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容淡定”地进了书房，问季封臣：“哪一题？”

季封臣撑着脑袋坐在那，手上转着笔，指着第三面的第一题，愤愤地说：“我真是恨死最后一题了。”

段去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一道非常典型的综合题。

“其实有的时候，选择题和填空的最后一题可以不写，先蒙一个上去。因为这种压轴的都是有难度的，没有一时半会做不出来，也可能做了十几分钟也做不出来，所以考试的时候就不用浪费这种时间了。等到你最后把确定的都做完了再回来看会比较好。”

季封臣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段去把自己收回书包的试卷又拿了出来，找到那一题，看了眼自己在试卷上打的草稿，开始给季封臣讲：“这题你要先分离变量，然后需要构建一个新的函数，比较复杂……”

给季封臣大概得讲了一下做题思路之后，段去就让季封臣自己写了。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一边调试自己的新手机。

季封臣属于脑子有点转不来弯的那部分人，就是看到一道题的时候没有思路，需要一步一步想出多个方法然后一个一个试，做题速度就很慢，方法也不一定对，还会算错，主要就是缺少数学语感。

段去其实挺乐于助人的，不过仅限于熟悉的人，他问季封臣：“你想提升哪科的成绩？”

季封臣做着题没有抬头，“数学物理吧，数学拉分一拉十几二十分的，物理也差不多，感觉比较划算。”

段去则说：“不一定。其实你仔细看看班级前十的成绩，数学物理特别好的不多，都是其他科在拉分。比如说英语吧，上次最低分六十多，最高分一百三十多，拉了七十分左右，这就挺恐怖的。”

“我是建议你先提英语化学，这两科最低分和最高分分差拉的最大。”

季封臣翻了翻自己的英语试卷，写是写了，但阅读四篇三篇都没太看懂，又想到上次英语考得八十多，顿时觉得段去说的真是真理。

“那就先英语化学！”

段去点了点头，“英语主要就是背单词，你熟悉了之后听力、阅读、七选五、完型、单词全都不在话下了。就半年了，你要背3500个单词，就是一天背……25个。”

“感觉还行。”季封臣说。

段去：“是还行，就是要坚持。”

季封臣：“ok，你监督我。”

段去点了点头，“就从今天开始，你先找个背单词的单词本吧，这要比较好统计。”

“行！”

于是季封臣迅速地把刚刚那道题写完然后去他房间找本子。

段去在椅子上坐着，给段熙发了条消息：我过会儿要回学校，你什么时候走？

段熙回得很快：你小子就这么盼着我走？

段去：没，你现在走的话我还能送送你

段熙发了条语音说：“我现在在九方逛着呢，还要再待一天。”

段去：行。

之后又过了会儿，季封臣还没回来。

段去觉得奇怪，起身去季封臣房间。

找到季封臣在的房间不难，他房门都没关。

段去偏了点头往里面看了眼，季封臣正在书着边上翻箱倒柜。

找个单词本这么难？

段去感到疑惑。

他又看了看季封臣房间里有什么。

一眼看去最显眼的居然是个大提琴。

这人会拉提琴？

段去想象了一下：

空无一人的观众席，打着一束暖黄灯光的舞台，季封臣穿着颇为正式的燕尾服，胸前扣了个银光闪闪的燕子胸针，头偏着，眼睛看着琴弦，大提琴衬得他看上去有些单薄……

季封臣唰啦从书堆里拔出一个本子，看了看，不是，于是随手一丢，正好砸到大提琴上，发出一声巨响，把段去从想象中拉回现实。

季封臣看也没看扔到什么了。

段去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想了想还是算了，感觉有点不太礼貌，于是他又等了五分钟。

再偏头看一眼。

季封臣还坐在地上埋头苦找。

段去：“……”

“要不……找不到就算了，我家里还有几本。”段去说。

季封臣没想到段去就在门口，被这突然的开口吓了一跳。

“我靠……”

“啊，抱歉。”段去说。

“啊，没事没事。”季封臣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衣服，“确实找不到了。”

“我等会儿回家给你带一本。”

季封臣点了点头，“谢谢啊。”

段去又看了眼手表，“还有一个小时就上晚自习了，我先回去了。考完试还有一节晚自习，到时候你再问我。”

季封臣摸了摸头发说：“行。”

把段去送走之后，季封臣把书包收了收，然后瘫到床上。

余光看到了敞开的衣柜和里面叠着的围巾，季封臣脑海中浮现出段去给他系围巾的场面。

他捂了把脸，突然觉得脸有点发烫。

_(:з)∠)_

之后的一周季封臣每天看见段去都会莫名回忆起那个蓝色围巾和段去的手离他近在咫尺的感觉。

季封臣每想到这个画面脸就隐隐发烫。

段去给他带的那个单词本是蓝色的，季封臣觉得他是故意的。

段去还是老样子，大部分时间保持冷淡的表情，有时候会被季封臣逗笑。

赵成承和姚泽明时不时地会来他俩座位这聊几句，陈杰从来没来。

季封臣虽然心里想着这人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但其实还是暗搓搓地关注着陈杰的动向的。

比如今天陈杰每节下课都不在座位上，要么和齐泽月聊天要么就去班外和不知道谁玩去了。

季封臣在心里“切”着，他有点不爽，不就是上次运动会没帮陈杰要微信吗？至于吗？

现在离那个过去都好几个月了，两人硬是没说一句话。

季封臣于是在心里第三十二遍把陈杰骂了个狗血淋头。

给他脸了。

话说回陈杰这边，其实他也有点不是滋味。

虽说一开始接近季封臣只是因为那家伙长相帅气在学校里颇有名气，但相处久了也真觉得这人不错，挺乐于助人，就是爱装了点。

还有就是赵成承这傻子和姚泽明玩得也太好了点，根本插不进去，只能去外班找人玩，虽然他人缘好，但是跑来跑去也确实烦。

他有点想和季封臣说话，但已经这么久没聊了，而且季封臣现在和段去玩得很好，突然凑上去，就很尴尬。

两个人各自为此苦恼，但都不说。

直到期末前一天，季封臣正在写题，段去给他圈的重点。

赵成承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十一班和十班有两个混的吵起来了，说要去操场干架！”

他说完这句就又跑走了，边跑还边说：“我和姚泽明先去看了！在篮球场边上啊！”

季封臣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幼稚。”

然后扭头问段去：“你去不去看？”

段去当然非常坚定地说：“不去。”

季封臣装作沉思着，然后说：“我还是去看看好了，毕竟万一真打起来了，我这么孔武有力，还能上去拉架。”

段去抬头看了眼他，挑了挑眉。

季封臣面不改色，“走了。”

一出班级，他就开始表情平静地加速快走，心想着：可别他还没到就打完了！打架诶！这谁不爱看？

等到到了篮球场边上，周围只是稀稀拉拉地围着人，因为围太多就会被教职工发现，所以大家都比较自觉地散开站。

季封臣觉得自己的逼格不能丢，所以刻意没往人多的地方走，只是找了棵树斜斜地靠着。

反正他高，视力也还不错，中间几个摩拳擦掌的还是看得清的。

季封臣就这么斜靠着眯了点眼看着那边的情况。

哟哟哟，那个高个子的拳头抬起来了！

诶哟，矮个子的不甘示弱啊！

打起来打起来！

这时，季封臣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啧，无不无聊啊，装模作样五分钟了，再过会儿都该上课了。”

他回头去看——居然是陈杰。

陈杰好像没注意他站在这，要是注意到了肯定到别的地方去了。

季封臣不动声色地把手塞进校服上衣兜里。

陈杰这时候也看见他了，场面一度沉默。

赵成承在近一点儿的地方看，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俩，于是朝他们招手，“怎么不过来？”

季封臣率先走过去。

陈杰犹豫了会儿也跟了上去。

赵成承问季封臣：“段去呢？没来？”

“他懒得来。”

“噢。”赵成承又去搭陈杰的肩膀，“哥们儿，怎么好久不来找我？吃午饭的时候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陈杰笑了笑，他这个人非常擅长下楼梯，“被‘狐朋狗友’抓去了，姚泽明呢？”

“他去上厕所了。”赵成承说。

“他们打了多久了？”季封臣问。

陈杰翻了个白眼说：“什么打啊，手都没碰上，谈恋爱的都比他们手碰得多。”

季封臣笑了声，又收了回去。

“喂。”陈杰主动开口：“最近成绩突飞猛进啊，学霸。”

那可不，在段去的指导下，他语文和英语都提了个十几分，排名也上到了十名左右，不过越往上分差越大。

季封臣哼了声，故作平静，“Just so so.”

陈杰笑着拍了拍季封臣的肩膀，说：“给你跟绳你还真就顺着往上爬了，不愧是你啊，季封臣。”

季封臣也笑了，“傻逼。”

之后陈杰和季封臣勾肩搭背着回得教室。

这小矛盾其实一下就能解决，只是这两人之前都互相闷着，也没什么交集，季封臣和段去天天腻着，陈杰又往外班跑。

段去在座位上敲着笔，看着一道生物题。

字真多，看得他头都晕。

季封臣带着陈杰凑过来，说：“哟，段去，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