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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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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纭冷静得近乎严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鹤亭无奈而绝望地摇头,他想起华安在遗书中与信件里提到的花从文的种种罪证,就觉得看不见光亮:“就是场骗局!”

花纭握住沈鹤亭的肩膀,支撑他不像下倒:“何出此言?你在竺州到底见到了什么?是不是华安跟你说什么了?你说话啊四哥!”

沈鹤亭双腿发软,他后脑抵着木柱,瞧着天边的月,冷清的光洒在他脸上,衬得泪更如冰晶似的寒凉。

花纭见他这幅反应,试探性地问:“华安的主子,不会是我爹吧?”

沈鹤亭无力地摇摇头,扬起脖子,喉结上下颤抖滑动,呼吸急促道:“我去了华安的书房,里面有很多华安与花从文的信件。他们密谋把师父耗死在靖州,还有他曾经是怎么把我爹的情报递到花从文手里的。你知道我看到那些我有多震撼么。结在我心里的疙瘩一下变成了一块大石头!”

花纭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个消息太过震撼,震撼到她完全想不到花从文是害得靖州沦陷的元凶!

花纭撩起外袍蹲在他面前,双手扶着沈鹤亭的手臂,清醒地说:“四哥你不要因为而束住手脚。只要你掌握足够的证据,有足够的底气告发花从文,请不要考虑我。若受其所累,那也是我作为花太后应得的。”

沈鹤亭摇头,他双手掩面,低声道:“不,不是……正因为如此,才不可能是花从文。”

花纭的心情大起大伏,她感觉沈鹤亭喝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为什么?”

沈鹤亭望着地面,瞳仁因为害怕而紧缩:“倘若华安真的跟花从文是一伙,他们合起伙来害了我爹又害了师父。这几样统统都是灭九族的大族,他们怎么可能会留下痕迹?那些信全都烧了才对!为什么还放在书房中明显的位置,随便一个进入书房的人都能看到?”

他口齿清晰,花纭意识到他还没醉,他说的话简直比在华安书房看到花从文通敌谋反的证据还要让花纭震撼。

沈鹤亭握着花纭的肩膀,情绪激动:“我就怕等到我们把三州的‘叛徒’都抓回鄞都审问,林世濯费尽心思去查,结果查出来的证据都指向花家。华安死了,这些信就是最重要的证据。来日再得到刘福、百里越等人的口供,人证物证合起来就能置花从文于死地!定是‘他们’要借我的手把他逼上绝路,我这么多年怕是恨错了人,所谋所做都在替‘他们’做嫁衣!”

花纭都没有跟上沈鹤亭的思路:“你是说,现在‘他们’要你去对付我爹了?就因为华安书房的信?”

“不止是那些信,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当初我看到弘治跟花从文站在高处,冷眼瞪着我家起火,我以为他们就是害死我爹的元凶。所以我蛰伏在鄞都,整日想如何对付他们,为此我杀了无数的人,爬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眼前只剩花从文还能牵制我。所以‘他们’现在就要逼我对付花从文,从此再也没有人能限制我,让我大权独揽——

“再杀了我。”

沈鹤亭恐惧地抱住了自己:“不止是我,还有娘娘还有李十一,我们的路走得太顺了!我们一路往上爬的同时也替‘他们’扫清了障碍,所以等着我们的结果一定是万劫不复,我们变成‘他们’的俎上鱼肉了!”

花纭展开双臂,将沈鹤亭揽进了怀里。她用脸颊蹭蹭沈鹤亭的额头,给他温暖与安慰。

沈鹤亭担忧,花纭甚至还有李怀璟都一样。

他们通往权力巅峰的路比谁都顺利——不喜欢的人杀了就好,想得到的东西辗转不过几天就到了他们手里。

沈鹤亭恨弘治,入宫第二年就把他杀了;花纭想为谁翻案,不出半年真凶就浮出水面;李怀璟要夺明宇的兵权,明宇就心甘情愿被他杀了!

“我们一下子就做成了别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做成事,难道是因为我们智慧超群、胸有雄才大略吗?”沈鹤亭死死地抓住花纭,“我们又不是神仙!这是因为我们被‘他们’选中了!”

“所以‘他们’到底是谁!一直有人跟我说‘他们’、‘他们’,”花纭捧起沈鹤亭的脸,质问他,“让你都怕成这样的人,到底是谁,还能是谁?”

沈鹤亭也说不上来:“我没法确切地形容,我就是感觉,‘他们’是一群人,一群极其渴望权力、欲望的人。华安、明宇……都有可能是!‘他们’不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得以满足,而是要把世间权力都集中在一个最高点,甚至不惜代价、不惜去死!就像是一群疯了的信徒,‘他们’孜孜不倦地去捧新的集权者,就是为了将全部权力集中,创造出一个看得见摸得到、真实存在又能凌驾于几万万世人之上的神来!”

花纭简直说不出话来。

她瘫坐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沈鹤亭对“他们”的猜想,合理地解释了她所经历的一切不寻常。

她、沈鹤亭、李怀璟都说过“感觉自己在被推着往前走”的话。

原来自己只是“他们”通往权力之巅的载舟而已。

“天下大权,怎么可能集中于一人?”花纭气若游丝,“那样岂不是所有人都要成为那个‘神’的蝼蚁,连生死都不能自己决定?”

“对啊,我们就好像鱼缸里的鱼,‘他们’就站在缸的外面看着我们,”沈鹤亭背靠着木柱,像个鹌鹑似的把头埋进自己怀里。

他头痛难捱,耳边嗡嗡地响,华安与花从文的字迹凌乱地交杂在一起,还有他这么多年,发疯地杀害的人,他们临死时的表情不断地在沈鹤亭面前浮现。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但不知道他该去往何方。是继续闷头走到黑,还是放下屠刀放弃报仇?他没法选择。

花纭扶住他的胳膊,却说:“可我们还是要继续查下去,至少要搜集到所有的证据,看‘他们’送给我们的‘国贼’到底是不是我爹。如果是,就说明四哥的猜测没错,我们以后就知道‘他们’谋图的是什么,就能反其道而行了!”

沈鹤亭抬眸:“一旦查出来那种结果,娘娘以为自己能阻止‘他们’逼花从文去死吗?”

若真的那样,确凿证据摆在所有人面前,即便花纭与沈鹤亭相信花从文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别人也不可能会信。何况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花从文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他又怎么可能是完全清白?!

“你不试怎么知道!”花纭坚持己见,“一个连真型都没有的‘他们’,就把你吓得踌躇不前了。可我们这么干坐着,也改变不了什么啊!就像你说的,‘他们’选中了你我,我们哪还有逃跑的余地?远走高飞又怎样,最后不还是得回到鄞都!”

沈鹤亭不以为然:“只要我们躲得够远,‘他们’就找不到!总不可能我们都漂到了西洋,还要抓我们回来当太后当太监吧!”

“不能当逃兵的,四哥,”花纭双手握住沈鹤亭的右手,“我们真真切切生活在现实中,只要守住本心,不被欲望牵着鼻子走,‘他们’的目的就不可能实现。”

沈鹤亭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他紧紧攥着花纭的手,就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花纭的话是劝慰更是告诫:“在花府的时候,我每天都想着逃。我以为一直追着太阳走就一定能回家。可进了宫之后,我就再也没想过逃跑,我在这里找到了比回家更重要的事——我得做个好太后。四哥你还要报仇雪恨,我们的使命都没完成,怎能逃跑呢?”

沈鹤亭嗫嚅道:“我就是怕……怕落得跟我爹一样的下场。”

“不会的,”花纭再次抱住了他,怀里温暖,像永远不会结冰的港湾。

沈鹤亭被酒催昏昏沉沉,恍惚间闻见了一股杏花香,还有来自稚嫩声音的埋怨。

“四哥!你怎么又往我的杏仁羹里加盐!”

沈鹤亭好奇,向声音的来处望去,只见杏花树下铺了一张席子,少年时代的自己与年幼的花纭面对面跪坐。

小花纭怒气冲冲地指着杏仁羹,舀了一大勺非要填萧旻嘴里。萧旻嬉皮笑脸的,还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瞅着小花纭,他俩身高悬殊,小花纭才到他腰眼,他挑衅似的说:“你有本事够着我啊!”

气得女孩一手抓住萧旻的腰带,跟个不服天地的二踢脚一样腾地一下往他身上蹿。

说时迟那时快,在女孩跳上来的时候,萧旻的手臂就托住她的腰部,防止她打滑摔下去。

十几岁的萧旻虽不及成年后的沈鹤亭一般高大,但跟寻常男子比健硕伟岸不少,小花纭要是从半截摔下去,很有可能得受伤。

女孩自然而然地被他抱在怀里,捏着耳朵往他嘴里填特别咸的“甜点”,弄得萧旻哭笑不得,可手上依然稳稳当当地把她护在怀里。

旧事犹如镜花水月,沈鹤亭在另一头瞧着,心中感慨:那时候他保护花纭,如今倒是需要她来照顾自己的情绪。

花纭已经成长了,沈鹤亭以后就不能再用看孩子的眼神看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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