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去抿了抿嘴，把水杯拧开，喝了口水。
季封臣等关欣完全走了才抬脚回去，还是没和段去说话。
他不说话，段去也不好开口，于是只是慢慢跟在后面，期间又喝了几口水，虽然他一点都不渴。
他有点困惑，为什么季封臣不和他说话？
难道想那个女生想入神了？
段去觉得有点难受，但没表现出来。
季封臣这时开口了：“你来接水为什么不找我？”
“……我看你在写题。”段去手指摩挲着杯壁，“就没打扰。”
季封臣猛地回头，皱着眉，语气还是冷的，“那你这几天怎么午饭晚饭都说自己买好了不和我一块儿？”
段去低了点头：“……”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喜欢他吧？
这心虚的也太过于明显，季封臣有点生气。
他本以为过年时发生的事可以让他们俩的关系拉近些，但事实是那之后他约段去出去玩段去都没答应，开学之后他俩关系才又恢复从前。
可才过了一个半月，just六个星期，段去就给他搞这出！
什么意思啊？！
刚刚他写完题回头打算和段去说几句话，可这家伙居然不在座位上，于是他就出去找，刚过一个拐角就尼玛看见这没良心的东西正和关欣说话！
关欣这人季封臣挺熟的，平时总是清清冷冷，但其实性格很好，也不轻易喜欢人，像是季封臣这样的，虽然一开始关欣也和她的朋友们来看过季封臣，但只一次后就没有再来过了。
后来陈杰有点幸灾乐祸地告诉他，说关欣不喜欢你这样的男的诶。
季封臣问为什么。
陈杰说她一眼就看出来你虽然对每个女生都彬彬有礼和蔼可亲的，但其实根本就没把任何人放心上，中央空调罢了。
陈杰还说关欣喜欢的是那种外冷热内、只对一个人好的。
当时季封臣无所谓，甚至还觉得这姑娘蛮有主见，不过等关欣第一次出现在段去面前的时候，他的心态就不一样了。
段去，外冷内热，熟了以后就对人很好，这不就是关心喜欢的类型吗？
看着时不时出现的她，季封臣突然就觉得危机感爆棚。
关欣虽然不足以让人一见钟情，但胜在性格和成绩都很好，而且长相不差，为人处世也懂得退让。
要是段去喜欢上她的话，对自己就会冷淡吧？
季封臣第一次有不想被别人抢走东西的感觉。
他从小家境富裕，基本要什么有什么，还是他这辈年纪最小最被宠的，所以从来不会担心失去，就算失去了也会有新的。
但段去不是物品，他没办法掌控，段去要是喜欢上了别人季封臣只能站在一边，屈居二位。
不过段去的反应倒是很让季封臣满意。
每次关欣笑眼晏晏地来找他的时候，他都会当作没看见，那么和季封臣说话，那么就说自己去厕所。
但季封臣还是很担心。
段去总是表情平静而又淡漠，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其实这样的人最让人有占有欲，因为他只找你说话，只对你一个人露出平时隐藏的讳莫如深的笑。
这几乎让人产生错觉——他是我的，且有且仅有属于我。
所以——最后季封臣做出了一个有点龌龊的举动。
他每次都会在食堂或者楼道里看有没有关欣的身影，要是在套餐食堂看见了就马上改口说我们去吃垃圾食堂吧，要是上厕所或者接水路上看见了，就把马上改道走另一边。
反正这些段去都注意不到，他走在路上从来不会注意除了季封臣之外的人。
这也是刚刚关欣说“好久都没看见他们俩”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他这莫名其妙的危机感，所以刚刚看见段去居然在看关欣的时候，他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每个神经都在叫嚣着想直接上去把段去拽走。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这几年在学校里的装冷酷已经让他成熟起来，至少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明显地表现出自己的情感。
他用力压制住自己的生气，很成功地笑着把关欣打发走了。
但是面对段去的时候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季封臣皱着眉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段去似乎也知道低着头会让自己显得很心虚，所以把头抬了起来，眼睛盯着季封臣，淡淡开口：“我不能打扰你。”
“你在说什么呢？？？”季封臣不能理解。
“你不和我一起吃饭，就可以背单词背古诗背生物，你能做很多事，我在你边上只是干扰。”段去平常地说。
季封臣原本走在段去前面，和他隔了一段距离说话，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走近了一步，他本来就因为段去的疏远而心情不好，这会儿段去居然还扯这么离谱的原因。
“放你妈的屁！”季封臣还是皱着眉，音调有点提高：“你在瞎扯什么？要是有什么事让你困扰说出来不就行了？没必要在这里敷衍我！搞得像你不干扰我，其他人就不会来找我一样！你和不和我说话，和我学习认不认真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的头发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着。
明明现在一点也不适合想入非非，但段去还是想着：季封臣生气的时候也很漂亮。
这几天的疏远，让他更能客观的看待自己的感情，他现在百分百确定了自己喜欢季封臣。
但这种事他是不会说的。
话说出来就没有收回的余地了，他还想和季封臣保持现在的关系。
“理由……我不能说。”段去保持着平静，他突然降低声音，“而且，你永远不能知道。”
这会儿走廊虽然人不多，但其他地方的人说话还是很吵闹，季封臣只听到前面那句。
虽然生气，但他还是想知道后面那句是什么，所以他说：“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段去摇摇头，只是说：“没事。”
季封臣更生气，刚要破口大骂，段去的手就伸了过来。
他非常轻地摸了摸季封臣的脸，“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
季封臣一愣，段去的语气很温和，温和得让他以为见鬼了。
而且段去居然在道歉。
那个脸冷的仿佛吃了绝情丹的段杀手居然如此柔情地向他道歉！
救命，这谁受得了。
季封臣的火气立马跑得没影儿。
甚至为刚刚自己吼段去而感到羞愧。
不就看了关欣几眼么，至于这么生气么自己。
段去还天天看他呢，别人都没生气。
不应该不应该，我错了我错了。
于是霎时间安静地像是被灌了一吨柔顺剂，整个人都变得温润而泽。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那双漂亮的瑞凤眼低垂了些。
“什么啊，我也该道歉，对不起，刚刚突然朝你发那么大火。”
段去还没来得及回话上课铃就响了，于是他只是回答说：“没事，走吧上课了。”
季封臣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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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之后他俩又亲密如初了，唯一让季封臣有点不高兴的是碰见关欣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
不过季封臣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不满。
莫名其妙发那么大的火后让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对段去生气。
而且段去什么都没做，还是不搭理关欣。
微信依旧没加，因此关欣碰到他俩的第一表现必然是翻白眼，然后再上来搭话。
季封臣解释说段去这家伙死驴脾气巨倔他也没办法啊。
段去在一边不吭声，心里却暗自腹诽你什么时候劝过我？虽然确实劝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就是了。
关欣则说你俩分明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狼狈为奸。
这时候季封臣就负责打哈哈敷衍，段去则直接走开。
关欣会朝段去扔无数个白眼，但下次还是来找。
有一次季封臣终于是没忍住，问段去：“你对关欣什么感觉？”
段去当时在整理季封臣的桌子。
季封臣的桌子太乱了，而且这人上课的时候一点也不老实，总是东倒西歪的，从后面能看见半个桌面连带着小半个桌肚，这可让段去难受坏了。
于是段去某天和季封臣提议，每天收拾一下课桌吧。
季封臣当然拒绝，说自己这桌子干净又卫生的收它做什么？浪费时间！
季封臣不同意弄，段去看着又难受，最终理所当然的就成了每天段去帮季封臣收拾桌子。
段去从桌肚里掏一个被压破了包装的小包餐巾纸，说：“什么关欣？”
季封臣又说：“就那个要加你微信的，经常来找你的。”
“哦。”段去说。
季封臣等着下文，却好久没等到，于是催促道：“你觉得她怎样？说啊。”
段去当时好像心情突然就不好了，把那包餐巾纸往季封臣那一丢，“什么怎样，不怎么样。”
桌子也不整理了，坐回位置上就开始写题。
“喂……你还没……”季封臣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闭嘴，我很忙。”
“……哦。”
段去之所以突然表现异常，是因为他以为季封臣喜欢关欣。
他没资格管季封臣喜欢谁，而且他知道每个人的性向是不同的，他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季封臣就认为季封臣也喜欢他，季封臣那样看起来就喜欢女的。
每次关欣出现的时候季封臣就表现得有点热心的过头了，无论是关欣说需要帮忙还是想干嘛干嘛，季封臣都抢着做，生怕他会插手。
而且和关欣说话时也总是笑着。
虽然季封臣身边总是围着各式各样的女生，但他从没对哪个人像对关欣这么上心。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段去不喜欢的人，连个眼神都懒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