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楼的行为贺渡没有料到，当她看见一辆她熟悉的车出现在视野并笔直撞向表白男时她的心脏跳得很快。

那记甩尾漂移在她眼里像是放慢了速度，哑光而流畅的车身、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无一不在肆意宣扬着车主人的浩大声势。

沈序楼天生就是骄傲的，她从小受到的观念和教育、她所拥有的超然地位、她所掌握的高位者的权力都让她有足够的底气让她不必压抑她心中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她可以宣泄，她有能力改变，她光芒万丈。她是世界的拥有者，是让人仰慕的赢家，是自己人生当之无愧的主人。

贺渡的血液在发烫，她的心脏极速跳动，她的双手忍不住颤抖。

那是从不属于她人生的精彩，那是她至今索求无径的水中之月。

我何时才能成为你？

那一刻，一个深切的疑惑浮现在贺渡心中。

……

贺渡上车之后，沈序楼笑着对她说：“我给你带了个礼物，在你前面的储物箱里。”

贺渡喜欢沈序楼对她笑，沈序楼对她笑时笑容放松且自然，这让贺渡油然而生一种舒适感。尤其是沈序楼的眉眼天生冷傲，当她由心露出笑容时那双眉眼中的冷傲化尽，竟显得柔和温存起来。当她认真的，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着你的时候，你很难不想到春季冰雪消融时满树盛开的纯洁桃花。

贺渡打开身前的储物箱取出一个纯黑色的礼盒：“你把书装礼盒里了？”

“嗯哼，生活就是要有仪式感。”沈序楼心情颇好地哼了一声，“打开看看。”

“缪仑索手记？”贺渡没想到沈序楼会送给她这本书。

东启廷政区发行的译本是由原版译成世界通用语后，再通过世界通用语译成的东启语。蕴含作者思想的文字经过两次不同文化转译后，译意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无法再准确地表述出作者原本想表述的思想。更不要说还是缪仑索手记这本以荒诞不经又离经叛道著名的愚人哲学著作。

思想是有门槛的，当平庸的人解读并转译智者的思想那将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实际上，贺渡对东启廷政区发行的缪仑索手记并不满意，翻译地让人一头雾水不说还通篇充满一股自以为是，臭地像狗屎一样的爹味。因此，她都是直接看的世界通用语版的手记。

而沈序楼送给她的这本出版自临东行政区的缪仑索手记不仅是原版直译成的东启语，而且在信、达、雅这三方面也尽量做到了极致。

“喜欢吗？”沈序楼问。

“喜欢！”贺渡抱着书翻看，狐狸眼弯弯地，笑得很开心。

……

贺渡小学的时候不过生日，没人给她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义。

但她的朋友们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高中是童木阳和江道舟给她过生日，到了大学则是童木阳和她的室友们一起陪她过生日。到现在又多了一个人陪她过生日，那个人叫沈序楼。

贺渡和室友们在中午庆祝她的生日，而晚上的时间则属于提前预约的童木阳和沈序楼。

这是一家环境很好的清吧，贺渡到的时候沈序楼正站在酒吧外等她。她和沈序楼一起进门时就远远看见预定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走近一看是有过一些接触但总体来说不是很熟的文鉴影。

待贺渡走近，文鉴影主动给她打了招呼：“不好意思，我不请自来了。但我想我们以后总是会熟悉起来的，不如就从这次开始？”

关于文鉴影主动提出想参加她的生日聚会这件事，沈序楼之前询问过她的意见。贺渡知道文鉴影是沈序楼极好的朋友，再加上她本身也不讨厌文鉴影，再再加上她和文鉴影以后说不定还是同事，早点熟悉起来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坏处。

“嗯。”贺渡点头。

文鉴影并不觉得贺渡对她冷淡，要知道贺渡在“嗯”的时候还对她笑了一下，这对惯来没什么表情的贺渡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代表友善的信号啊。

桌上放了一个包装得十分精致的蛋糕，看包装盒贺渡估计蛋糕大小在八寸左右。

沈序楼：“五六个人吃一个八寸的蛋糕正好适合，我定了你喜欢的口味。待会儿你拆开看看，有惊喜。”

在和沈序楼、文鉴影聊天时童木阳也来了，童木阳不仅来了她还带了个人来。

“贺渡，不怪我，是她自己要跟过来的！”人还未到近前声先到，童木阳咋咋呼呼地当着云卿的面撇清自己的责任。

云卿对当前的场景似乎早有预料，她无比自然地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给在座的众人打了个招呼：“听羊羊说今晚贺渡生日，晚上不好打车我想着顺路送羊羊过来再顺便和你们打个招呼。”

“毕竟，”云卿笑了笑，“在座的各位我都认识不是吗？”

有过一面之缘和羊羊关系匪浅的贺渡，既是朋友又是合作伙伴的小沈总和文经理。

沈序楼观察着贺渡兴致盎然又不算隐晦地打量着刚来的童、云二人，斟酌着开口：“云总今晚有事吗，没事不如和我们一起玩玩？”

毕竟，来都来了。

云卿推拒：“这怎么好意思，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童木阳背着云卿暗暗吐槽：“装，你就装。”

也不知道是谁在请她出去玩的时候，听她随口提起今晚生日聚会的情况后就旁敲侧击地套她的话。

沈序楼：“……云总太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生日聚会就是要人多才热闹……”

贺渡就直接多了：“坐。”

云卿拉着童木阳就坐在了文鉴影旁边。

既然人都到齐了，接下来就到了万众瞩目的送生日礼物的环节。

按照顺时针顺序，坐在贺渡对面的文鉴影送了一本包装精致的诗集。

文鉴影：“听沈序楼说你喜欢看书，我本人没什么文学鉴赏力，这本书是我找我在文学院教书的姨姨推荐的，希望你能喜欢。”

云卿送的是一支装在蓝色礼盒里，看上去就很漂亮还很贵的一支钢笔。她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准备得有些仓促，这是我和童木阳一起选出来的。”

这是，向她们公开表示她对童木阳的意图了？

在座的众人心思各异只有童木阳一脸单纯地拍着胸脯说：“啊对对对，我跟她说保证你会喜欢的。”

贺渡有些无奈地看了童木阳一眼。算了，童木阳虽然单纯但人又不傻……也不一定，她有时候也挺一言难尽的。但是，童木阳对危险的直觉判定却是她们三个中最强的一个。童木阳可能时不时出些小问题但她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大问题，以前被前任分手除了损失了部分感情其他什么都没损失过。

刚好，童木阳这人别的不多就感情特别充沛。

贺渡态度友好地收下了云卿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云卿笑着对她点点头。视线交错期间云卿明白了贺渡对此事的态度。

不支持，不反对，不参与。

这样就很好，这样就很好。童木阳很信任贺渡，只要贺渡不参与这件事，那么她就很有把握。

童木阳送的是一套暗金色充满质感和神秘感的占卜牌套装，说是占卜牌其实童木阳更多的是把它当成书签送给贺渡。

沈序楼没送贺渡生日礼物，准确的说是没在现在送她生日礼物。沈序楼神神秘秘地说礼物在车上。因为有点大，所以需要贺渡上车去拆。

好吧，贺渡承认，沈序楼确实勾起她的好奇心了。

接下来是拆蛋糕的环节，沈序楼递给她一节连接蛋糕盒内部的礼线让她拉一拉。贺渡依言照做，手指拉动礼线只见蛋糕盒顷刻散开露出里面腾空而起、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

在座的几人除早已知情的沈序楼外都被吓到了，齐齐往后躲了一下。

童木阳抓紧云卿的手臂急了：“烧起来了，蛋糕烧起来了！我今晚吃不到蛋糕了！”

贺渡向沈序楼投过去一个眼色询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沈序楼眨眨眼回以一个“好不好看？”的眼神。

贺渡转头继续看着这场还在徐徐燃烧的“大火”。奇幻瑰丽，气势迫人，确实好看。

几十秒后“火焰”逐渐熄灭露出里面的白色奶油蛋糕，贺渡拿起蛋糕刀在众人的祝福下将蛋糕分成了等量的五份递给众人。

聚会后半场，童木阳拉着云卿兴致勃勃地跑到其他桌和人玩起“我有你没有”的酒桌小游戏。

贺渡对童木阳的行为习以为常，童木阳以前也爱拉着她去，但她比起这些热闹的游戏更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喝酒或自己玩骰子。

座位上剩下的三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期间贺渡想要上个厕所起身离开了座位。

走了好几米远贺渡突然想起自己没拿纸巾，厕所倒是有纸但她向来习惯自己带纸。折身返回，在与座位一墙之隔的地方贺渡停下了脚步。

清吧里很安静，童木阳玩游戏的地方在另一块区域，那边的声音传不到这边来这。这也就导致即使有一墙之隔，文鉴影和沈序楼的聊天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文鉴影：“你追她追了好几个月了吧。”

沈序楼：“嗯。”

文鉴影开玩笑道：“追这么久都没追到，该不会是她知道和你在一起后过不了多久必分手的定律所以故意不答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