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当晚的宾客们是怎么想的,喜宴结束后的第二日起,写信联络齐老太太的人便多了起来。他们介绍着自己家里正值花季的美人们,语意遮掩,却处处都是暗示。
齐老太太倒是想,可如今齐铖与她早已生了嫌隙,就是摆着母亲的身份,她也奈何不了齐铖。
齐老太太翻看了一会画像,叹了一口气,随手丢在一旁。
这边络绎不绝的信件送到寿康堂,那边则是赖着不肯起床的“新婚”夫夫。
齐铖抱着徐文景,紧捆他的腰,不肯让他起床。
“今日我告假,你就别着急起床了。”
齐铖边说边啃,亲得徐文景脸蛋都皱在一块。
“呕!......!”
突然,徐文景感到一阵反胃,连忙推开齐铖爬出床榻。
“!文景!”
齐铖连忙下床扶住他。
“哪里难受?!”,齐铖心疼地询问,身后冒了冷汗。
他转头朝外面大喊:“安知!叫大夫来,快!”
徐文景干呕了一阵,浑身无力,竟立刻晕了过去。
齐铖眼疾手快地抱住他。可他浑身都使不上力,双腿颤抖着跪在地上,只能无助地把徐文景拢进怀里。
“来人!快来人!”
屋内传来齐铖焦虑慌张地喊声,门外候着的侍女小厮们连忙推门进去。
“啊!”
侍女们惊慌失措地看着晕过去的徐文景和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齐铖。
齐铖朝他们发火,怒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话音未落,下人们连忙跑过去扶起齐铖。
有了下人们的搀扶,齐铖稍微缓了点力气。他小心翼翼地把徐文景放在床上。
齐铖颤抖着双手不停地抚摸徐文景,生怕他有一点不测。
他看着脸色苍白、紧闭双眼的徐文景,陷入巨大的恐慌中。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是不是有人给他下毒?!”,他神态凌乱,神经质地喃喃自语。
“老爷.....”
安知想说些安抚的话,可刚开口,齐铖便猛地转身怒吼。
“查!都给我查!云锦院的各个地方都给我一点一点仔细查过!是谁要谋害夫郎!”
安知被吼得颤了一下,连忙低头应是。
一大批侍卫闯入云锦院的厨房和各个下房,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查,每一个小厮丫鬟都被关进小屋子里细细审问。
不过一刻钟,云锦院便翻了天了。
大夫在安知的带领下狂奔进府。
“老爷!大夫来了!”
闻言,齐铖立刻起身扑过去。大夫吓了一跳,被齐铖用力拽了过去。
“大夫!大夫你快来瞧瞧!我的夫郎怎么了?!可是中毒了?!好端端地怎会如此!”
齐铖紧紧拽着大夫反复大叫,满脸泪痕,几乎要吓得满屋乱跳了。
大夫点点头,好说歹说:“国公爷,您把老夫扯晕了。先让老夫看看夫郎吧。”
齐铖立刻放开他,站在一旁惴惴不安地看着大夫诊脉。
大夫仔细地诊了脉,又看了看徐文景的脸色,最后点点头,欣喜地转身朝齐铖道喜。
“恭喜国公爷!夫郎有孕两月有余了!”
齐铖一阵耳鸣,大夫的话在脑海里转了几圈都没能反应过来。
安知看着齐铖呆愣在原地的样子,连忙下跪道喜:“老爷!恭喜老爷!”
安知的喊声唤醒齐铖。齐铖软着腿摇摇晃晃地退后两步。
他呆愣地看着大夫和安知,不敢置信地道:“当真?文景不是中毒或是病了?”
大夫一脸笑意,再次躬身道喜:“国公爷,夫郎有孕两月了,千真万确啊!老夫先给您道喜了!”
“那……那文景怎么晕了过去?”
齐铖结结巴巴地问。
大夫捻了捻自己的白胡须,道:“孕夫身体本就虚弱些。夫郎昨夜又做了热汗淋漓之事,今早又未能及时用早膳。所以才忽然晕了过去。只需好好静养,即使用膳即可。”
听完,齐铖这才喜笑颜开,连忙示意安知道:“好!好好好!安知,快给柏大夫喜银!”
安知立刻送上两袋沉甸甸的钱袋。大夫连忙把它们抱在怀里,朝齐铖行了一礼后屁颠颠地离开了。
齐铖扑在徐文景床边,又惊又喜,扭头笑道:“安知,厚赏全府上下!你,去厨房端碗肉丝米粥来!”
“是!”
“是!”
下人们一改之前的惊慌失措,纷纷喜气洋洋地忙碌起来。
米粥端上来时,徐文景正恍惚地睁开眼。他一阵耳鸣,只感觉浑身酸软无力,隐约记得刚刚自己倒在齐铖怀里。
等缓过耳鸣后,徐文景看到齐铖放大的脸和闪亮的眼睛。
徐文景皱着眉头,不舒服道:“怎么了?”
齐铖不敢扶他,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心疼道:“你的手好冰......现在觉得好些了吗?大夫说你饿过头了,我端米粥来,你吃两口再缓缓。”
徐文景眨了眨眼当作点头。
齐铖连忙扶着他靠在床头,端起米粥一勺一勺喂过去。
没一会,满满一碗米粥就吃光了,徐文景还回味无穷。
“我还想吃,要吃刚蒸好的肉米糕。”
齐铖脸上笑开花,立刻转身吩咐安知。
徐文景看他痴笑得厉害,抓着他的手摇了摇,疑惑道:“你笑什么?”
“嘿嘿”
齐铖傻笑出声,俯身亲他一下,亲完后黏黏糊糊地贴着他的脸庞不肯起身。他小声道:“文景,你有孕了!咱们要有孩子了!”
徐文景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齐铖在他耳边哼哼傻笑,一下一下啄吻着。
好一会,徐文景才难以置信地结巴道:“真...真的吗?大夫来看了?”
齐铖又哼哼笑,笑得身体抖动不止,一脸欣喜地贴在他身上。足以见他有多兴奋。
徐文景还觉得不是事实,愣愣地靠在床头任由齐铖亲吻。
米糕很快便端了上来。
齐铖又收敛起那股子兴奋的劲,老实仔细地喂他,生怕徐文景那一口噎住了。
随着赏银的下发,徐夫郎有孕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齐府的每一个角落。
荣馨院里,潘玉仪听着前来报喜的丫鬟,满脸难以置信。
“怀孕?!......他竟然真的有孕了......”
若是他真生了个继承人,我和二爷怎么办?!
潘玉仪白着脸恍惚地转身坐在圆凳上,理不清头绪。
报喜的丫鬟看她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默然低头,心里有了计较。
“你下去吧”
梓倩连忙赶走丫鬟。
看着丫鬟离开后,梓倩连忙坐到潘玉仪旁边,安慰道:“夫人,您不必担心。哥儿一生最多也就能怀一两个,还大多都是哥儿。这继承人就是他连夜烧高香也生不出来的!”
潘玉仪瞪着眼摇了摇头,恍惚道:“这不是生哥儿还是男孩的问题。是他能生!就算这次是哥儿,将来难保不能生个男孩。”
梓倩领会她的意思,犹豫道:“哥儿身子都弱,怀得上不算什么,谁知道他能不能安下胎……前三月本就是危险的时候,一不注意便会小产。”
潘玉仪看向她,又摇了摇头,道:“就算他流产了,二爷又没有儿子,这齐府还是落不到我们头上。”
她摸了摸桌布上的流苏,坚定道:“先别管他人,打铁总需自身硬。若是二爷没有儿子,我就是千万般算计也无用!”
这么说着,潘玉仪朝她吩咐道:“梓倩,今日你收拾好行李。明日你便拿着银子出府,去远处瞧瞧哪家要卖女儿的,你仔细挑挑,身世不必干净,但要样貌端正、瞧着好生养的!”
梓倩点点头。
主仆俩脑袋又凑在一起仔细说了些不为人知的话。
这是一家欢喜一家愁。
而寿康堂这边,以往总是板着脸的齐老太太今日得到喜报后倒是开心了不少。
“好啊,不管是哥儿还是男孩,齐府总算是要添丁了。”,齐老太太欣慰地看着李妈妈道。
李妈妈也笑了笑。
齐老太太淡淡地笑了两声,扭头吩咐道:“双喜,你把那樽白玉雕成的送子观音送去云锦院。”
“是”
双喜连忙快步出门,正碰上前来请安的齐宜芳。
李妈妈看到齐宜芳,立刻笑着道:“二小姐,您很快就有弟弟了。云锦院刚传信来,说徐夫郎有孕两月了。”
齐宜芳脸色僵硬,她言不由衷地呵笑两声,沉默地坐在一旁。
齐老太太没看出她的假笑,遗憾地和李妈妈聊天,“若是恒儿还在就好了。府里也不至于冷冷清清的。你看京中哪个大户人家家里不是子孙满堂热热闹闹的。唉,只有咱们这,连一桌孩子都凑不齐。”
李妈妈笑眯眼恭维道:“大爷和二爷都年轻,身强体壮的,若是多纳几个小妾,太夫人还怕瞧不见子孙满堂的景象吗?”
齐宜芳顿了一下,立刻笑着附和道:“李妈妈说得不错。刚刚我还瞧见二婶身边的梓倩呢。梓倩说二婶婶要给二叔纳妾,让她去外面挑几个老实年轻的来。”
齐老太太来了兴致,“哦?你二婶婶倒是想通了!若是她愿意,你二叔定会随她的意。说到底,一家子还得人丁兴旺才好。”
齐宜芳低下头笑了一会,又道:“祖母,别说二叔了。如今徐夫郎有孕,那父亲那边也得再放几个妾室才好。再者,徐夫郎怀孕辛苦,这府里的大事小事又要他操劳,还是趁早给他找个帮手。”
齐老太太甚是同意,点了点头,看向李妈妈。
她道:“芳儿说得不错。如今你倒是懂了许多!不错不错!李妈妈,今早收到的画像晚些时候你悄悄送去铖儿那,别让徐夫郎瞧见了。若是铖儿选了人,你便立刻去办。若是他没选,那便算了。”
李妈妈立刻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