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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王城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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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酣睡在兄长肩头,最后又被他打横抱起送入房间,敖丙心中不住泛起一阵酸涩。

他知道你并不是那个人,可相似的样貌和神态,难免混肴脑海中的记忆,他能感觉到哪吒对你的与众不同,而最让他不舒服的地方在于,他的二哥似乎也钟情于你。

从未见二哥对旁人这样有耐心,又是赠东西又是输法力的,他的心中一直以来都只有龙族的,不是吗?

你们看上去相识多年了,敖丙莫名希望自己就是此时此刻的二哥,得以和你亲近。

起初他单纯仰慕神女,只因你的眼眸如星、又心地善良,后来盼望着经常见面,不能如愿。十二楼台锁翠烟,星槎不渡几经年。一晃过去了十多年,他长大了,刻在心底的眷恋也成了秘密。

不曾想会在这里再遇见你……

他暗暗隐去气息,独自离开。

几个月后,敖丙才明白,这种情绪名为妒忌。

邓婵玉归了周营,周朝大胜,武王大喜,在丰镐王宫举办了庆功宴。

你本是不愿去的,背负着师门的血海深仇,你整日郁郁寡欢,虽然金吒和敖乙也时常来看你逗你开心,但终是无法解开你的心结。

木吒反问你是想一辈子都呆在闺房里不出去了吗?这就是个获取新身份的绝佳机会。

你认为他说得对,于是认真打扮了一番前去赴宴了。

镐京王城今日热闹得很,夜色朦胧间,篝火四起,华盖马车络绎驶过长街,从宫门内传来编钟玉磬的铿锵合鸣。

宴席上,你找了个角落坐着,敖丙主动来到你身边坐下。

“怎么一个人?”

“我并非将领又非谋士,无功无禄,自该低调一些。”

位于上座的敖乙远远看着,微微眯起了眼睛。

席间大家觥筹交错,你向来滴酒不沾,先前人祭的场景给你留下了阴影,你对肉食也敬而远之,只能看着大家一边谈笑一边饮食。

“你喜欢吃什么?”见你不动,敖丙问道。

你愣住了,鲜少有人关心你的喜好,这突如其来的热心让你有些无所适从,你想了想答道:“都还好,没有什么格外喜欢的。”

这种回答也叫旁人难做,犹豫了半天,敖丙才给你夹了一块胡萝卜。

看了看你疑惑的眼神,他补充道:“明目。”

也行吧。

另一边邑姜提醒了夫君,武王才想起要将你介绍给众人。

姬发放下酒器,手指向正在远处出神的你,“这位姑娘如今已是孤的义妹,还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她。孤兄弟众多,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哪吒,你以后可不能再欺负人家了啊。”

话既出,众人皆明白了主上的言外之意,不过明白归明白,所想又是各人不同。

独独提了她的小儿子,殷夫人很是高兴,其实不论是哪个儿子娶了你,她都欢喜得很。可转念一想,如果你嫁了哪吒,金吒怕是要心有郁结,不过要是嫁给金吒,哪吒那小子估计是没什么反应的,也不知道木吒对你是什么态度,嘿呀,王上在这里乱点什么鸳鸯谱呀?殷夫人又发愁上了。

金吒和木吒相视一眼,无言。敖乙和敖丙自是不悦,照理说你和哪吒水火不容的,怎么就被凑成一对了?实在是令人费解。

邑姜这时才领会了夫君的心思,为了不出差错,她小声求证:“王上,当真准备将妹妹许给哪吒吗?”

姬发这才回过神来,“孤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先前听说这两人在阵前交手,也总是吵架,活活一对冤家,哪吒性子急,说话也不好听,估计对姑娘家温柔不足、暴躁有余,孤只是提醒他一下罢了。既是你的妹妹,这夫婿是要好好挑上一挑的,不必着急。”

“这还差不多,我觉得敖丙挺不错的,年岁相当,待人也温和。”

“那孤和你想法略有不同,敖丙性子有些执拗,孤看敖乙就挺好,就是不知龙族是否愿意,如若不然金吒、木吒,你妹妹已住在将军府多时,不如干脆成了这将军府的人,名正言顺,也是桩美谈。”

“会不会年纪不太相当?”

“实在不行,孤的弟弟们和别的王公贵族都可以,最终还是要看你妹妹的意思。”

“那是自然。”

只是你并不知道姐姐和武王的打算,于是和哪吒一样以为将会和对方被赐婚。

苍天啊,要嫁给那个混世魔王吗?你握着杯子的手都快拿不稳了,干脆放下,然后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敖丙一脸担心地看向你。

“谁要娶那个凶巴巴的丫头了?你们别胡说!”周边不明真相的人已经在向哪吒道喜了,魔丸心里得意,却不想被你看出,事实上嘴巴却咧得比谁都开。

你撇了撇嘴,说的好像谁想要嫁给他似的。

见好友这话敖丙心里放松了不少,他原是想站出来请王上赐婚的,可身为龙族的骄傲作祟,他不愿向凡人君主请求姻缘,而且他必定要首先征求你的意见。

龙王三太子悄声问你:“你不愿嫁给哪吒吗?”

“自然不愿。”一想到要嫁给他,不仅每日要与人相见,还要与他肌肤相亲,你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那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嗯……虽然不知道想要嫁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已经知道了不想嫁的类型,眼圈太黑、头发太炸、指甲太长、脾气太暴的都不行。”

“那不就是——”哪吒吗?敖丙暗想。

“说起来,龙族的姑娘可以不嫁人吗?”

“可以吧?”敖丙想到了自己的姑姑。

“那我也想这样。”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敖丙有些高兴又有些落寞地望向你的侧脸。

分明就是一个人……

你生得山眉水眼,一双剪水明眸含笑含俏,却是顾盼神飞、不容亵渎,因着近来忧愁过度,眼中总蒙着一层阴翳。

敖丙忽然觉得,这样看来,你们的气质并不相同。那究竟还是不是同一个人呢?他觉得得找机会和哪吒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香炉吐出缕缕青烟,宫室朱门次第洞开,宫娥提着六角宫灯在廊柱间游走如蝶,几列乐工抱阮执笙、扶瑟按箫,台上舞姬莲步轻移,如风吹花瓣四散开来,灯烛将她们素白裙裾染作茜色云霞。

热闹非凡。

可你越发觉得孤寂,果然,孤独与否,与身边有没有人其实没有多大关系。

“敖丙,我是不是太弱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日阵前对战,你一定有让着我吧?”否则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哪能和灵珠打上几个回合。

“你受伤了。”

短短几字,既保护了你的颜面,也让你对自己的水平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见你沉默,敖丙又安慰道:“你不必难过,短短十年能修炼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可真是谢谢他了。

你看向不远处的邓婵玉、鹤童,露出了艳羡的目光,虽说女子也有诸多自由,大都选择相夫教子,她们与寻常的女子不大一样,法力高强,能征善战,自然是恣意潇洒、令人羡慕的。

“敖丙,你和邓婵玉交过手吗?”

敖丙如实相告:“不曾。”当时他有别的对手,所以未曾与这位女将过招,看到哪吒等人占了下风,他也好奇。敏感的小龙顿时知道了你的用意,“你想上战场吗?”

“没有。”你说了谎。

“刀剑无眼,你实力有限,还是不要逞强为好。”

太过真实的话语真的蛮伤人的,你选择闭嘴。随后你发现敖丙总是努力寻找话题和你聊天,明明也不是多健谈的人。

“敖丙,你不必宽慰我的。”

“没有啊,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他这么说着,红着脸低下了头,环境昏暗你未曾看清,只当他是个腼腆又直率的少年。

你又看向另一边的姬旦,他正靠在案边呕吐,见过好几次了,其实你感同身受。他大抵是见过大哥血腥的死状,还被要求吃下去,所以心理创伤后应激障碍……

你亦好不到哪里去,无数次午夜梦回,那剖心挖肝的恐怖场景历历在目。刻着铭文的青铜甗中混乱摆放着头颅,方鼎里说不清楚是谁的四肢,煮着煮着露出白生生的骨节,总叫你毛骨悚然,什么都吃不下。

此时木吒朝你走来,端着一碟烤鱼和一碗酸梅汁置于你面前的矮桌上,“我娘说你总是不太吃东西,多日不见我看你又瘦了一圈,鱼是我刚烤的,你快趁热吃吧。”

你站起身朝人施礼,“谢谢木吒哥哥。”

“别客气,有需要就和我说。”

哪吒见状,挥手遣人给你送上了一尊圆簋。

掀开盖子一看,是一只猪肘,浓油赤酱,炖得酥烂……

你无语地看向他,他倒是朝你一挑眉,嘴角疯狂上扬。

你示意仆从端回去,哪吒目瞪口呆,人多的场合不好发作,只能朝你干瞪眼。

敖丙也瞧出了异样,“你还好吧?”

“嗯。”说起来也挺好笑,你居然害怕死亡与鲜血。回想自己修道的初衷,就是回避这些问题,没有料到,最终还是成了你的心魔。

宴会过后,你明显感觉到李家兄弟和龙族两位太子对你的态度都有些不对劲。为此,你只能选择躲避。

在不经意间度过的时光里,能清晰感觉到春日悄然来临,周遭的景色在不知不觉中改变:雪融化成河川奔流不息,青草幼芽害羞地从地底探出脑袋,天气渐暖,雨水增多——又到了春天。

这段时日你的修为有所长进,然而因为立场特殊,你无法说服自己为武王效力,也就一直缩在山涧中修炼。

这日,你回去看望娘亲和殷夫人,刚到门口,侍女就忙不迭跑来和你道喜:“二小姐,恭喜呀,听说夫人要给您和二少爷订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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