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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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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花纭有点想笑,“姑姑跟我打岔,二叔白天还好好的,现在就死了?”

紫阳又说:“殿下亲眼所见怀远将军暴尸于北市,引起了不小的骚乱,楚王殿下与锦衣卫已经去了。”

花纭一听不对劲:“锦衣卫都走了那为何现在才来报?”

“大抵是楚王殿下不愿惊扰娘娘……”

“少找借口了,”花纭扶正披肩,咬牙道,“果真拿我当摆设,还跟别人联合起来瞒我?若非殿下通风报信,恐怕人都下葬了我还不知道二叔死了!告诉燕王,稍等片刻,哀家要与他同去北市。”

紫阳伸手要拦:“娘娘,要不要请示下掌印,您擅自出宫,掌印恐怕……”

“怕什么?”花纭瞥一眼紫阳,冷道,“出了事我担着,反正我就是颗无关紧要的棋子,他若不痛快大可一刀将我杀了。”

说罢花纭拂袖而去,连头都不回。

她换上从花府带来的旧衣服,将头发挽起来,腰间别了一把匕首,罩了件黑披风就提灯出宫了。

溜到宫门口,她一眼就认出来李怀璟。他特别高、肩膀又宽,站在那像棵稳固的大树。

花纭对李怀璟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宗正寺那天他的眼神特别可怕,让她觉得李怀璟绝非善类。可昨日李怀璟替她解围,迎面与花从文对峙,让花纭彻底改观。

花纭吹灭了灯,趋步来到李怀璟背后,踮起脚尖拍了拍他肩膀。

李怀璟一激灵:“谁!”

花纭摘掉兜帽:“殿下不认得哀家了吗?”

“娘娘!”李怀璟欣喜,眼睛都亮了,他朝花纭身后瞧瞧,发觉她是一个人来的,“您不带护卫?不会是背着掌印出来的吧。”

花纭笑道:“殿下保护不了我吗?”

“臣就是赴汤蹈火,也会护住娘娘的,”李怀璟嘴上这么说,却暗中腹诽花松霖死了太后居然能笑出来。

“快走吧,哀家还想再见二叔一面。”

两人分别上马,直奔北市。

当花纭他们赶到北市时,花从文、花臻已经到了。锦衣卫早就疏散了前来观望的百姓,但远处还有人在巴望着这头。

姚铎听说太后来了,十分惊讶地回头,发觉是真的小太后,霎时脸色就变了,赶忙跑过来问安:“娘娘,您怎么来北市了?”

“二叔遇难,哀家怎么坐得住?”花纭作势就要往尸首那边走。

姚铎赶紧拦:“娘娘别看了……”

花纭赶紧驻足,立马取出手帕擦拭眼泪,环顾一圈人:“掌印呢?”

姚铎答道:“掌印晚上着了风寒,现在在宅中躺着呢。”

“得了风寒?”花纭心说怎么这么巧,“太医去了吗?”

姚铎点头:“岑太医已经去了,娘娘不要担心。”

花纭将信将疑,越过姚铎瞥地上趴着的尸体。仵作跪在尸首旁,一直盯着脖颈看。

花从文一脸阴郁,时不时望向花纭,眼眸讳莫如深。

不一会,仵作就过来复命。她摘下面罩,花纭一瞧还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子。

文韶跪下,端起手作揖,毕恭毕敬地对花纭说:“小人回禀娘娘,将军是死于春秋刹刹师之手。”

众人皆一愣:春秋刹已经嚣张到刚杀完花贵妃与十二皇子,就来杀花松霖的程度了吗!

“你确定吗?”花从文急问,“真是刹师?”

文韶:“回首辅,千真万确。”

姚铎补充道:“文韶说的不错,臣办过许多案子,刹师杀人手法十分特殊,臣一眼就能看出来。今日将军……肯定也是刹师下的手。”

正当所有人都在感慨春秋刹猖狂至极之时,花纭察觉出其中微妙。

“姚大人,原来你也能看出来刹师的手笔。”

花从文先前提醒过花纭,杀害贵妃与皇子的未必是春秋刹。以花从文的性格,没有根据的话他不会说。

而现下花松霖被杀,确定是春秋刹。

花纭做一个假设:如果杀花贵妃的不是刹师,那么一直在查案的沈鹤亭与姚铎就有问题,还联合刹师一起骗自己。那么花松霖为何而死?又是谁买了花松霖的命?

死的全是花家人,这回是冲花家来的。

“又是春秋刹……咳咳咳……”身后传来沈鹤亭的声音,花纭霎时回头,与他猩红的双眼对视。

沈鹤亭用纱布蒙住口鼻,上来先跟花纭赔罪:“娘娘,奴才感染风寒,怕过病气给娘娘,这才系上面罩,娘娘莫怪。”

“无妨,”花纭轻声说,一直盯着沈鹤亭的眼睛。眼白全是红血丝,看样子真是病得很重。

“奴才先去看看将军,”沈鹤亭微微弓背,往花松霖那边走去。路过李怀璟的时候在他身边顿了一下,抬眸剜了李怀璟一眼。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沈鹤亭缓缓蹲下来,掀开了盖在花松霖身上的白布。

凤眸凝视目眦尽裂的花松霖,沈鹤亭好像庙里俯视众生的佛像一般平静。

清晨的第一缕秋风卷起落叶,北市极其安静。

“将军……你死不瞑目啊,”沈鹤亭嗓音低沉、悲悯,慢慢抬手合上了花松霖的眼睛。

风捋平了白麻上的褶皱。

“奴才觉得,将军的死与贵妃、十二皇子的死脱不了干系。”沈鹤亭来到花纭面前,望了花从文一眼。

“掌印说的对,”花纭抽抽鼻子,“既然都是春秋刹所为,那就要一查到底,究竟是谁,害了哀家姑母又要害哀家二叔。”

“不查了,”花从文终于发话,“不查了。”

花纭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为什么?父亲,姑母、二叔他们都死不瞑目……”

“不查了,”花从文重复道,“这是冲本相来的……再查,剩下的人就都没命了。”

既然花从文都发话了,花纭也就没有理由再说查案。花从文决心咽下这口气,林思华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倘若他不让步,今晚刹师的刀就得抵到自己脖子上。

花纭发现如今的鄞都,彻底笼罩在迷雾之中,刹师的刀抵在每个人的脖子上,连花从文都不得不让步。

刹师到底是谁?

花纭迫切地想知道那张银面具下究竟是谁的脸。

等小太后他们离开北市,花从文终于挨到了这一刻——可以单独与沈鹤亭对话。

花从文一针见血:“你装病。”

“首辅心里明镜似的,”沈鹤亭摘下面纱,朝他笑了笑。

“是你杀了他们,”花从文低声道,“是你让春秋刹动的手。”

沈鹤亭未置可否,似笑非笑地说:“首辅,咱家还是那句话——时候变了。您信也得信,不信啊……也得信。”

花纭知道,花从文在得知花松霖横死之时,就已经决定不再追查了。

无论花贵妃与十二皇子是不是春秋刹杀的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在花从文来仁寿宫的当天,二叔就暴尸于市,很明显春秋刹与花贵妃的死脱不了关系。

那么,就又有一个疑问摆在花纭面前:春秋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快?在前朝其他大臣都还没知道花贵妃已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那天花从文进宫逼自己交出尸体了。

他们极其敏锐,好像就在朝廷之上,不,他们就在花纭身后,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花纭惊得跳起来,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察觉周身有成千上万只眼睛,没有缝隙地、十二个时辰盯着她。她感觉自己被扒光了,被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一览无遗。花纭无助地环顾四周,呢喃着“你在哪?”

春秋刹如此强悍,令叱咤风雨的花家害怕,让花从文这般硬的骨头都得咽下这口气。

而在花纭与刹师会面的那一晚,即使她说出那种莽撞话来,刹师也没有动手杀他们灭口。

为什么?

花纭有自知之明——刹师不杀她,那是碍着沈鹤亭的面子。

刹师穿着沈鹤亭的衣服,那天要与她说什么话,应该都是他们提前设计好的。

沈鹤亭气急败坏地与她大吵一架,又警告花纭不要在他面前提萧旻。

沈鹤亭、萧旻、刹师,他们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咚——”

秋雨来临前,狂风吹破了仁寿宫的大门,凛冽又夹着土腥味的风冲进来。花纭纯白色的睡袍翻飞,迎面而来一股湿润气息,像是谁的眼泪。

在这个阴森的晚上,漆黑的夜空中笼罩着厚重的乌云,渺小的世间被无穷的黑暗吞噬。

翰林院门前的窄街,弥漫着一种沉闷的寂静。

云隙间透出一寸昏暗天光,在细雨中若隐若现。此时远处传来凄厉的猫叫声,寒意袭来,仿佛有鬼在暗处窥视人间。

花纭心中惴惴不安。

她跟着水车逃出宫门,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翰林院。她紧紧攥着花臻给她的钥匙,翻过大哥说的西南角的矮墙,径直向藏书阁跑去。

九层高的书阁,里面定然藏着关于她娘亲梁祉、萧家、沈鹤亭还有春秋刹的秘密。

钥匙拧开门锁,花纭借风力推开门,打开朝廷背后最隐秘的地方。

花臻也想知道为什么花从文就不查了,但花从文三令五申不让他查春秋刹,他不敢做出违背父亲意愿的决定。他只好将钥匙给自己七妹花纭,让她去闯九层书阁。

他还告诉花纭,弘治在位十年间,春秋刹杀人无数,令整个鄞都闻风丧胆。当时的案件资料,全都被花从文锁到了藏书阁的第九层的东南角壁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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