便察觉二人身份不简单,只是未曾料到朝颜会是那位即将和亲的嫡公主。在她眼中,王族世家都会与城主夫人那般,不会对自己这种平民百姓高看一眼,哪里知晓冰冷无情的贵胄之人也会有怜悯百姓的心思。
朝颜回城在即,宫中规矩繁琐,她也不方便再多带关奂一人,而后便赐予关奂骏马与银两,放她自由。
“你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关奂前来拜见朝颜,便听到这样一句话。
关奂不解,“啊?”了一声。
她以为公主将自己救下便是想让自己在她身边为奴为婢,帮她做事,哪里知道她竟对自己一无所图,还如此决断地放她离开。
朝颜知道她从前被打压过甚,以至于在听到自己身份后更不敢随意说话做事。她将人扶起来,又道:
“我是想说,我不用你做什么奴,不用你侍奉我。我只想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无论是求学亦或是做别的,只要你想,就大胆地、勇敢地去做。你怎知上天之所以让你降世,不是催促你去往某条注定的路?或许真的有非你不可的地方呢?”
“真的么?”关奂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你没听错。”朝颜抚平她微微炸起的鬓角,笑着回答。
她知晓自由与随心所欲是多么重要,不想关奂从一个牢笼中挣脱出来又陷入另一个囚牢。也不想她的命运只有为奴为婢这一条,所以她放关奂离开,亦是放心中被束缚的自己离开。
关奂喜极而泣,激动地朝她弯腰鞠躬,双手抱拳,“奴万分感谢公主殿下将我救下。日后有需要的我地方尽管吩咐,奴定在所不辞!”
朝颜笑着摇头,后道:“若你有需要,我可以派人送你去,只是那日听你说你想去燕国请教一个教学先生,那人是谁?”
“好似,好似是一个名为仲清的先生。”见朝颜愣住,她以为自己说错话,连忙解释:“奴也是听邻居夫人所说。她的儿子从燕国寄来许多问安的信,奴才知晓燕国有这号人物。”
“不求银钱,只用以物换物便可入学,那先生好似说过一句话,有教无类,一视同仁。所以奴想试试,试试看女子是否也能读书。”
朝颜回忆起在燕国经历的许多事,还有仲清那日与她所说那番话,不知怎地,她总觉的仲清那次能赞同自己读书,此次也定会接受关奂。
朝颜见过关奂对读书的决心,也知仲清为人,很是赞同关奂此举,也相信她一定能做出一番名堂,对她道:“既然你心中有了必须要做的事,便大胆去做吧,期待日后你能学成归来,届时可在客卿中听到你的名字。”
她有信心,关奂会与连瑕一样,找到自己的天命所在,努力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肺腑之言令人动容。
关奂先是不语,片刻后眼中蓄满泪水,临走前道了句:“殿下牺牲自己为华纪和亲,亦是大义之举,国人定会好好铭记公主殿下的所作所为,您日后定会留名青史,载入史册。”
“若有机会,奴婢定会努力成为殿下的客卿,为殿下分忧,以报答殿下赎身救命之恩!”
朝颜笑得明媚,用力点了点头。
关奂对其行了跪拜大礼后,背着包袱骑马离开。
背影渐行渐远,她们的心却靠得愈来愈近。
少女之间的约定总是简单明了,彼此惺惺相惜,互相欣赏,乃是世间难得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