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荧只呆了一秒,下一瞬立马将眉蹙起,拔高几分音量:“笑得这么欢?老爷!我分明心痛得快滴血,不过是想在外人面前留几分脸面才强颜欢笑罢了!你根本不懂…不懂我假面之下溃败成军的狼狈…不懂我佯装平静却心如刀割的痛楚…”
“周德兴…”她掩面,声音哽咽,“我守身如玉等了你十八年…你身上…却有别人的气味…”
“江晚荧,你再装!”虞奉明叫着笑一声,去扯她的手腕,“嘴角都裂到后脑勺了,挡都挡不住!”
天黑后,几人在客栈住下。
空气中有股独属下雨天的气味,却听不见雨声。可能是在酝酿暴雨,她想着,扯了扯身上的被子。
虞奉明推门而入:“外头下雨了。”
细如发丝的雨线,没声响飘着。
“嗯。”她闷闷地应一声。
他侧躺下来,左手支着头,右手滑进她胸口:“在想什么?”
她呼吸乱了:“在想下雨天。”
“要是明天还下雨,你们就在客栈待着,下雨天不好走动。”
“不要…”她摇头,或者说是在蹭,“想和老爷一起…”
虞奉明呼吸也重了,问:“你现在□□焚身了吗?”
“嗯…”
“我帮你,好不好?”手掌贴合肌肤,往下滑向小腹。
“时候不早了…”
“要不了多久,一刻钟都不用,都不用进去。”他咽了口唾沫,“还会睡得更好。”
得了默许,手掌继续往下滑,不紧不慢捻磨。
“要到了?”
“嗯…”女孩面色潮红,呻吟破碎。
“这才多久?还没到一刻钟。”虞奉明抽开手,端详她的反应,“让你缓缓。”
哪有这样的?江晚荧浑身发热,却又不得不承受冷落带来的异样。
“缓够了吗?”虞奉明见她双眸恢复几分清亮,又伸出手去。
还差一点就能攀顶,他又故技重施。
“虞大人…”她贴近了些,渴求更多。
“一刻钟。”他故作无情,提醒她忍耐。
“那我自己来。”江晚荧松开他的衣襟,右手往身下寻去。
“你想得美!”假面薄如纸,一点就破。果然就不该教她!虞奉明欺身压在她身上,手往下走,如她所愿。
“啊…嗯…”江晚荧浑身一热,全身毛孔舒张开来,仿佛置身温泉。
他分开二人的舌,唇瓣移到她耳侧。
“弄满一刻钟?”指尖若即若离,轻触敏感地。
她还软着,无力反驳:“虞大人…”
又是一阵侵占,快感更甚,湿个彻底。
“叫得真好听,虞大人都硬了。”虞奉明直起身,胸口起伏不止。膝盖处一大片深色水渍,裤子穿不得了。他起身换衣服,又打了水替她清洗。
再回来时江晚荧已熟睡,虞奉明默不作声盯着。
“不喜欢能睡到一张床上?还说‘不知道’。”指尖戳戳她的面颊,“口是心非。”
—
暴雨落在半夜,晨起转小。
伞不太够用,楚逍若灵折回店里问店家借,马车未停在门口,仍需走一段路才能到。
虞奉明看了眼江晚荧脚上那双勾着绿色花纹的鞋,将撑开的伞递给王勉,站至她面前:“我抱你过去,路上有积水,会弄脏鞋子。”
“不用,我自己可以。”江晚荧还没退完半步,已被他环住臀下抱起朝雨里走去。
她心跳比雨声还快,笼在水汽中被他喊回神:“专心点,伞打好了,别让老爷身上淋湿了。”
“不会。”她应得极快,右手迅速覆住他肩头,几滴雨滑在手背。
虞奉明将她放进车里,自己还坐在门边,朝着外边抖伞念叨:“楚逍,慢点走,噔噔噔噔噔噔的,看给人姑娘裤子上溅的泥点子,你是弃武从文改行作画了是不是?”
“没事的老爷,我也能噔回去。”若灵声音由远及近,脚步声大了不少。
伴着外头的说笑声,江晚荧揉了揉指尖的水渍,摸起来柔柔的。
“嗯,还不够脏,再弄脏点。回京之后你们俩把裤腿撕了再落个款,我替你们送到杨徽府上。他近日在收集水墨画,见了定是哈巴狗一样地流口水。”虞奉明落了帘子,伞才刚放好,就被人一把抵至角落,后背磕在车壁上“哐”一声响。下一瞬,江晚荧捧着他的脸深吻了下去。他因诧异眨了两下眼,又立马回过神来,搂着人加深这个吻。
两人吻得极凶,事后浑身气力失了一半,抱着彼此喘息。
“告诉虞大人。”虞奉明摸着她的发,“虞大人是说了哪句话、做了哪件事,才让你这么主动?”
江晚荧贴在他胸口,暗暗发笑:“今天…是和虞大人一起过的第一个下雨天。”
他勾唇,吻在她发顶:“那今年的第一个下雪天,也要一起过,好不好?”
马车先停在一处宅院门口,将虞奉明和王勉放下,后又行至临街一茶楼。茶楼人不少,雅间坐了个满当。万幸厅中有处空座挨着窗,还能赏一赏雨景。
楚逍若灵两人对着彼此溅脏的鞋指指点点,江晚荧听了个乐呵,嘴里的龙眼咬得甜滋。
不知不觉把天也聊晴,只有屋檐上残存的雨水还在向下挣扎。
茶楼今日人手不太够,喊了好几声店小二也没见人影。
“我去前头问一嘴吧。”江晚荧拎着冷掉的半壶茶水起身,“刚好看看再加些什么零嘴。”
“夫人,让我去吧。”楚逍站起,因腮帮子里全是花生,口齿有些不清。
“不打紧,你们俩不是还在比谁的嘴大么?”江晚荧按回若灵的肩膀,才走了两步,右脚不知踩到什么,害得她整个人朝前扑去。
想象中的狼狈并未发生,邻桌男子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接住飞出去的茶壶。
“夫人,走路当心。”那人手劲大,连身也没起能稳住她。
目光所至,那茶壶稳稳当当落在他掌心,滴水不洒,江晚荧背脊陡升一阵寒意。
“多谢公子相助。”波澜已过,江晚荧面色却仍白着,拉住要去找店小二的楚逍,“楚逍,别去了。看时间老爷也该回来了,我们…坐着等他就好。”
“在想什么?”肩头一暖,虞奉明在她身旁坐下。
“有点饿了,在想晚饭。”
茶壶的水见了底,他取的那只杯子没有半点用,于是将她面前剩的半杯茶喝了。
“正好,事办完了。打道回府,吃饭去。”
—
虞奉明回房时江晚荧还没躺下,他猜测她多半有事要说。自茶楼出来,她便心神不宁的,嘴上说饿了,却没怎么见动筷子。
果不其然,他才刚躺下,她便和那晚一样伏在他耳边:“虞大人。”
“这次是有什么要问的?”
“想问问虞大人,这次来锦江究竟是为何事?”
他一愣:“是在茶楼遇见什么人了?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江晚荧点头:“在茶楼险些跌一跤,好在邻座一位公子相助。本来没觉得不对劲…可他不仅扶了我,还能接住要摔的茶壶,跟楚逍昨日抓钱袋一样身手矫健,应当是习武之人…”
“后来回想起来…那公子是在我们入座之后进来的…哪有这么巧的事…虞大人身上被泼水的那回,也是刚入座就有人跟进来。”她蹙眉,“我记得虞大人说过,这次来锦江是密访,可眼下看来,总觉得有人已经知晓此事。”
“江晚荧,你好聪明。”虞奉明从来不吝啬夸赞。
她猜的的确不错。自他被泼水时听到后座脱口而出的“鱼”字起,他就起了疑心,今日见锦江织造尤晃时已能笃定。虞奉明以商户身份拜访,尤晃装作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可眼里总透露出几分敬意和慌张。
虞奉明抱着人钻进被窝,放低音量:“这次来是因锦江有异动,陛下心存疑虑。不用担心,那些人不敢做什么,跟着我们无非是想掌握动向。”
异动?江晚荧没吭声,在心里掂量这个词的分量。从前不是没听虞奉明聊起官场上的事情,比如户部尚书因熬夜看话本隔天在衙门哈欠连天,又比如说哪位大人醉酒后喜欢咬被子。种种这些,他多半当个笑话说与她听。
江晚荧虽不懂朝廷的是是非非,但也清楚绝非他讲的那么轻松逗趣。从前江应鸿提起过,京城有位大人因家中藏有禁书,被有心人捅了出去,落了个株连九族的罪名。他有位同窗曾拜访那位大人,最后受了牵连人头落地。那时江应鸿谈及此事后怕不已,是若非他因腹痛在家躺了几天,他也会和同窗一道前往。
上回这样沉重还是谈起刘小红死在焦州,这回…江晚荧有点不敢深想。
虞奉明瞧她脸色不大好,温声道:“明天你就在客栈好好休息,晚上我一个人去就好,也不是多要紧的事。”
回来的路上他说了,明晚要去尤晃府上赴宴,届时尤晃夫人也在,这才拉上江晚荧一起。
江晚荧摇摇头,神色认真:“答应虞大人的事,我都会做到。况且这差事是来锦江前就定好的,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再说了,我还要名正言顺拿公差补助。”
“好有胆识。”虞奉明眼里有笑意,“你知道的,朝廷不愿埋没人才。回京后,虞大人举荐你去刑部当差,如何?”
“不要。”
“为何不要?”
江晚荧从他胸前挪下来,翻了个身背对他躺着:“我娇气。”
虞奉明轻笑一声,知道她是在打趣当日在刑部衙门前被他说“娇气”的事。
“娇气点不好吗?”他问。
他想起今日因下雨让若灵王勉坐进马车里,江晚荧见若灵难受便让人枕在自己腿上,还时不时顺她的背。可他想,江晚荧自己才十八岁,正是该被人当个宝的年纪,心性却被磨得总爱先顾着旁人。
“江晚荧。”虞奉明伸手抚摸她的耳廓,“你就是太不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