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他看到季封臣和关欣说话的时候心里都挺不爽的，但他这个人偏偏擅长伪装，所以总是面色无异，低垂眼眸看着指尖，沉默着，假装无事发生。

现在季封臣居然问他关欣怎么样。

真是疯了，他没事吧？

又或者，要是他说“还行吧”，季封臣会干什么？和关欣在一起？

别开玩笑了，现在都高三了，怎么会有人想谈恋爱的？脑子在哪？智商在哪？前途又在哪？

于是为了不让季封臣落入所谓的情网，段去果断回答“不怎么样”。

后来他做着题，抬头又去看季封臣的反应，结果那家伙眉眼弯弯，表情舒展，颇为乐呵地盯着眼前那道段去见过他错过三遍以上的拔高题。

段去：？？？

这家伙不会想直接在一起吧？这么开心？

他顿时有点憋不住，用笔敲了敲季封臣的肩膀。

“嗯？”季封臣偏了点头。

段去犹豫了下，问：“你问我关欣做什么？我和她又不熟。”

季封臣嘴角勾得更甚，“对，你和她不熟。”

“话说你这人怎么亲近不起来？人家都跟着你半年了才记住个名字。”季封臣撑着下巴，突然问。

段去低头看着试卷，说：“没必要。”

季封臣想也没想，笑着脱口而出：“那怎么我就有必要了？”

刚说完就后悔了。

那事他们俩后来都有意回避着，他觉得自己真蠢，怎么就说出口了。

段去沉默了。

季封臣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虽然错不在他。

他想伸手去拍拍段去的肩膀。

但段去抬起头，表情看上去有几分紧绷，他开口，声音平稳而低沉，“其实……我一直很想说。”

“或许晚了很久——”

“对不起。”

季封臣和段去目光交错，能从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里读出埋藏心底的愧疚。

他笑了笑，做出一个嘘的手势，慢慢地用嘴型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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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周还是能经常遇见关欣，段去每次都假装没看见，但关欣慢慢变得没那么热情了，有很多次碰见都只挥了挥手就走了，这时段去就会偷偷去看季封臣的反应——季封臣什么表现都没有。

季封臣当然没什么反应，他高兴还来不及。

他以为关欣这大小姐终于打算另寻他家了，毕竟倒追半年什么感情都没培养出来，但凡换个人都能在一块儿五个月，只是段去是个冰冷的零件，总随着齿轮转，发不了芽。

他没想到这家伙在憋大的。

当时刚二模完，季封臣进步神速，目前排名班级第二，前一名就是段去，虽然还是差了五十多分。

段去现在是全校第一，各科老师就差把他供起来了，奖学金哐哐砸，校长认为他会是全校近三十年第一个C9，所以每次不管是副校还是正校在学校里遇见段去的时候都满面春风的，还会凑上来搭几句话，关心一下段同学的学习生活。

季封臣碰见校长们的时候就和路边上那块已毕业学长捐赠的石头一样，完全不说话，当自己是哑巴。

那是晚上九点半，终于上完一天的课，晚自习开始前十分钟。

关欣穿着校服，她在学校从来穿着校服，轻轻地走到段去的身边。

季封臣正晃着手里121的数学试卷和段去吹嘘自己是个天才。

关欣默默递出一张纸条给段去，季封臣得瑟的表情还没完全收回去，眼睛盯着那张纸条。

段去抬眼看着关欣，问：“给我的？”

关欣点了点头。

段去又问：“我在这里看可以么？”

关欣摇了摇头，伸出手想去拉段去的手腕。

段去下意识往回缩了点，关欣停住动作。

季封臣打圆场说：“那你们出去说吧。”

关欣点点头。

季封臣虽然给关欣打了圆场，但他觉得这个情况很不妙，看着关欣那个表情，感觉是要表白。

但应该不会吧。

关欣不像是那种会主动表白的人啊。

但他实在是担心，于是想着跟上去看看，他对自己说，我只是好奇，没别的。

季封臣放下手里的数学试卷，从桌肚里抽了两张纸塞到口袋里，然后出去。

段去出去之后远远隔了几米跟着关欣，他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原本以为那张纸条会是关欣叫他给季封臣的。

关欣慢慢走着，两人走到食堂边的廊道里。

现在天气转暖，廊道里的紫藤抽了新条，有几株坠了长长的花藤下来，只是花还没全开，一片浅浅的青紫，紫叶李已经开了，珠圆玉润的花爬满了树梢，昨夜下了场小雨，小半的花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