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哥哥!朔哥哥!这里有一只懒懒兔!”鼠月高高地举起手臂,挥舞着绑了红叶的树枝。
另一处,狐呦同样挥舞着“旗帜”,大声呐喊道:“朔哥哥!这里也有一只懒懒兔!”
“朔哥哥!这里有两只懒懒兔!”夏黎跟着大喊,笑意缓缓蔓延至嘴角,再爬上眉梢,那淡蓝色眼眸恰似琉璃般明净。随后,他俯下身,抱起一只小懒懒兔,揉动它那蓬松的毛发。
狼朔闻言,耳朵瞬间染上一层绯红色。他抿着唇,压下不断上扬的嘴角,把左手中的兔子换到右手,再拎起夏黎脚边的兔子,低低地应了声:“嗯。”
夏黎故作夸张地瞪大眼睛,语调上扬:“哇哦!朔哥哥一次居然可以拎起三只懒懒兔!”
狼朔睨了一眼笑得明媚的少年,旋即垂下眼眸,掩下渐渐翻涌的不明情愫,嗓音略显低哑:“黎抱得累吗?”
“不累不累。”夏黎愉快地撸了一把懒懒兔毛茸茸的耳朵。
小幼崽们继续钻入草丛中寻找懒懒兔,狼朔和夏黎则负责把它们拎到木圈中。
好吧,夏黎主要负责撸毛茸茸,只有狼朔是纯粹在工作。
夕阳西斜,高耸的南山投下一大片阴影。金色余晖倾洒在水面上,仿佛跃动的金子。游鱼悄然浮出水面,嘴唇微微翕动,似在亲吻着落日余晖。
“一二三…四、五…六……”
小幼崽们站在篱笆外,掰着手指头数兔子。
“哎呀哎呀!手指不够怎么办呀?!”鼠月的眉毛拧成麻结,苦恼地瞥向狐呦,天真地询问道:“呦,把你的手给我好不好?”
“不要。”狐呦瞬间收起小手,低下头盯着脚丫子,动了动脚趾头,转头看向鼠月,提醒道:“手指不够还有脚趾呀。”
“哦噢!我都忘了我有脚了!”鼠月用力地跺跺脚,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夏黎总会被小幼崽们轻易地逗笑。他清了清嗓子,挺直脊背,朝狼朔沉声提问道:“黎祭司考考你,这里面有多少只懒懒兔呢?”
“等等等!小声告诉我答案,别被他们听到了。”夏黎瞬间恢复灵动明媚的模样,俏皮地朝狼朔眨了眨眼睛。
“哼!我才不会偷听呢!”鼠月撇了撇嘴,为了显示出自己的诚实,叉着腰迅速向后退了数米。
少年的耳朵透着淡淡的粉色,仿佛春日枝头绽放的桃花。耳垂还点缀着一颗红痣,像极了熟透的樱桃,娇艳欲滴。
狼朔微微弯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夏黎的耳朵上,压低了声音,略显迟疑地答道:“二十三只?”
“对!恭喜朔考核成功!”夏黎下意识偏过脸,激动得忽略了轻蹭耳朵的薄唇。
狼朔瞬间后退,脚步显得几分凌乱,心脏砰砰地跳动着,一下比一下剧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指用力地嵌入掌心,抬眸的瞬间便敛好了神色,恢复素来的清冷。
夏黎没有注意到狼朔的慌乱,一心着专注考核小幼崽们,“月数出来了吗?有多少只懒懒兔呀?”
鼠月闻言,垂下了脑袋,目光盯着脚趾头,绞着手指,小嘴巴嘟嘟的,“月还没有数出来……”
“没关系,月可以慢慢数。”夏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灼热的目光转向狐呦。
“不知道,懒懒兔好像比手指加脚趾还要多……”狐呦脸上露出苦恼的神色,微微叹气道。
最终,小幼崽们并没有正确数出兔子的数目。但他们对此没有苦恼太久,很快就被捕鱼的兽人们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流经部落的河流,最宽处约十米,最窄处约四米。浅蓝色的河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鱼儿在石缝间或是水草中嘻戏。
河流窄口处聚拢了很多兽人。
微凉的河水逐渐漫过狼朔紧实有力的腰腹,最后停留至胸膛。
几名灵兽人下了水,正准备捕鱼。
“河里好多大鱼啊……”小幼崽们只是这般感叹,随即眉头紧锁。
鼠月非常聪明,她知道夏黎对自己撒娇没办法。于是,她伸出小手,抓住夏黎的食指,仰起头,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夏黎,声音软绵绵的,“黎哥哥~鱼肉好苦的,很难吃,我们不捉鱼吃,好不好呀?”
夏黎把藤条编织成的渔网递向狼朔,随后动了动被攥着的手指,垂下眼睑,故意带了些许哭腔,伤心地反问道:“月居然不相信我吗?黎哥哥哪一次做的东西难吃了?”
“相信的!月相信的黎哥哥!”鼠月下意识攥紧夏黎的手指,急切地开口:“黎哥哥做的最好吃了!月不说谎的,所以黎哥哥不要难过!”
“哎哎哎!鱼!”河中的豹奇忽然大喊,旋即深吸一口气,猛地扎入水中,溅了巨大的水花。
水珠落在狼朔的黑发上,坠在发尾,又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
他迅速后退数米,避开了豹奇出水时甩飞的水珠。
“哎呦!这一条大鱼刚才直接撞我腿上了!”豹奇抱着不停挣扎的大鱼,缓缓移到岸边。
夏黎立即把竹筒放倒,让豹奇把大鱼装进竹筒。
岸边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鼓掌声。小幼崽们眼眸里满是钦佩,由衷地夸赞道:“哇!豹奇叔叔好厉害!”
豹奇瞬间笑咧了嘴,露出一口大白牙,随后干劲十足地接过渔网。
下水的兽人们合作把渔网展开,并且确保渔网底端贴近河底。岸上的兽人们走到河流上游,用长杆拍打水面、搅动水流,把鱼群驱赶向渔网。待鱼群进入渔网范围,水中的兽人们默契地同时缓慢收网。
“哗啦——”狼朔上了岸,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紧实的腹肌没入兽皮裙。湿了水并且网住鱼群的渔网极其沉重。他十指攥住渔网,浑身肌肉紧绷着,线条流畅而富有力量感。
随后,兽人们依照先前的方法,布置渔网、驱赶鱼群、收网。几次操作下来,数十个大竹筒里,全装满了肥美的鲜鱼。
“现在我们开始处理这些鱼。”夏黎垂凝着在竹筒中挣扎的大鱼,嘴角不断上扬,扬声宣布道。
兽人以前处理鱼类简单粗暴。一拳重击鱼的头部,或是用石头敲晕。随后,处理内脏,简单清洗,直接用树枝串上鱼,烤着吃。
在他们的印象中,鱼肉难以咀嚼,腥味极重,苦不堪言。他们认为鱼没有骨头,所以吃鱼是不吐刺的,因此每次吃鱼总有兽人会被鱼刺卡住喉咙。
“击晕鱼后,我们要用刀刮鱼鳞。”夏黎将鱼放到石板上,手里握着骨刀,从鱼的尾部开始,逆着鱼鳞的生长方向刮鳞片,同时吐槽道:“你们以前吃鱼不刮鳞片,肯定难嚼得动啊。”
夏黎刮鱼鳞的动作极其不利索,那泛着寒光的刀锋险些要划到他的手指。
狼朔剑眉微拧,伸手攥住夏黎的手腕,止住他接下的动作,沉声道:“黎,我来处理,你讲怎么做就可以了。”
“好吧。”夏黎顺从地把骨刀递给狼朔。
他以前的邻居爷爷,一直以卖鱼为生,杀鱼技术堪称一绝。他曾经闲来无事观摩过一次,爷爷也乐得为他讲解。自那以后,夏黎心里就一直痒痒的,想尝试亲自杀鱼。不过,现在还是算了吧,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这天赋。
狼朔刮了一会儿,便迅速上手,利落地将鱼身上的鳞片全部刮干净。其他杀鱼的兽人也一样。
“接着开膛,清理内脏。一定要小心些,别把鱼胆划破了。鱼肉之所以会泛苦,就是因为鱼胆被划破了。”夏黎指导着狼朔把鱼胆取出,朝众兽人展示。
清理内脏后,便是去腮,最后清水洗净。
捕获的鱼类,大部分是体型大且刺少的青鱼以及黑鱼,剩下的是刺多的不知名鱼类。
青鱼黑鱼被挑了刺,成年灵兽人负责把一部分切片,亚兽人负责把剩下的捶成细腻的鱼泥。
“黎哥哥,我也要锤鱼肉,这我也会啊。”鼠月从夏黎身边蹲下。
小幼崽们无聊到极点,一窝蜂似地涌了过来。
狐呦手里握着一颗擦洗干净的石头,“黎哥哥,我们也想要帮忙。”
“可以呀。”夏黎挪了挪位置。
小幼崽们干劲满满,小脸涨得通红,五官用力地挤在一起,手臂快速地挥舞着,“咚咚”地捶打着鱼肉。
“哎呦,捶得比我们还要卖力呢!”狐兰抬眸瞥了一眼,笑着调侃道。
鼠月动作一顿,旋即攥紧拳头,把胳膊弯成一个可爱的弧度。白嫩嫩的肉抱团挤在一起,像极了刚出炉的蓬松白馒头。
她嘟着樱桃似的小嘴,奶呼呼地道:“因为月是特别厉害的灵兽人啊!”
“噗嗤。”狐兰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紧接着,她再也抑制不住疯长的笑意,放声大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哎呀哎呀~月真的好可爱哦~”夏黎眸中盈满了笑意,抬起手,虚空地捏了捏鼠月的脸蛋,“捏捏~”
鼠月微微抬起下巴,骄傲极了,眨了眨眼睛便开口道:“给黎哥哥捏捏~”
啊啊啊啊啊!!!夏黎顿时爆发出无声的尖叫。为什么小幼崽可以这么可爱啊!他的手好脏,不能捏捏。呜呜呜呜呜呜!
夜风似乎也为此感到惋惜,发出了呜呜声响。
山洞中,兽人们架起陶锅,生起了火。一团团暖黄色的火光映亮了漆黑的山洞,驱散了夜里的凉意。
陶锅里的淡黄色牛油缓缓融化,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油脂香。
油热后放入鱼,小火慢煎,直至两面金黄。浓郁的焦香勾着兽人味蕾,让他们抑制不住地分泌唾液。
随后,加入姜片和葱段,简单煎一下,再加入清水,小火转大火。
“狐七,把你的口水擦一下,别掉锅里了。”正添着柴火的鼠莲笑着提醒道。
话语刚落,兽人们纷纷抬起手背擦了擦口水。流口水的可不止狐山一个呢。
狐山目不转睛地望着锅中冒着气泡的鲜鱼汤,舔了舔嘴唇,低声咕哝了一句:“黎真厉害……”
恰在此时,夏黎捧着鱼丸从狐七面前经过,这话便传入了耳中。他弯了弯眼睛,真诚地谢道:“谢谢夸奖~”
将一颗颗饱满紧实的鱼丸轻轻倒入乳白色的鲜鱼汤里,随着一阵咕噜咕噜的气泡声,鱼丸在汤中翻转,直至浮起。接着使用木筷,把薄厚均匀的鱼片划入汤里。待鱼片卷曲,便可以放盐,起锅。
夏黎制作了一些小竹筒盐瓶子,瓶盖上钻了细孔,瓶里装的是细盐。对此,兽人们只以为夏黎是把咸石头碾成粉末,方便取用。
“鱼汤真的好香啊!”狐七捧着空陶碗排着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叹道。
排在他身后的狐金踮了踮脚尖,伸长着脖子往锅里看,又转头看向一边的另一条队伍,皱了皱眉,“我们这条队好像慢一些,早知道排那边了。”
排在队伍最前方的永远是小幼崽们。可爱的小幼崽是可以享受优待的。
夏黎握着大汤勺,给小幼崽们勺了满满一碗的鱼丸和鱼片,最后再添上一勺鲜鱼汤,“今天辛苦小可爱们啦~吃完了,黎哥哥再给你们添~”
小幼崽们可聪明了。他们事先用兽皮裹住陶碗,这样便不怕烫啦。
鼠月捧着属于自己的晚饭,迈着小短腿跑了起来。随后,她停在木墩子面前,把碗搁在木墩子上,握着勺子勺起一颗鱼丸,鼓起嘴巴吹了吹,嗷呜地一口咬下。
“哇!哇——”鼠月也不知如何形容鱼丸Q弹嫩滑的口感,只是一味“哇哇”赞叹,“鱼丸好好吃哇!”
除此,还有细腻而爽滑的鱼片,吸足了汤汁,极其鲜美。而煎制过的鱼肉,裹着一股淡淡的焦香,炖煮后软嫩脱刺。那浓稠的乳白色鱼汤,让兽人们回忆无穷。
“我宣布,鱼肉是最好吃的肉!”
“河里还有好多鱼,我们可以天天捕鱼!”
“我就很容易满足了,每天都能喝上一口鲜鱼汤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