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我!”
希琳认出了瑟瑟,迅速低头,捡起盛装了蝎毒的金瓶,瓶子上嵌满了宝石,棱角扎在她的手心,她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请停在那里,不要过来,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瑟瑟依言停步。
她虽然不知道瓶中是什么,但看希琳的反应,也能够猜到一些。
“……”
瑟瑟安静地等待了很久,宴饮的欢声隐约飘进来,衬托得两个人的沉默更加压抑。
希琳继续停顿了许久的动作,她缓慢地一手举起瓶子,另一手去拔方才无意识盖回去的瓶塞,却尝试数次都拔不出来。
“憎恨是会传染的。”
瑟瑟突然出声,将希琳的动作又吓得暂停了。
希琳像受惊的沙狐,瞪大眼睛望着瑟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希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听她说,也或许,尽管她不愿承认,她就是需要一个停下的理由。
“憎恨是会传染的。”
瑟瑟沉静地看着她。
“你确定你的憎恨是你的吗?”
“……不然呢?如果不是他将我许配给虚伪的义子,那我就不会陷入婚姻的牢笼;如果不是他少才寡能又贪恋王权,那我们都不会受他愚蠢的摆布。我不该憎恨他吗?”
希琳面无表情,眼睛却亮得可怕。
“你不是建议我收揽王权,我很快就能做到了,你不为我高兴吗?”
“收揽王权?”瑟瑟皱眉,“你?”
“你有见知吉凶之能,是谁蒙蔽了你的双眼?我怎么没看到你执掌王权的未来?我只看到你因弑亲之罪而崩溃灭亡,而教唆和漠视你投毒的人安享你所期冀的王权。你真的能够承担跨越那条界限的代价吗?”
希琳如遭雷击。
智慧仿佛拨云见日,映照出与瑟瑟描述相同的甚至更加可怕的可能。
金瓶再一次滑落坠地。
希琳痛苦地捂住了脸。
“我的母亲并不爱我,她恨我!”
“不,她爱你,只不过,她更爱她自己。是,她恨你,她恨你的父亲,还有你。”
瑟瑟走近蜷缩在地的希琳,环抱她瘦削的肩背。
“你要如恨你之人所愿吗?”
希琳无声流泪。
许久。
“不,我会以我的方式取得属于我的权柄。”
话音刚落,希琳胸口的衣料下散发一道炽烈的黄色光芒。
希琳立刻想起这是什么。
她将那颗罪魁祸首的黄色石头取了出来,放在瑟瑟的手心。
“我说过要将它送给你。不知道为什么,你离开后,我也没有扔掉它。也许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放任自己无视其上血迹蜿蜒而成的挽歌。”
瑟瑟看着手心的石头。
光芒散去,石头恢复了大半绚烂色泽,裂隙也尽数弥合。
她正要请求希琳帮忙寻找再次失落的同伴,突然听到窗外的尖叫。
“来人啊!快来人!那些罪该万死的奴隶,他们杀了奥尔玛兹王,还有他尊贵的子嗣们。快来人啊!快喊医官来!”
瑟瑟与希琳骇然对视。
“怎么回事?我明明还没……是母亲!她看我没有回去,她还准备了后手!”
话音未落,一阵令人心惊的崩裂声乍然响起。
瑟瑟闻声看向手心,希琳不明所以地跟着看去。
“怎么了?”
在希琳看不到的视域中,黄色石头的光芒再度消减,它的颜色濒临死灰,上面的裂缝不断扩大,几乎将石头分作两半。
瑟瑟感到身边空气一阵熟悉的扭曲,在穿越的晕眩再次击中她之前,她握住希琳的手。
“不要苛责自己,不要限制自己,不要放弃自己!”
请在下一次再见前保重。
“我们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