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妈妈趁着徐文景沐浴,连忙端着画像找来。
“老爷呢?”
红因低头应答:“陪夫郎沐浴呢。”
“哎哟!”
李妈妈无奈地叹一声,踌躇地左右张望。
红因瞧见了她手上的画卷,好奇地问道:“妈妈,您这是带了什么来?太夫人今早送了观音来,难道现在还要挂上观音画像吗?”
李妈妈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忽地,她看向红因,道:“正好你在这,这盒子画卷待老爷出来了你悄悄递给他。记住,万不可让徐夫郎瞧见了。这里边都是各家妙龄女子,太夫人想着若是老爷有看上的,便一并纳进来。”
红因红了脸,点头呐呐应声。
小半个时辰后,齐铖抱着昏昏欲睡的徐文景出来。
徐文景被放到床上后,立刻翻滚了两圈睡到内侧。
齐铖没上床,给他盖好被子后安抚地拍了拍,哄道:“你先睡,我还有点公务。秦北那边来了三个人,等我们商议结束后我再回来陪你。”
徐文景眯着眼点点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齐铖转身出门,却被红因拦下。
“老爷,太夫人送了画像过来,让您挑着纳妾!”
齐铖眉头紧皱,脸色不悦,道:“送回去,告诉太夫人我不用纳妾。”
红因吓住了,呐呐地点头,立刻跑开了。
红因回话后,齐老太太没什么不悦的表示,点点头便让红因回去。
齐铖守着徐文景,心里平淡满足。齐禧这边就热闹了。
梓倩挑了四个妙龄的女子,还是特地让算命大师一一算过的,都是宜男相。
潘玉仪觉得不错,让她们先留下来做侍女,一边告诉她们谁先生下儿子就抬谁为姨娘,另一边又不停地让齐禧喝补药。
不仅如此,潘玉仪还每天盯着齐禧晚上要睡在哪个侍女房里。
齐禧为了应付潘玉仪的要求,每日都战战兢兢地往下房跑,连两个女儿都没时间看望了。弄得他苦不堪言,一时间对女人都腻味起来。
就这样被逼了大半个月后,齐禧不肯干了。
这天,潘玉仪带着梓倩从外面回来,看到齐禧一个人坐在厢房里,惊讶道:“你怎么来了?正好,我去有名的寺庙求了符水,你来喝一口。”
齐禧为难地看着她,不情愿道:“玉仪,咱们大半个月没在一起,你也不想我......就知道要孩子!”
潘玉仪嫌弃地看他,道:“少跟我玩这套!不给我生个儿子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齐禧不言,落寞地转身,撑着两只手无助地抹脸,看起来格外落魄。
潘玉仪看他状态确实不好,随手放下符水坐在一旁,柔声问:“你这是怎么了?公务没办好挨骂了?”
齐禧摇摇头,可怜巴巴地看向她:“我生不出儿子。”
潘玉仪脸色瞬间冷下来,“啪”地一声打向他,骂道:“说得什么话!不想过好日子了?每天起得比鸡还早的日子你还没过够?!”
齐禧皱着脸,苦不堪言。
他不想日日上职早出晚归,可也不想夜夜躺在床榻上像只出来卖的公鸡。
齐禧皱巴着脸,再次跟潘玉仪商量道:“玉仪,我对儿子没什么追求。咱们好好养大萱儿和兰儿不好吗?如今我们一家四口过得多舒服。母亲和哥哥出了钱给我们置办两份薄产。我就想着日后萱儿和兰儿出嫁了,就把产业留给她们,咱们俩在齐府好好过日子。”
潘玉仪还不知道他的性子?
听他这么说,她扯住他,把他朝向自己,正经道:“老爷,我也不是非得要个儿子养在膝下。可你想没想过,若是大爷没有儿子承袭爵位,那齐府日后就得一拍两散,这偌大的家业就得分给各位宗亲!最后一算下来,你能得多少?当然,若是你觉得没关系,那点产业也够我们一家子使,那行,我明天就把四个妹妹送走。”
“诶诶诶!”,齐禧连忙制止,小声嘀咕道,“这么着急做什么?……我没有不愿意……”
他看着潘玉仪严肃的脸色,只好低头,道:“好吧,我知道了。这几月我会多去她们房里……”
潘玉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第二天,云锦院旁的小院子搬进三个大夫。
徐文景躺在椅子上休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好奇地侧头问:“老爷,外面怎么了?”
齐铖正坐在躺椅旁边的圆凳上给他按摩大腿,闻言,边动作边回答:“不是什么大事。我雇了三个大夫,以后就是府里的府医了。”
话音刚落,今日的早晨按摩也结束了。齐铖俯身亲一口微微隆起的孕肚,抬头朝他仔细解释道:“怀孕是一件危险的事,处处都要注意。日后孩子出来了时不时也有个头疼脑热的。与其到时候急急忙忙出府找大夫,不如现在就安排好府医,日后随叫随到,方便!”
徐文景羞涩地笑,眷恋地看着他。
齐铖又握住他的手细细揉搓,话音一转,道:“文景,如今你有孕辛苦,不如让弟妹管理府中事务,可好?这几日我问了同僚们,他们的妻子有孕时也都放下管家事宜,就是怕万一累到了不小心小产。”
徐文景不怎么愿意,收敛了笑容细细思索。
齐铖俯身贴着他的胸口,小心啄吻了五下,抬头看着他,哄道:“这只是暂时的。等你坐完月子再继续管家,也不过一年半的光景。”
听他这么说,徐文景摸了摸小孕肚,只能无奈地点头。
齐铖松了一口气,连忙亲他一口。
大夫说徐文景这胎不稳,得好好养着。齐铖这才心慌意乱地开始堆安乐窝,恨不得把徐文景关在里面,一丁点风吹雨打都碰不着他。
潘玉仪拿到管家的牌子后,仔细端详了一个时辰。
梓倩忙了一圈回来看她还在看牌子,便走过来惊讶道:“夫人,这莫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惹得夫人看了这么久。”
潘玉仪笑着摇了摇头,心神荡漾道:“这是金山银山的钥匙!我自然得好好看看,最好是仔仔细细地记下来!”
梓倩觉得好笑,也站在一旁陪她看了几眼。
两人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闯进来齐宜萱打断。
“母亲!安亲王妃没有邀请女儿参加世子的生日宴!”
齐宜萱泪流满面,大声地跑进来哭。
潘玉仪连忙抱住她,不知所措地喃喃道:“怎么回事?怎会没邀请你呢?莫不是贪玩的丫鬟弄丢了请帖?”
“不可能!哪个丫鬟敢耽误我的婚事!前日我在王府,王妃还好声好气地送我回来,怎么可能会忘了邀请我!我还想着给世子哥哥绣荷包呢!”
齐宜萱哭喊着,恼怒地蹦跳起来,把潘玉仪的身体撞得晃了两下。
潘玉仪连忙抱住她,心里察觉不妙,面上还是安定的样子。她抱着女儿安抚道:“好好好,你先别急。不过是请帖的事罢了。今日母亲便帮你拿到请帖,可好?”
齐宜萱流着泪看她,犹豫道:“真的吗?”
潘玉仪笑着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母亲何时骗过你,嗯?”
齐宜萱这才破涕为笑。
女儿离开后,潘玉仪忧心忡忡地吩咐梓倩:“你先派人传话给安亲王府,说午后我去拜访王妃。一个时辰后给我备车。”
“是,夫人!”
刚被安排在院里安心养胎的徐文景在齐铖走后就闲不住了。
“兰芝,把账本拿给我。”
兰芝站在台阶下,为难地看着他,道:“夫郎,账本今早就装好在箱子里了,一刻钟后安知便要带人送去荣馨院。”
徐文景皱了眉头,不满道:“我还没算好账,怎么就要全送走了?”
“老爷吩咐的,怕您看了费神。”
闻言,徐文景愣了一下,撇撇嘴,不再言语。
没有账本看,也不能在府里巡查各处,徐文景百无聊赖地在云锦院的小河旁喂鱼。
春天将过,鱼儿也瘦了一圈。
徐文景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心里难受起来。
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让他感到恐慌和无助。
他停下撒料的动作,转身却看到自己身后候着三排侍女小厮。
安知连忙上前,殷勤问道:“夫郎,怎么了?可是腻味了?要不要喝碗暖汤?”
徐文景微扬下巴,同意了。
他坐回院子里,那股慌乱霎时了无踪迹,面上又恢复了怡然自得的样子。
看着院子远处花团锦簇的花园一角和流水潺潺的河流亭台,徐文景暗笑自己的多愁善感。如今他已经是齐铖的正夫了,又怀有身孕,谁也不能把他踩下去。
片刻,一碗温热的四神排骨汤便端了上来。
徐文景慢悠悠地喝着,玉碗玉勺偶尔发出叮当的声音。
兰芝在他身旁候着,安知带人送了账本走。
安知回来后,徐文景的排骨汤还没喝完。
他放下玉碗,手指轻点勺柄,问:“二夫人在干什么?”
安知露出一丝微妙的神色,恭敬道:“回夫郎,小的到荣馨院时,正瞧见二夫人带着梓倩出府。说是......说是要去安亲王府拜访王妃。”
徐文景翻了个白眼。他知道潘玉仪一家近日忙着跟安亲王府攀亲,以为对方是去献殷勤了,颇为不喜。
他轻蔑地说道:“安亲王性子愚钝,之前大乱时屡屡犯错,如今早被皇上厌弃了,连公务都讨不到一个,整日躲在府里招猫逗狗纳小妾。皇上又怎么可能给安亲王世子授官。没有官位没有俸禄,全靠着先帝当年赏赐的几块祖产收利支撑着王府偌大的排场。也只有潘玉仪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
安知笑了笑,道:“夫郎说的是,安亲王府自然比不上咱们国公府富贵。可这皇亲国戚的身份和世子妃的名头,可是人人都眼红的。跟在贵人们身后捡石子,也够建一座宫殿了!”
徐文景哼笑一声,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