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去过了会儿带着明显不耐烦地抬起头，眼睛里带着点迷茫和冰冷。

“干嘛。”

不是常温的了，又开始加冰了。

季封臣想。

“你看见没有那个衣服……”季封臣说，“你要买吗？”

段去深呼吸了一下，“都说不了参加。”

“别啊。”季封臣努力唤醒段去热爱运动会的第二人格，“这样，你的衣服我包了，怎么样？不是屏幕上的那种，是自己买的。”

段去狐疑地看了眼季封臣，心想这家伙在干嘛。

“就来吧，好吗？”季封臣眨了眨眼睛。

豁出去了，他在求人……段去不吃硬，说不定吃软呢。

做出这个举动只是因为他的不平衡，他在学校里段去就不能回家，同甘说不上，共苦一定要。

段去犹豫了。

他突然想起来这是个刷好感度的绝佳机会。

虽然真的很讨厌运动会……人太多而且很吵，但是为了五千块。

段去觉得银行卡在蛊惑自己。

他叹了口气，最终答应了季封臣。

季封臣满意地转回去了。

但他很快又转回来了，在又趴回去的段去耳边说加微信等放学。

段去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唰的绷直，甚至还站起来了，椅子迅速移动的声音在只有齐泽月一个人说话的教室里很刺耳。

班级一半的同学都往他这看。

段去懵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很快坐下了，趴回桌上，手搭在后颈上，有点抖。

他头埋得很深，以至说出来的话闷闷的。

“嗯。”

季封臣心说你至于么，转回去了。

= =

自从段去答应运动会不请假之后，季封臣莫名的亢奋。

他还仔细思考了一下为什么会这样，最后得出结论：是他心里的平衡枰在乐。

季封臣又和季若语商量了一下，把策划书修改了一下，现在变成了“不想上晚自习可自由请假回家合约书”，和段去一样。

然后季封臣还和季若语去商场里选衣服了，说是两个人一起选，其实是季若语单方面的给季封臣塞衣服。

季封臣就在“这个好看！诶？这个也好看！都要了都要了！”声中默默当个没有感情的衣架。

季若语挑起衣服就和打了鸡血一样，带着季封臣马不停蹄逛了四小时。

青年小伙季封臣走得腿都酸，面前的季若语还健步如飞的。

运动会要穿的衣服当然也买了。

最后本来只打算买两套衣服的季封臣是提着七八个购物袋回家的，季若语当然什么都没拿，虽然那些袋子里有一大半是她的东西。

买的衣服在试的时候就拍给段去看了，他俩微信在那天放学后加上了。

说起来段去的微信头像还挺让季封臣意外的，是个像素小人，只有半个身子，但不是某Q早期头像的那种风格，看上去和段去本人挺像的，神似，特别是那欠揍的冷漠脸。

季封臣拍的衣服当然不只有衣服，还有他的帅脸，十几张照片他挑了几个角度完美的发过去。

段去回消息总是很慢，不过季封臣不急，他不在意什么秒回的，回了就行。

那消息是段去十几分钟后回的，季封臣没有及时看到，看到的时候过了几分钟，手机锁屏上停留着——您的好友“去”给您发了一条消息。

季封臣看着那个“去”，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句话。

然后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场景——段去拿着个飞盘或者球，朝远处丢去，然后转过头看着季封臣说：

“去，捡回来。”

……什么鬼。

季封臣把这奇怪的幻想从脑中挥去，双击点开段去的消息。

去：挺好的。

他引用了一张照片，那是唯一一张季封臣没露脸的。

因为那张照片里的衣服是选给运动会的，季封臣觉得如果自己露脸的话太耀眼，会隐去这衣服的光芒，所以才把自己头给截了。

他回了个三个句点。

这回段去回的倒是挺快。

去：为什么要发句号？无语应该用省略号。

管的真多，季封臣心道。

他瞎扯着打字，最后打出来的话还挺让人信服的，季封臣自己这么认为。

省略号是无语，我的无语太大省略号表达不出来，句号正合适。

他是这么回的。

段去发了一个思考的emoji。

季封臣回了个乱着毛正在欢快走路的小狗动图。

之后段去就没动静了。

季封臣无聊的看了会儿自己手机界面上的APP，开始选妃，看哪个游戏能给他带来一时乐子。

他其实挺擅长玩吃鸡或者别的什么，但他并没有真正把这些放在心上。

季封臣总是不把东西放在心上，虽然别人经常对他说你很有天赋只是从来不努力，你为什么不加把劲呢，但是他就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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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他们班的方阵排得很仓促，由于过于不着调，最后夏温妥协地抽出了一节化学晚自习去排练。

晚自习排练这种事很常见，之前一直是这样的。

本来季封臣还有点担心他们班这么烂能行吗，但后来排练时偷瞄别的排练班级就释然了。

他们班绝不是最差，这就行了。

至少比边上一个十几个人挥舞破塑料袋的强。

话说有一个班好大胆，居然是圆舞曲，还是男女搭档跳的，感觉是在玩火。

齐泽月看到这个班的方阵后很激动，甚至在夏温面前就开始嚷嚷说他们班虽然是老套的香港回归但是可以在最后举的牌子上可以搞点花活。

夏温居然在笑，并且同意了。

于是齐泽月就动员了一些女生去画牌子，牌子给校领导看的那面是“普天同庆，香港回归”，但给学校其他班的那面是“肯德基疯狂星期四V我50”，写的很花哨，前面则是楷体红字，因为反面的字多所以前面给领导看的八个字还空了格。

季封臣早早的就把他买的衣服给段去了。

当时段去很震惊，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季封臣装出比他还震惊的模样说之前不是说了你来运动会就给你买吗！

而且他还发微信提前给段去看了衣服。

段去说谁知道那是给他买的，他以为季封臣单纯闲的给他发那么多图片。

季封臣很无语，直接把袋子放段去桌上就回去了。

之后段去还给他三四次，季封臣就又送了三四次，最后因为段去觉得送来送去麻烦才真正收下。

总之中间发生了挺多小插曲，季封臣觉得他和段去的关系也变好了，虽然段去还是没表情，但人家就这样啊，也不能强求吧，现在段去是和陈杰他们一个档次的兄弟了。

终于熬到了运动会，因为季封臣家里有相机所以就成了班级三个摄影之一，虽然他没有任何摄影经验，家里的相机纯粹是他爸买来给季若语拍照的。

季封臣把他带过来的单反直接放在了桌上，一时间他坐位边上围了不少人，虽然都见过单反吧，但在学校里的非学习物品就是有奇特的吸引力。

季封臣于是就让他们把相机拿走玩了，他自己想回座位上坐着而不是站着看别人摸他东西。

“你什么时候去换衣服？”季封臣转过去问段去。

现在已经上午最后一节课了，午休的时候会有很多人去换。

段去想了想，说：“午饭的时候。”

确实，那时间大伙儿都忙着抢饭，厕所会很空荡。

这破学校中午也不能回宿舍……要是能回就去陈杰他们宿舍换了。

季封臣想着。

“行。”季封臣拍了拍裤子，他突然注意到那上面沾了点粉笔灰，可能刚刚从黑板边上走过时弄得。

“那我和你一块儿，午饭让陈杰他们带。”季封臣计划好了。

段去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封臣就问：“行不行？”

段去哦了声。

“诶，你带的衣服是我给你买的那套吧？”季封臣有点不放心地问。

段去皱了皱眉说：“是……怎么了？”

季封臣点点头说：“没什么，哥很满意。”

段去送了他个翻了一半不知为什么又憋回去的白眼。

季封臣笑着拍了拍段去的肩膀。

( ￣▽￣)

段去觉得这些天季封臣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有很多次甚至直接把他硬拉进了他的计划里。

就像刚刚，季封臣直接就决定中午和他一块儿还让陈杰带饭了。

这让段去觉得很不爽，他以前从来没和人这么亲近过，姚颜都不这么干。

段去习惯一个人规划好一切然后一项一项慢慢完成，他现在对未来的总规划甚至都到三十年后了。

所以季封臣的举动让他有点不安。

如果段去一直这样被他安排的话，那迟早有一天自己对未来的计划会被打破。

现在这么想或许有点过于悲观了，毕竟之后的事会往什么方向发展谁也不知道，但段去习惯目光长远，不想多一点的话他就会觉得不知道往哪走了。

所以我才不和别人交朋友的。

段去在心里抱怨着。

姚颜从来不知道这些，段去也没打算和她讲。

段去叹了口气，想着五千，想着他的银行卡，平静、忍耐、LOVE AND PEACE。

段去给季封臣的备注就是五千，之前不小心被他看见了还问是什么意思来着。

段去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但季封臣很激动，表示既然段去这么有心还给他备注那他也要来一个，于是段去在季封臣的手机里就从“去”变成了“五块”。

前桌又转过来了。

段去不耐烦地抬头，问：“干什么？”

“唉……运动会之后就是期中考了啊。”季封臣撑着下巴，有点惆怅地说。

“对。怎么了？”

季封臣又叹了口气，“我期中考必须前进五名。”

段去用“嗯，然后呢”的表情看着季封臣。

季封臣在犹豫，段去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犹豫，好一会儿他才说：“……那个，就是那个啊。”

他又憋着不说了。

段去头稍微往季封臣那靠了点，用行动掩饰自己的并不好奇。

“……就是！你能不能给我补课啊？”季封臣像是豁出去了，说这话时的表情仿佛这嘴不是他长的，是脱离了他能自己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