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月跟东里鹿潭醉酒不省人事的时候,那些盯着他们的人却一点没有闲着。
青上涧
一个带着面具身着华服的神秘人缓缓走到王座上坐下来,而后手下前来汇报,“王上,咱们派出去的几拨人都没有找到东里鹿潭,且不少人被蓝火烧死了。”
神秘人摸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这可是他从老妖王手上硬生生掰断了他的手指取下来的,东里鹿潭那家伙就一点不想把东西给拿回去吗?这可是他们家族世世代代传承身份地位的象征。
“元亨老仙。”
“属下在。”
“你亲自带人用这蓝火为引,找到东里鹿潭之后格杀勿论。”
元亨老仙一只手握着权杖,另外一手作礼,“是,王上。”
神秘人用玉扳指给蓝火设了限,保蓝火永远不灭,“那个老东西已经死了,这是从他身上取的最后一份蓝火,只可成功,若败了,提头来见。”
“属下遵命。”元亨老仙将蓝火吸入自己的手掌之中,领命就下去了。
带面具的神秘人坐在王座之上,将玉扳指高高抛起,吸取它里面的功力,一边吸取,一边哈哈大笑,“东里赋,你这个老东西,这么多年藏了这么多功力,最终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了。”
“再过不久,你的好儿子东里鹿潭也会下去陪你了,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在地府团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东里鹿潭这么多天头一次没有梦到他父王和母后,睡了一个沉沉的觉,他醒来之时已是太阳挂在他的正中央了,一个人都没在,昨儿和他喝酒喝到半夜的鲤月也不在了。
他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前面的医馆,杏仑和杏林各司其职,正忙得起劲儿呢,他就不去打扰了,免得又招惹来曹大婶那样的泼皮无赖。
东里鹿潭双手枕在脑后,大摇大摆地就出了门。
哎,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嘛,要是这样一片欣欣向荣的场景也继续出现在他曾经住的地方该多好呀。
他在这里待得越久,心中就越不安,生怕哪一天就给鲤月带来不幸。他身上还背负了那么多东西,再过不久功力全部恢复之后他就是时候该离开了。
东里鹿潭越想越深,都没注意到鲤月已经大包小包拿着东西走到他面前了,“漂亮公子,请你吃个饭,去不?”
东里鹿潭还没抬头,就有一片阴影落下,阴影中带着阳光,让人心暖暖。
“好啊,鲤月姑娘,不知道今天小生有幸和您吃点什么呢?”他双手接过了鲤月手上拿着的东西,还挺沉。
鲤月歪着脑袋,假装思考了一番,“前几日才吃了醉仙楼的酥蟹,大树下的那家面摊这两日也吃得有点多,还有江记的小笼包,前天你才让杏林去排队帮你买回来吃了,这些都可以排除了。”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他听着她絮絮叨叨。
“欸,有了,不然我们就去吃醉仙楼对面那家,一品香,他们家的招牌菜还没有带你去试过呢。”
“可以。”
一品香是鲤月刚刚到十河村没多久才新开的酒楼,在他们大树镇这个小地方能有两家大酒楼已经是繁华的代名词了,还没有到饭点,他们来得早了些,店小二也高高兴兴地把两位客人迎了进去。
两个人,点了四个菜,其中两个还是店小二推荐的一品香招牌菜,昌河炖鸽与清蒸山鸡,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菜就全部都上来了,瞧着卖相就十分不错,香气扑鼻,让人胃口大开。
东里鹿潭吃了一会儿,才悠悠开口问她,“怎么样?”
“嗯?什么怎么样?”
“搬家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鲤月喝了一碗山鸡汤,才不紧不慢地回答他,“你说的在理,我自然是要搬出医馆的,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
“前俩日房家小姐不是给了你拜帖,你何不去请她帮帮忙?这镇上的人因为蔓青汁的事情都不怎么待见你,房小姐财大气粗,肯定有法子帮你咯。”
鲤月蓦地凑近了瞧他,盯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么为我着想,可不像你的风格。”
这话听着,让他送到嘴边的肉一抖,掉了。
哎,真是可惜浪费了一只肥鸽子。
“我?我可是为你着想,毕竟我一没钱,二又不会别的,也就一张嘴能帮得上你咯,还不赶紧抱紧你的大腿,不然哪天你把我赶出去可怎么好?”
“也是,那吃完饭你陪我去一趟怡庭院,我们给房小姐带点大叔镇的‘特产’。”
鲤月去找掌柜的付了钱,另外要了一份昌河炖鸽和清汤炖鸡的食盒,让他们装好了一会儿好带走。
两人拿着拜帖到怡庭院时,房以柳正在后院中躺在躺椅上看着话本小说,往日里被困在府中,她爹娘都不乐意让她看这些没有什么营养价值的书,只能偷偷看,来了这昌河县哥哥管辖的地方,没人盯着,倒是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个够了。
因而丫鬟领着鲤月和东里鹿潭进来时,就看到了风姿绰约的美人慵懒地躺在躺椅上,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一朵刚刚沐浴过雨露的娇艳花朵,温暖而又惬意。
“小姐,前两日的鲤月姑娘携拜帖来了。”
房以柳将书盖在了脸上,愣了一下,“嗯,鲤月姑娘来了?”
反应了一会儿换了个姿势又接着躺好,让丫鬟再去搬一把躺椅出来,有什么话躺着一块说。
丫鬟没答应她,也没有动,她觉得不对劲了,才把书从脸上拿下来,坐起身来,看到丫鬟侧身站了一对十分登对的才子佳人呀。
她拿着手帕的那只手托着腮,冲着他们一笑,“鲤月姑娘,怎么还带了人来呢?”
鲤月给她介绍了东里鹿潭,“这是东里鹿潭,那日在医馆房小姐应该也见过。”
房以柳来了兴趣,“哦,那他是你什么人呀?”
鲤月敏锐地察觉到,有三道十分灼热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都在期待着她的回答,她假装没有察觉道这些,硬着头皮道:“嗯,我跟他不是很要好的朋友吗?”
“他还是我的病人呢,我以为镇上的百姓都知道呢。”
房以柳起身,朝着丫鬟挥了挥手,她就退下了,还从东里鹿潭的手中接过了食盒,只留下房以柳和他们俩。
鲤月主动开口,“我们带来了镇上一品香的菜,要不边吃边说?”
房以柳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刚刚吃过饭,食盒交给他们,到时候当作晚饭了。对了,我今年十六,鲤月姑娘多大呀?”
鲤月随口一编,“那我比你大两岁,我今年十八了。”
房以柳亲切地挽过她的手臂,“那我唤你一声月姐姐可好?”
“好呀,那我就直接叫你以柳。”
房以柳靠在她身上,“我也有姐姐啦,月姐姐今儿怎么有空来怡庭院呢?”
她一边说,一边引着他们去院子中的小亭子坐下,给两人倒了茶,鲤月抿了一小口,放下茶杯才将此次来怡庭院的来意说明了,“是这样的,在你来之前,丁氏医馆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跟东里鹿潭商量之后决定搬出医馆,不连累丁大夫的两个徒弟还有医馆。”
鲤月看了一眼东里鹿潭,他就接过她的话继续往下说:“只是我跟鲤月在大树镇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房小姐你家大业大,财大气粗,还给了我们拜帖,所以这才找上门,想请你帮忙。”
房以柳若有所思,唤来了丫鬟,“禹澜,咱们在大树镇出了怡庭院,哥哥是不是还给我买了一个小院子。”
禹澜没有走开很远,听到小姐唤她迈着小碎步迅速走进了小亭子里,“是的,小姐,那个小院子离医馆不远,往东走半刻钟就到了,不过院子不大,两进的。”
房以柳看向了他们,“两进的院子,你们两个人住够了吗?不够我让禹澜再去买一个。”
鲤月先看向了东里鹿潭,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随后才看向房以柳,脸上依旧是灿烂的笑容,“够了,以柳你真的帮了我们大忙。”
房以柳又跟他们打听了一下什么时候搬走,得知就这几天,她坐不住了,带着两个丫鬟,还有五六个家丁就热心肠地去帮忙了。
本来鲤月说什么也要谢谢她的帮助,打算请她到一品香去吃个饭,可是房以柳懒洋洋地就是不愿意出门。
没办法,鲤月只能隔三岔五提着一品香的食盒上门去拜访她了,然后跟她说一说大树镇今儿又发生了什么趣事儿。从前,她跟东里鹿潭说这些的时候他要不就是“嗯”一声,要不就是假装没有听见她嘴里的这些鸡毛蒜皮,如今有人愿意停她说这些,鲤月还挺开心的。
柳下笙歌庭院,花间姊妹秋千。
她与她在怡庭院度过的美好,是以后千千万万个长日里想起在人间的日子都忘不了的欢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