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华无奈,小弟真是很贴心了。
叔华、仲华折腾了一下午,躺下就睡着了,张伯华给张仲华覆了两次醋酸。
张华华看了一眼皮肤,有点发黄,“过几天可能会褪一层皮,新皮长出来就好了,这期间别让伤口沾水了。”
“就差最后一千块香皂了,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我现在倒是知道你为什么总说,让别人知道了配方就没人敢用了。我现在都对这东西存疑了。”
“你怕什么,这是已经皂化过的,对皮肤没有伤害,我平时不也天天用吗?”
“你从哪里弄来的方子,真的靠谱吗,你说不定也被骗了。”
“你怀疑的很有道理,但是你先别怀疑。你听我跟你讲。”
“……”
“你知道澡豆吗,澡豆也是这么做的!他们用的是草碱,要收集草碱很简单,先把平时煮饭用的灰烬收集起来,加水活成汤,然后煮干,锅底的灰白色残渣就是草碱。两根木头才能得到一小撮草碱,产量低的很。但草碱威力也很大,也有很强的腐蚀性。”
“然后将草碱、猪胰脏、牛乳之类的东西混合——皂化,其实跟我们这个制做香皂的方法基本类似。”
“你怎么知道这些。”张伯华疑惑。
“你别打岔,当然是因为我花钱了,”张华华谈性正高,“我们这种香皂的制做方法就大大改良了澡豆的方子。首先我们并不是直接使用草碱或者纯碱,而是先将纯碱和石灰水混合取上层清液,得到较高浓度的碱液,用这种方法可以让皂化更充分,做出来的肥皂效果更好。”
“其次我选了一种便宜的植物油用来皂化,这样就皂液里的杂质就会大大减少,可以生成半透明的皂块。因为我发现唐朝的点心特别喜欢做成透明的,像是透花糍之类的糕点,肥皂也做成透明的就很讨巧啊;”
“再其次,他们做澡豆的方子,要等月余自然皂化,制做周期很长。而我们加热的时候会加速皂化,所以生产肥皂基本可以直接用。保质期还长。还有啊……”
张华华打了个哈欠,突然犯困了。
“还有什么?”张伯华忍不住追问。
“困了,接下来是付费内容,不能让你免费听了。”张华华敷衍了他一句,整理了一下小弟的铺盖躺进去,预备睡一觉。
“喂,多少钱,我付给你!”
回应他的只有张华华绵长的酣声。
“……”
这人也太狗了,还说他一股狗味,在他看来没人比她更有狗味了。
——
“喂,起来——,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第二天一大早,张伯华被张华华惊醒。
“怎么了,大早晨大呼小叫的。”
“我昨天忘了跟你说!”张华华充满八卦的把她和柳盈盈去隔壁珠光阁做客的经历讲了一遍。
“人家就请你去做个客,稍微客气一点你就脑补那么多。”张伯华一脸不信,三两下跳下铺位,打水洗脸去了。
张叔华和张仲华早就醒了,只是为了不让阿兄阿姊醒来太尴尬才一直躺在铺位上没动。这会两人麻溜爬起来,围着张华华问东问西。
“珠光阁的老板是女的吗?”
“对,是个漂亮阿姊!”
“为什么对阿姊好就是对阿兄有意思?”
“嗯,是这样的,她虽然也是商户,但是地位跟咱们这种草根不一样。就是不是一个LV……呸,不是一个级别的,她家里是皇商,她父亲是长安城的巨贾,她还是家里的独生女?!啊——张伯华,她要真的看上你,你说不定得入赘到人家家里,她家就一个闺女!”
张伯华洗脸的动作一顿,拿着铜盆离开屋子。
“阿姊,什么是入赘!”张叔华还从没听过这个词。
“入赘就和娶妻差不多,娶妻就是女方住到男方家里;入赘就是男方住到女方家里。”
“啊,那很好啊,我以后也要入赘,我不想在家,阿娘天天检查我的课业。”
“呃……,你入赘的时候能不能别把阿姊供出去……”
“……阿姊,你不要误人子弟好不好,入赘之后若孩子就不能姓张了,我们家的香火就断了。”张仲华忍无可忍。
“哎!你们不懂……”
活着才能继承香火,死了继承个屁啊,就爷娘这身份,不知道会不会霍霍子女。
张华华把张仲华的胳膊拿过来看了下,有些发黄蜕皮的迹象。“别沾水。幸好没破皮。”要不然我就要连夜回想青霉素的制做方法了。
简单吃了一些干粮,张伯华和张华华开始配置碱液,这次他们小心翼翼,没再出其他问题。剩下的活一上午基本上就干完了。
张伯华一边脱模一边问张华华:“昨天你说的付费内容是什么,多少钱,我想听!”
“……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好奇啊?”
“……多少钱?只要我出得起。”
张华华龇牙咧嘴,最后好不容易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我为了你放弃了一个五两的大金镯子,你得赔我一个!”张华华打趣道。
“可以。”
“真的可以?”张华华惊呆了,张伯华是上赶着给自己送钱吗?
张仲华和张叔华都一脸复杂的看着阿兄,那可是一个五两重的大金镯子。
“那我说了,如果不符合你的预期或者你听不懂,你也不能耍赖,两个弟弟都在呢。”
“只要你不是编故事糊弄我。”
“那你听好了,通俗来说就是碱这种东西它吸引质子,如果你问我什么是质子的话,我也说不明白。你可以把脂肪当成质子。”
“当你把碱液和油脂混合,他们之间就会发生‘皂化反应’脂肪和碱会形成一个碳氢链,这个碳氢链一边讨厌水,一边亲近水。当这个碳氢链接触到油脂之后,讨厌水的一端会包裹油脂,把它变成一个球,而亲近水的那一边就翻到外边了,于是油污就融进水里很容易就能被水冲走了。”
“碳氢链是什么样子的?”
“槐树上的吊死鬼(槐尺蠖幼虫)见过吧。”
张叔华点头,“啊?”
“你可以把碳氢链想象成不同长度的吊死鬼,它的背讨厌水,它的脚喜欢水,它遇见油脂就会用背把油脂包成一个球。”
“碳基链长得真恶心,我再也不要用香皂了。”
“我打个比方而已,要不你把它想象成长脚的糖葫芦也行。”
“阿姊,为什么讨厌水的一边要包裹油脂?”张仲华也好奇发问。
“因为……油脂也讨厌水啊,所以讨厌水的和讨厌水的接触,喜欢水的和水接触,就把它包成一个球了。”
“……还有吗?”张伯华问。
“没了,你别看内容它少,它是这个方子的原理。”
张伯华咬牙,“什么是质子?”
“……我说了你也听不懂!”
“你连质子是什么都说不明白还想要大金镯子?”
“喂,太过分了,说好的!”
“那你说什么是质子。”
“……”
张华华懒得理他,正式开始跟他冷战。回家路上也不跟他讲话。
“喂,跟你开玩笑的,不是想要大金镯子吗,我给你买。”
“我不稀罕要。”
“真给你买,到时候给阿娘和小妹也买一个。先说好,不准挑重的。”
兄妹二人正在争论,后面一阵喧闹声响起。
“国公夫人出游,闲人暂避——”
张伯华驱赶马车到路边,香风骏马呼啸而过,一件金器兜头落下,还好他眼疾手快的闪开。
金簪落到草丛里,将周围草木照的熠熠生辉。
张伯华捡起,抚掉泥土,“他们掉东西了!”
“那是谁?”张华华在车厢里,有车轴子的噪音,没听清外面的呼和。
“好像说是国公夫人。”
张华华灵光一闪,“是虢国夫人!!国公夫人出游向来不拘小节。满头钗环随机掉落。”
虢国夫人是贵妃杨玉环的三姐,贵妃入宫后,跟着鸡犬升天,骄奢淫逸,到处欺负人。看来如今已经得势了,出行那么大阵仗。
“那要不要给她送还。”
“先走,一会儿就被跟着她的捡漏大队堵了。”
张华华把玩这根金钗,约莫有个二三两,不过这钗最重要的是工艺,雀鸟衔珠雕刻的栩栩如生、鸟身饱满、羽毛根根分明。珍珠又大又圆泛着柔和的光芒。这是国宝级的珍品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没收了。”张华华给自己洗完脑,归还什么的不可能的。
“话说,这根金簪是我捡到的!”
“你想怎样?”
“说起来也是巧合,我的妹妹刚想要金镯子我就捡到了一个金钗,正好送给你好了。”
“……真的,这钗可比金镯子贵多了。”
“我要这钗有啥用,这钗一般人也用不了,融了不过几两金子。”
张华华将金钗踹在袖中,对两个弟弟道:“小朋友们不要学哦,拾金不昧才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这根簪子是民脂民膏,阿姊代为保管,以后阿姊定会还之于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