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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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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疏勒王子才被人簇拥着抬回驿馆。来不及从宫里宣太医,驿丞紧急从旁边医馆寻了名大夫,上下又是按压又是扎针,好一通折腾,疏勒王子才翻动眼皮子,幽幽转醒。

刚一醒来就揪着大夫的领子要拔刀,他顶着一头银针,横眉怒怼,听闻跟随自己上船的随侍皆溺毙水中,没救回来,口中一甜,挥臂就命人速去城外传信,令他驻守城外的四百多骑兵立马进城,随他一同去找皇帝讨公道。

另一边,齐乘风动作极快。连喊带呼的进了宫,直奔皇帝与大臣议事的崇和殿而来。

崇帝肃穆着眉眼,正与几位重臣商量边境重新布防之事。疏勒近两年愈发猖狂,不住骚扰边城不说,此次竟不顾盟约带兵入京,他再没有应对,岂不是要被人骑在脖子上肆意妄为。

重臣中,自己的人定是和他一条心,全力支持建立都护府,调派重兵,以防疏勒此次朝见不顺,借由出兵。另亦有太后心腹,百般阻扰,一会儿称宁西水患刚过,朝库空盈,无力支撑战事。一会儿又道,疏勒与萧朝和睦已久,荒蛮之地的异族,不懂礼仪也情有可原,不必为了这点小事,破坏盟约。

两派僵持不下,从日暮直吵到天黑。崇帝听得额角抽痛,啪得猛拍皇案,正欲呵斥太后一党,殿门外,齐乘风的嚎哭声就横插了进来。

“姐夫!皇姐夫!您可得给六郎做主啊!”匍跪在殿外,浑身湿透,形容狼狈。齐六郎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眼泪瞬时配合着叫喊,迸出眼眶。

崇帝起身,指着殿外,骂了句成何体统。秦伦这人精儿,立马折了身出去,打听清楚内情又回返,小声到皇帝耳边传话。

一听此事与疏勒王子有关,崇帝眉头松了几许,命秦伦将人传进殿来。

齐六郎平时在上京,何等的风光霁月,走到哪儿,折扇一打,自成一景。如今被人搀扶着踉跄进殿,声泪俱下,什么疏勒王子蛮横霸道当街抢人啦,见到他容姿过人带着手下上手调戏啦,还有他多么的不卑不亢,誓死不从最终落水啦……

添油加醋,好一顿编排。

最后,戏演全套,状告完毕两眼一翻,晕在了殿中。众臣子看在眼里,那是委屈至极,惊惧交加后,导致的惊厥。

听闻弟弟闹着进宫,还落了水,就赶忙带着太医赶至。皇后耐着性子在殿外听了半天,弄清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一想圣上最近几天忧心之事,果断非常,趁齐六晕厥,带着太医进了殿,一边拭泪心疼弟弟,一边冲皇帝央求,求皇帝一定替弟弟主持公道。

在场臣子面色莫测,刚才还替疏勒开脱的大臣,此时将头低低垂着,再未敢抬。

浑然不知,短短一炷香功夫,宫里已风向骤变。疏勒王子更衣后,快马来到城门处接应自己的人,等了半天,人没接到,倒等来了左骑都尉顾城。

一句不发,上来就扬手命人将疏勒王子绑了。顾城拉牲口一般,让人用绳子将王子拖行在马后,不理会王子的叫嚣怒骂,刻意绕路,令人边敲锣边吆喝着王子所犯罪行,一路浩荡着往皇城而去。

夜已深沉,但还未宵禁。此时,恰是上京城夜晚最热闹的时段。刻意略过齐六郎的事不说,只说疏勒王子居心叵测,入夜调兵,欲夜闯上京城。

街旁的民众指指点点,原就对外藩领兵来京之事心有不满,此时一听,愈发群情激愤。

眼看着这外藩王子犯下重罪仍不知错,藩语京语掺和着,骂得十分难听,当即就有人拿了剩饭菜叶,往他身上招呼。

当今萧朝,放眼内陆是无人敢犯的存在。多年无战事,朝廷不严政苛税,民众尊敬爱戴皇室,早已养出了不容外侵的从容信心来。

区区疏勒,边域蛮族,竟也敢在上京撒野,他们岂能相容!

至皇城脚下,疏勒王子已没了最初的蛮横嚣张,狼狈不堪,只用京语一遍遍重复,要求见太后。

他这回吃亏吃大发了!本就是应太后暗旨,带兵来杀年轻皇帝的气焰,怎知抢个舞姬而已,他就折了五六个跟随他多年的好手!现他被羁押,城外驻扎的那些骑兵,恐也已被俘,要是不找太后,让她给个交代,他此回疏勒,颜面尽失不说,还折损了这么多人手,父王定会重惩。

根本不理会疏勒王子的要求,顾城压着人一路进了崇和殿。齐六郎进宫后,他担心疏勒王子会有所行动,故一直在骑兵们驻扎的城门值守。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边疏勒王子一醒,城外的骑兵们立马就有了异动。

在他们还未冲门前就派兵将其全数控制住,他收缴了兵器战马,仔细一搜,还在几个领头的藩兵身上还发现了件有趣的事儿。

远在外藩,他们身上竟然穿着萧朝近期才造制出来的软甲!

怪不得昨日谢燃找他和齐六安排布局,原是早探到,太后和疏勒有着非比寻常的私下联系。

鹤鸣宫。

从齐六进宫就察觉出事情有异,言太后命人细细观察崇和殿的一举一动,若是皇帝派人出宫办差,就先不管别的将人拦下来。

没想到,人不是从宫里出去,而是从宫外进来!

待她回神,顾城已压着疏勒王子进了宫,城外的骑兵也被尽数收押。

气得一脚将身侧服侍的王寿踹翻在地。言太后起身,拖着华服裙摆,在屋里来回踱了两圈。

此计本是个一箭三雕的绝计。

利用次甲引起长陵军哗变,趁机惩处了兵部老人,顶替上自己的人。挑起谢家军和长陵军不和离心,从而引发长陵军士对当今圣上不满,为日后更权埋下种子。最后,替换下来的好甲也不浪费,送去疏勒,达成合作盟约,只要他们站在她这边,将来皇位更迭后,她就将边域几座没用的小城划给他们,做久居屯田之所。

一切原都无比顺遂的!

要不是皇帝小儿压着次甲案久悬不决,她也不用让疏勒王子带骑兵入京施压!

齐六郎!好好的,怎么牵扯上了他?引出了这么些破事儿!

隐隐觉着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疏勒王子哪怕是犯下大错,皇帝顾忌着两方盟约,也不会下狠心处置。那这样敲锣打鼓的闹这一通,又是为了什么?

她反复细想其中关节,半晌后,焦躁的脚步忽的顿住。

“去!把给长陵那边传信的人叫来!”

不一会儿,信使便跪在了下首。

言太后越想越心惊,已按捺不住,决定早做防范。颔首让王寿将信笺递出,她望着不远处摇曳的灯盏道:“动作要快,去吧!”

信使恭敬叩拜,收好信笺,闪身消失于浓密夜色。

隔日一早,太后刚醒,就听王寿来报,说崇帝来给她请安了。

她的这位好儿子,原就不是自己亲生,乃是先帝爱妃之子。当年,若不是他的母亲病弱早逝,而她的亲子又夭折,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任先帝扶他上位!

收复北地收复北地!他一个才当政几年的毛头小子,总想着这不切实际的事情有什么用!不巩固朝势,拉拢士族,让他们占得好处,他这权又如何当得稳!

还真以为笼络了程家,拿住了户部,就能揣稳上京的钱口袋了?小儿学语,痴人说梦!

“让他候着吧!”不紧不慢的起身收拾,她望着镜中仍面容华美的自己,唇边露出了抹嘲讽的笑意。

被晾着也丁点不急,崇帝慢悠悠的在寝殿前的花园中闲逛,似是想到什么,不经意问身边侍奉的王寿。“长宁做什么呢?朕好久没见她了,去唤她过来。”

这意思不言而喻,是解了长宁的禁。

王寿一听,高兴的笑眯了眉眼,含胸应下,赶紧小跑着请人去了。

崇帝望着他消失在廊头,脸上的松泛不在,快速被淡漠取代。

生生等了一炷香功夫,殿里才来了人请他进去。崇帝撩起袍角进殿,满面恭敬,向太后请安。

心里即便再不喜,面上也仍要扮演慈母。言太后起身亲自来扶他,两人你来我往,不知道的人恐还以为是多么敬爱的一对母子。

招呼皇帝在自己身旁坐下,言太后笑靥盈盈:“都是我的罪过!昨夜没歇好,今日起得晚了些,劳皇帝久等了……”

崇帝故作惶恐:“母后哪里的话,等着也是应该,都是儿子的本分。”

言太后直瞧着皇帝的脸,这次没再言语,算是将皇帝的话默认下来。

是的啊!她才是皇城中站在顶峰的人!皇帝如何?谢家又如何?不过是匍匐在她脚下的棋子罢了……

笑得愈发真情实意,她张罗着宫人摆膳,慈爱道:“知道你来,哀家特让人备了咸口的粥食,你快尝尝……”

崇帝应下,端起碗来尝了口,称赞连连。

一顿饭,吃得极是和睦。饭后,宫人们无声的撤走餐盘,另边,有人侍奉着太后漱口净手。

抬手拒绝宫人递来清口的茶汤,崇帝起身,对太后道:“昨日齐家六郎与疏勒王子闹了好大一出误会,朕特将王子请到宫中把酒畅谈,好一顿安抚,才将事情平息下来……”

太后漱口的动作一顿,没抬眼,继续听着皇帝说。

“六郎不懂事,险些坏了母亲大事,朕已经训斥过他了,让他病愈后一定来给母后请安告罪。”

言太后蹙眉,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崇帝笑望着她,端得格外善解人意。“母后为抚疏勒,将软甲赠之,何不早些告诉儿臣?此等好事,儿臣自当支持!”

啪的声将漱口盏盖盖上,言太后肃颜:“胡言乱语!软甲乃是我萧朝秘器,哀家怎会轻易赠人?”

“哦?”崇帝惊诧:“昨日顾都尉从疏勒人身上剥下软甲,还以为是有人通敌,连夜审讯。几人皆交代了,软甲乃是您所赠,整个疏勒无人不知。儿臣习惯了谨慎,又将话问到了疏勒王子那处,他也承认了,还将您赠予时写的密函拿给儿臣看……”

面色微僵,言太后唇角紧抿,一时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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