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楼问她怎么突然不说话。
贺渡:“看到了一个男的在布置男它的表白现场,不知道是哪个为爱所惑的人得偿所愿。还是哪个倒霉蛋要被这个恶心的东西道德绑架了。”
贺渡猜是后者。
贺渡离开前最后看了眼,看见表白男调整好了音响起身往她这面看了一眼,然后眼露惊喜。
贺渡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暗骂一句,一边想着这俗套狗血又恶心的剧情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吧,一边转身加快离去的脚步。
可惜晚了,表白男用连接了音箱的麦克风喊的一句“贺渡”让广场上百分之八十的人注意到了这边。
尽管她并不想,但因为各种原因她在长云理工的知名度还算高,以至于很多学生都认识她。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如麦芒般扎在她身上,里面隐晦的、肆意的各种情绪和含义如潮水般向她涌来。贺渡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恶心想吐的感觉站定,转身看向匆匆向她奔来的表白男。
听着表白男一番深情地、自我感动地、毫不在意表白对象本人情绪和想法的表白,贺渡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发白才堪堪忍住将手机狠砸在表白男头上的冲动。
她深吸了口气,不愿再在这里配合表白男无谓的表演,浪费她本就宝贵的时间。她拿起手机时才发现她和沈序楼的通话还在继续,她动作一顿,指尖略微颤抖地将通话结束并拨通了学校治安室的电话:“您好,我被人性骚扰了,可以请你们派人过来帮帮我吗?”
“对,没错,在一校区靠近西门的笃志广场上,这里围着很多人。”
“暴力行为?目前没有,不过我估计快了。男它现在在对我进行言语暴力,我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而且该伤害还在持续上升中。”
“好的,希望你们能尽快,如果我迟迟没等到你们,我可能会选择报警。”
贺渡挂断电话迎着表白男和围观者目瞪口呆的表情,声音冷得如三尺冰寒,她问表白男:“你还要继续吗?”
表白男先是惊愕后是愤怒:“你至于吗你,不就是跟你表白吗,你有必要捅到治安室吗?还说我性骚扰,都是同学我至于骚扰你吗?”
“我跟你表白是因为我喜欢你,你看我跟其他人表过白吗?你不知好歹不喜欢我就算了就不能直接拒绝我吗,你打给治安室说我性骚扰是几个意思啊?”
贺渡冷眼看着男它,觉得跟男它多说一句话都能恶心得去掉她半条命。她不理会无能狂怒的表白男,转身对身后围着的旁观者冷声道:“让开!”
旁观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默默让出了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道路。
贺渡头也不回,转身快步离去。
表白男跟了上去,见贺渡越走越快,他男它急忙跑了几步想要去抓贺渡的肩膀。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一路从油柏路冲进广场,目标明确地从侧面加速冲向表白男。
表白男被这一变故吓得呆愣在原地,迎着急速向男它撞来的车辆,男它向左前方匆忙扑了过去,又因自己废物的身体被自己绊倒在地。
他跌坐在地上全身发抖,眼里全是对即将到来的痛苦或死亡绝望的惊恐。
轿车冲至表白男近前一个高难度的甩尾漂移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男人面前。哑光的黑色轿车在阳光下浸透着冷锐的肃杀感,不断闪烁着的危警闪光灯、车体内部发动机持续不断的低沉轰鸣、地上因剧烈摩擦而产生的黑色轮印无不在向众人彰显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广场上鸦雀无声之时,轿车主驾驶一侧车门被人打开。来人白色内衬外搭黑底金绣小立领对襟,下身同色宽松裤子裤脚扎进黑色马丁靴中。
外套下半部分用金线绣着的是侧坐于竹林中抱着竹笋啃的可爱大熊猫,但在这套穿搭的主人身形本就高挑有型,又拥有足够强大的气场时,这整套搭下来并不会让人觉得可爱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矜贵感。
来人绕到车前,双手随意往后撑着靠坐在前车引擎盖上。她低着头俯视距她两米远的地上被吓成一滩的人,在阳光的照射下地面上形成一大片具有十足压迫感的阴影。
“不好意思同学,我刚才车没刹住。”
她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勾起的笑意和眼底的情绪却是刺骨的寒冷。
“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想对我的学生做什么?”
一句话,她将事件定了性。
“以表白之名行性骚扰之实吗?”
一连两个问题砸得本就还没从差点被撞的,既空白又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的表白男更加混乱:“你…你差点撞死我!你这个疯子,杀人魔!”
沈序楼神色从里到外彻底冷了下来,她十分不耐:“回答我的问题,蠢货。”
“你纠缠我的学生想干什么?”
“纠缠?我没纠缠她!”表白男被沈序楼的气势吓到,但狡辩是男人的天性,“我只是在表白,我是因为喜欢她,难道我喜欢她也有错吗?”
“喜欢?你喜欢她什么?”沈序楼冷呵了一声,“是喜欢她的外表和她的身体能满足你令人恶心的欲望,还是喜欢她能给你带来被其他男牲羡慕吹捧的资本?”
“是怎样肤浅粗鄙且充满自以为是的喜欢能让你完全忽视另一当事人的情绪、感受与想法用表白的名义将她架在大众的目光下炙烤?而我的学生,她甚至不认识你就遭此无妄之灾,你怎么有脸说你是在向她表白?。”
“她的时间被你浪费,她的精神因你蒙受痛苦,她的身体也面临巨大的风险。”
“不要跟我说你不会因此使用暴力,从你开始萌生当众表白这个想法并付出行动时她就已经在沦陷进了各种由你、由围观者、由流言蜚语共同组成的巨大暴力漩涡。况且,你们向来冲动易怒还有颗脆弱无比的自尊心。你们是情绪化和不理智的代名词,是社会犯罪率高居不下和社会动荡的根本原因。”
“我对你们毫无信任,因为你们向来喜欢将自己无耻的、卑鄙的、下流的对女性的□□、占有欲和压迫欲冠以高尚的、神圣的、纯洁的爱的名义并用一条条规则建构起困住女性一生的坟墓。”
你们将由你们自身的无能、缺陷、破坏造成的一系列社会问题赋以科学、专业、自然的虚名心安理得地归咎到女性身上,又用各种法律、政策、道德的手段让女性承担本不该由她们承担的社会责任,用女性的血肉弥补你们造成的社会空洞又在上面筑起高楼,一边欢唱痛饮一边用这新的高楼形成对女性的新的压迫。
表白男慌了,牠“蹭”地一下起身挥舞手臂:“我没有!而且她不是没答应我吗?”
沈序楼笑了,她转着左手中指指根上戴着的一枚银纹黑戒,语气漫不经心又压迫感极强:“我不也没撞到你吗,你在害怕什么,你在愤怒什么,你在恐惧什么?”
“你!”表白男说不出来又无端愤怒。
“算了,这是你们一直以来的劣根性,我向来是清楚的。”沈序楼起身从内衬口袋里摸了张名片随手丢在地上,“这是我律师的电话,如果你想找我麻烦或者干脆点,起诉我。无所谓,你直接找她。”
“你,你……”
沈序楼打断了表白男未出口的话:“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彭院长,对,我已经到学校了。”
“是遇到一点事,没能按时到达会议室。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这车刹车失灵差点撞到了你们学校一名性骚扰女同学的男牲。”
“牠没事,我紧急制动将车停了下来。”
“当然,我当然知道性骚扰在你们学校属于极端事件,不然我们公司也不会和你们学校合作不是吗?”
“您别着急,我当然知道贵校会严肃处理这件事。我只是对你们处理的手法有些担心。你知道的,我不希望受害者处于舆论中心,这您能理解吗?”
“我看到贵院的治安队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们处理。我看广场上监控摄像头数量不少,应该不用浪费受害者的时间和你们讲述她的受害经历了吧。”
“行,那人我带走了。”
表白男一看沈序楼挂断了与彭院长的电话立马怒吼起来:“你胡说八道,我没有性骚扰!你以权压人,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你说我胡说八道是因为我说破了你那套建立在既得利益者上,自我感动的暴行。你说我以权压人,不,我只是有能力不让自己吃亏罢了。”沈序楼挑起一抹冷冽的笑意说。
可即便是以权压人又如何?
权力的滋味足够美好,它能让你有能力反抗自己遭受的不公,也能让你有能力制定让自己受益的规则。它是实在的,向上的阶梯和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权柄。而不是靠摇尾和折骨换来的,高位者虚伪的逗弄与怜悯。
‘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便是手掌实权的男性为所有女性精心编制的,让女性放弃争取真正能够影响男它们地位的实权,转而费尽心思地去取悦和讨好男性并自愿巩固男它们第一性地位的巨大谎言和圈套。
不再理会表白男,沈序楼叫上远远站在一旁的贺渡,驱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