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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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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半夜,慕容兰浅眠,阖眼躺了会儿帐外便传来细微响动。

他沉心静听,是青鸾的叫声。

“公子,有宁州传来的消息。”宋浥尘压低了声音在营帐外说道。

慕容兰旋即起身,穿好了衣裳:“进来。”

帐中只点了盏铜灯,宋浥尘将绑在青鸾腿上的竹筒取下呈给慕容兰,他抽出一卷密信借助微弱火光将信上内容尽览眼底。林朔在信中提到宁州如今已是死城一座,所幸,他麾下得力的几名燕云卫成功潜入州府内部,静待时机,里应外合。赵乐这厢日夜巡防不敢怠慢,宁州城防本就高大坚固,易守难攻,而他近来在城内又四处征集粮草仿佛打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慕容兰眼光一沉,取出书案旁一张信笺,拿起笔快速写了一行小字,复了卷好放进竹筒内看着宋浥尘吩咐:“送到林朔手里,耽误不得!”

“知道了。”

宋浥尘走后,睡意全无,在帐内又枯坐了会儿,掀开帘帐朝外走去。

行至中军营帐,一抹手持长枪,英姿飒飒的身影正晨起练武,少年郎剑眉星目,一招一式凛寒有力,破空鸣啸。那柄长枪在他手中宛如银舞龙蛇,迅猛上下左右穿梭,速度之快,令人心悸,慕容兰抱臂驻足欣赏,持枪之人瞥见他在空中划过银色弧线,收了招式,沉稳了气息,此刻天边还未大亮。

“珺璟的枪法出神入化,我看能取敌首级于万将之中。”

宇文燿随意一笑,对慕容兰道:“说起枪法我自是当仁不让,可论剑术,你慕容氏若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什么时候我们也切磋切磋。”

慕容兰朗笑:“随时奉陪。可眼下,我有要紧事同你说。”

见他脸色变得肃然,遂颔首两人朝中军营帐走去。

天光渐明,慕容兰和宇文燿商议了攻取宁州城的对策,倘若硬攻势必会死伤不必要兵力,但城中留有林朔作为内应,从内部攻破不失为两全之策。一来夏州军作为宇文燿麾下精锐无谓在此浪费兵力,二来强攻难免波及城内无辜百姓,三来宁州城内守军只余两千且作战经验不足,宇文燿与慕容兰的想法不谋而合。既然宁州现已是一座死城,那么围困城池再断其粮草想必赵乐坚持不了几日,届时林朔再配合慕容兰里应外合,一举击破,生擒赵乐。

“事不宜迟,明天我便率军启程,长安那边也应当有所行动了!”

“好!”宇文燿目光如炬,掷地有声,“燕然,一万夏州军尽归你麾下,听凭指挥,此番定要斩断宇文盛的退路!”

慕容兰失笑:“区区赵乐我还不曾放在心上,珺璟这是不信我。”

宇文燿一边替他斟了一盏酒,一边沉静道出心中所想:“你我相知相交数年,我怎会不知不信。拨一万军尽听你调遣,不过是想叫宇文盛那条走狗认清时势,今日之你我,不可同日而语。”这话里话外是怒是嘲讽。

“你的意思,我明白。”慕容兰眉峰微挑,端起酒盏一口饮尽,“殿下放心!”

“浥尘就随你同去吧,那小子心里指不定怎样念叨林朔。”

慕容兰淡笑点头:“你不说,他也会来缠着我。”

两人在帐内用了早膳,慕容兰掀开绒毡正打算前往校场清点兵力,整肃军纪,才迈出几步就瞧见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渐渐远去。他淡淡颦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偏头对帐外执戟的士兵问道:“江公子刚刚来过?”

那执戟郎轻点头,回道:“江公子问了我慕容公子是否在里面,我告诉他殿下正和公子商议要事,他没说什么,只是站了会儿就走了。”

再次抬头朝那边看去时,那抹人影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用过晚膳后,慕容兰听宋浥尘回禀着明日率军启程前往宁州的细节安排,却有些心神不宁。他倏然想起今晨消失在眼底的背影就抓心挠肝般难受,又思及明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脚也不受控制来到江绪帐外。

“雁卿,睡下了吗?”

不一会儿,帘帐被掀开,耿葭探头瞧见是自己家公子,大喜道:“公子过来啦!”

帐内一灯如豆,江绪坐在书案边安静地看书,慕容兰递给耿葭一个眼神示意他出去。江绪只着一件单薄里衣,虽不至暴露却恰好合身,柔软的衣料紧贴在身上,将匀称流畅的身形窄细的腰肢展露无遗。他骤然想起在旧邸后山温泉那次,瓷白细腻的肌肤,华光熠熠,温软的触感,无一不在刺激敏感的神经,他自持是个定力甚强的人,可每每撞见这样场面,那点自控力便显得微不足道。

而江绪也定定注视着他,平静不带情绪。

他压抑住偏离的思绪,尽量让自己沉静开口:“雁卿,听说你今晨来找过我?”

江绪放下手中书卷,轻轻点头。

“怎么了,可是遇上难处了?”他踱步至书案旁,随意坐下。

“的确有件事想请公子帮忙。”江绪凝思片刻,细声说,“慕容公子可否教我箭术,我想过左右闲在这里也是无事,不若多学些功夫傍身,将来总不至于拖累旁人。”

慕容兰攒眉,略微不悦,他想这是江绪第二次说这样的话。

“你当真想学,我自然乐意教你的。只是,我不愿听你说这样自轻的话。”

江绪嘴角微翘:“那明日我等你。”

慕容兰盯着他嘴角绽开的两朵梨涡失了神,长久以来,仿佛是第一次从他脸上捕获到如此明媚的笑靥,若非一丝理智尚存,一个“好”字险些脱口而出。

“明日怕是不行。”

“那,后日也可。”

“恐怕,后日也不行……”慕容兰尴尬一笑,解释道,“并非是我故意,实在是有要事在身,等我忙过再亲自教你,好不好?”

江绪收敛了笑意,面容逐渐笼上一层寒霜,淡淡说:“公子大事要紧,不必管我。”

慕容兰有些无可奈何,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不过,他心里充斥着难言的喜悦,眼底柔意轻泛,深深看着他。两人相对无言,江绪似乎又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疏远的神情,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上那盏青灯,火光一明一暗,正如少年跳跃的情愫。

“我困了。”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慕容兰轻笑,遂起身看着眼前的人,低柔道:“不搅扰你休息了,早些睡。”

江绪依旧坐在那里,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仿佛没听到一般。

见他不回应,慕容兰也不再过多纠缠打算离开移步至帘帐前时,他却倏然驻足,回眸一看恰好撞见那双凤眸正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被瞧见之后又惊慌失措地移开了。他怔愣了一瞬,随即嘴角淡然一扬,眼底一抹清亮闪过,和声细语道:“雁卿,好好的,等我回来。”

待到慕容兰的背影消失在帐门处,江绪才缓慢抬起头盯着那抹微弱灯光出神。手指轻抚过案上的书卷,长睫微垂,尽管如此一缕不易察觉的失落还是从眼底流出。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他涩然一笑,笑自己太过天真,太过贪婪,自己没有资格更没有立场让他留下,不是吗?

这日朝会结束,百官三五成群踏出了宣政殿,殿外汉白玉丹墀和青砖映着晨曦,缕缕金光将盘龙纹朱漆柱镀得格外艳丽,晃得人眼睛睁不开。

宇文瑾抬手用象牙笏挡了挡刺眼的亮光,漫不经心地走在殿外广场的御道上。御道以清砖铺路,尊贵无比,只有天子御驾方可通行。两名衣着深绯色袍服的官员微微躬背跟随在侧,腰间银銙蹀躞带在熹光中泛起银光。

“最近宫里可还算太平?”许是抬手累了,宇文瑾垂下右手。

“回禀冢宰大人,宫里倒是一切如旧,只是听闻太后的病愈发加重了。”开口的正是时任兵部尚书的顾况。

“圣上呢?”

“圣上倒是十分恭谨,每日都前往仙居殿侍奉汤药。”

宇文瑾微微回首,顿住脚步,狭长的双眸望着晨光中巍峨的宣政殿:“是吗?我在同州时听说裕王近来往月华殿跑得勤了些。”

话音刚落下,远处一抹玄色身影小跑过来,是皇帝身边贴身侍候的内宦首领寒阳。

“冢宰大人,小奴可算赶上了。”寒阳喘着粗气,脸上泛起了一层红。

“寒大人,何事啊?”一旁的宋之物不解地问道。

“冢宰大人,传陛下的旨意,太后近来身体欠安,总是念叨起大人,故明日午后请前往仙居殿小叙。”寒阳垂首缓缓道出了皇帝的意思。

宇文瑾瞧他不大会儿功夫,满脸都是汗,便用笏板轻轻敲了敲他的头,似笑非笑地说:“寒阳,你素日就是这样侍候圣上?御前失仪可是要治罪的。”

“大人说笑了,圣上仁慈,断不会因这微末小事责罚小奴。”寒阳知道眼前这位权倾朝野的冢宰大人最爱和宫里上下的内宦、婢女玩笑。说是玩笑,倒不如说是以此探听皇帝在宫中的一些细枝末节。

“得了,我知道了,你回话去吧。”宇文瑾挥了挥手,正要转身离去。

寒阳倏然开口:“大人请留步。”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木匣,恭敬呈上:“陛下体谅冢宰大人为国事日夜操劳,特赐丹药,滋补身子。”

宇文瑾微微一怔,却又不想让一旁的人瞧出端倪,伸手接过又揖首谢恩。

“大人若是无事,小奴就先告退了。”

一旁的官员望着寒阳离去的背影,虽不懂二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却知道皇帝对宇文瑾依旧十分宠信。皇帝近年来愈觉身弱体虚,因此私下召集了四方有名的方士在宫中秘密炼制丹药,以求益寿延年。

此举虽荒唐,可皇帝做过的荒唐事儿还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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