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去没动，他不想给季封臣补课，这很浪费时间，而且对他没好处。

季封臣继续盯着他。

段去想把他的头移开，看哪都好，总之别看他。

盯——

唉，段去叹了口气，从桌肚里拿出一本本子。

季封臣问：“这是什么？”

段去打开本子，里面记的密密麻麻，但是很有格式，看上去不乱还挺舒心的。

“我的计划本。”段去拿起笔说。

季封臣撑着下巴问：“你把这个拿出来干什么？”

“计划一下给你补课的时间和内容。”段去又叹了口气。

季封臣顿时来了精神，手往桌上一拍，“你真是个好人！我想想……周末请你吃饭！”

段去没答话，他忙着改计划。

于是季封臣就看见那原本满满的一页被段去撕掉，然后在新的一页上开始写。

有点感动，这家伙在为自己改已经定好的日程。

他写了个标题——关于季封臣期中考试前进五名补习计划。

然后抬起头问季封臣：“你不擅长什么？还有什么时候有时间？都说一下。”

季封臣摸了摸下巴说：“我数学一直在90分上下浮动，很不稳定；物理电磁场学的不好；有机化学基本没搞懂……”

段去平静不下去了，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你平常班级多少名？”

“嗯……二十以上十五一下，还挺稳定的是不是？”季封臣笑着摸了把头发。

他又补充说：“我周末都有时间的，你要是行的话我晚自习下课也能去你家。”

段去点点头，开始在本子上写具体补习计划，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抬头说：“什么去我家？”

季封臣就撑着头看着他：“我家里有人，季若语……就是我妈，她晚上会跳健美操的，那环境不适合学习。”

段去想着：那我家没人？

嘿，他家还真没人。

段去沉默……在无声中表示着抗议。

季封臣厚着脸说：“就去你家。”

段去抗议失败。

他计划得很详细，把时间和具体要复习的知识点都写上去了，甚至还考虑到了晚上要是饿了怎么办。

季封臣看到那句：饿了的话搞点甜点吃。

有点惊讶，难道这家伙还会做点心？

段去好像能把学过的知识全都背下来，写知识点的时候飞快，都不思考一下的。

季封臣这么看着，可以看到段去低垂着的眼皮。

他从没这么仔细地观察过别人。

段去的头发不长也不短，发型在学校里算是常见的，有那么一小撮翘起来了，大概晚上睡得；眉毛很英气，长长的，眉峰偏后；眼睛低垂着现在看不出是什么眼型，睫毛挺长，季封臣目测了一下，好像超过一厘米了；鼻子说不上来，反正挺高还有点驼峰，不过不明显……

之前段去在他这的形象是——非常阴沉的BKing，鼻子好像挺高，嘴总抿着，冷漠脸是标配。

现在才注意到，如果这家伙有点出风头的意思的话，绝对会有很多女生喜欢的。

季封臣撑着脸看段去那身从来朴素的校服穿搭，觉得放心了，这家伙好像还没开窍。

这么想着季封臣又对比起自己来，但是他现在看不到自己什么样——顿时心里涌出几分担忧——万一自己现在的形象不完美怎么办。

于是他说：“诶，段去，你有没有镜子啊？”

正低着头写字的段去抬头，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会带镜子？”

也是。

季封臣摸了把头发，转身向边上的女生问：“李子涵，你带小镜子没有？”

最近李子涵经常找季封臣讲话、问题什么的，季封臣觉得至少能主动和她说话了。

李子涵挑了挑眉，从笔袋的隔断里掏出个小方镜，递给季封臣，“别摔坏了啊！这上面可是我家齐司礼。”

季封臣比了个OK，看了眼镜子封面上的Q版小人，白毛黄眼睛，边上还有绿色耳朵的小老鼠。

这是什么动漫上的吗？我怎么没见过。

他想。

然后他等李子涵转到别处去找朋友聊天才打开镜子。

季封臣美滋滋地看了会儿，很好，现在的样子很不错。

头发没乱，脸没脏，眼睛看上去很干净。

段去写好了，把计划本递过来给季封臣看。

季封臣一手拿着小镜子一手接过本子，他可没耐心一条一条仔细看，就是囫囵地扫了眼补习的时间。

我去……段去排的也太满了，不仅每天晚上要去他家补个半小时，周末也要去，上午三小时下午三小时。

看到这还行，但季封臣扫到了一句——运动会全补。

什么鬼！

季封臣把镜子啪的一声放下，拿着本子站起来就跟段去理论：“你写的这是人话吗！为什么运动会还要补？”

段去看着季封臣激动地在他的计划本上指指点点，本子在他的手下抖个不停。

“……你冷静点。”段去看着他说。

季封臣依旧，“你这让我怎么冷静！”

段去：“……”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不行，运动会不行。其他的可以，运动会我要去打牌！而且我还要拍照的！”季封臣一副“没了这牌我就不活了”的表情。

段去偏过头，毫不留情地说：“运动会两天，之后再过一周就是期中考了。从今天开始再加上周末你就只有十六个小时可以用来补习了。”

段去瞥了一眼季封臣的反应，那家伙明显一脸“十六个小时！还有这么多时间，你在急什么？”。

季封臣果然说：“急什么？”

“你补课我补课？”段去翻了个白眼，“爱学不学。”

季封臣立刻妥协，“行吧……那能改一下吗？运动会每天给我留一个小时玩。”

段去没回话，直接把本子拿回来在运动会那栏上加了个tip（－2h）。

季封臣欢呼。

刚呼玩监控喇叭那就传来夏温的声音：“干什么呢？自习课不是自由活动！吵什么？我在办公室都能听到你们的动静。”

于是本来沸腾着的班级立刻安静下来，不过过了几分钟见夏温没有再喊话，又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了。

季封臣写了个小纸条给陈杰传过去，他还给段去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是——帮我和段去带饭，都是三明治。

对于这个举动段去很不满，他都没说自己要吃什么，季封臣怎么就擅自决定了。

季封臣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他这么解释：之前见你去二号食堂都只买三明治的，所以就直接写了。

段去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并违心地表示了感谢。

一下课又是陈杰跑得最快，他的位置离门口很近，而且这家伙为了抢饭还经常在离下课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就悄悄把后门打开。

季封臣勾着段去的脖子，手上提着装运动会那套衣服的购物袋，下课后他把段去的那套衣服也塞进去了，非常愉快，后者则表情嫌弃并时不时地想把季封臣的手拍下去。

到了厕所，季封臣问：“你先我先？”

段去说：“哪儿来这么多顺序？一人一间不就完了。”

季封臣表示：“那可不行，不能让这地方的细菌沾到衣服上。所以我们得有一个人递衣服。”

段去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对。

这地方确实脏。

是我考虑不周，他这么想。

“那你先吧。”段去说。

季封臣也没客气，直接就进了第一间，他换衣服的速度挺快的，段去推测是早上赶时间练出来的。

三分钟不到段去手上属于季封臣的衣服就没了。

然后季封臣就推门从厕所里出来了。

他选的这身衣服确实好看，版型很合适，不是那种当下流行的oversize夸张宽松版，也没有像市面上大多衬衫那样过于老气，反正穿起来很服帖，裤子也是面料不是松松垮垮的，很有型。

主要也是季封臣的比例比较好。

段去拿回家洗完这衣服之后就没看过，现在才觉得不错。

“你进去吧。”季封臣注意到了段去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段去点点头，把衣服放到季封臣手上，然后进了隔间。

季封臣通过厕所里安的镜子看了看自己，诶~不错挺帅。

他非常满意。

隔间的门打开，段去伸了一只手出来。

之前他全穿着秋季校服，长袖的，体育课也不脱，看不到手臂什么样。

现在能看见了，比季封臣白，不过还挺有力的，季封臣合理怀疑段去周末根本就不出门。

他把衣服递了过去。

段去接住之后，就马上把手缩回了隔间里。

季风封臣就继续盯着镜子，欣赏自己的帅气脸庞。

没过多久段去出来了，他打开门，门发出吱呀一声声响。

季封臣就扭头去看。

只见段去穿着那身衣服，非常合适，但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了？”季封臣问。

段去看着自己这深蓝色的衬衫，一言不语。

“你不喜欢这个颜色？”季封臣在脑海里猜测了一番，最后问。

段去又看了眼季封臣身上穿着的酒红色衬衫，神色复杂：“没有，颜色还行。”

但是你不知道什么叫自古红蓝出CP吗？

要知道他本来还挺喜欢这衣服的，直到刚刚他出来突然意识到季封臣穿得是红色的。

段去在心里嘀咕。

如果衣服上没有什么logo也就算了，但是全班就他俩男的是自己买的衣服，季封臣还挑了个衬衫口袋上印了个小黄脸的款式，这也太显眼了，裤子也是一样的。

还有就是季封臣那衣服上的黄脸是笑脸，他衣服上的是哭脸。

……更显眼了。

总之一看就能知道这两件衣服是一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