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日后,制盐小队悄然回到部落。竹筒中装满了洁白的细盐,被藏于隐匿的山洞之中。
“黎你可算回来了!”狐溪正揉捏着黏土,抬眸便瞧见了夏黎的身影,瞬间扔下手中的活计,拔腿就朝夏黎跑去。
她在夏黎面前站停,双手叉腰,微微喘着气。却忽略了手指上的黏土,此时蹭到了身上。
“黎摘到棉花了吗?”狐溪瘪了瘪嘴,抱怨着:“这次出去了好久……”
此次,制盐小队外出的理由便是采棉花。他们确实采了棉花,不算说谎。
夏黎揉了揉狐溪的脑袋,“我们还去找了一些姜蒜。”
狐溪便理解为,之所以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是为了去找姜蒜。
如今,是兽人们迁徙到新部落的第五日。即使作为祭司的夏黎不在部落,兽人们也能井然有序地建设新部落。
整洁的山洞,新挖的地窖,还有初成规模的烧陶场。
鼠良负责烧陶的一切事宜。他引领着夏黎前往存放陶器的山洞,眼神充满了光彩与自信,“我提议把之前烧碎的陶器磨成陶土,混在新黏土里,烧陶时把硬刺果树换成了松木。在黎从交易日回到部落前,我们就烧出了一窑完好的大陶罐!”
“好厉害!”夏黎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素来脸皮厚的鼠良眼里闪过一丝羞涩,掩饰般的挠了挠眼角,“黎说过要多琢磨,多尝试就能做好。”随即,他脸上露出一抹憨笑。
“遇到困难多琢磨是好事,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会和狐兰婶婶说奖励的事情的。”夏黎捧起陶罐,缓缓转动着欣赏,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最后,陶罐换下竹筒,装上了细盐。了结细盐储存一事,夏黎便招呼起小幼崽们,种姜蒜去了。
“黎哥哥!黎哥哥!月好想黎哥哥呀!”鼠月像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扑到夏黎的怀里。
狐呦落后了一步,不甘心地抱上夏黎的大腿,仰着头朝夏黎表心意,“呦也好想好想黎哥哥!”
转眼间,夏黎便被一群小幼崽包围。他们黏黏糊糊地挂在夏黎的身上,声音奶呼呼、软绵绵的,朝他撒着娇,让他挪不动半步。
夏黎一碗水端平,揉了揉每个小可爱的脑袋,眼神无奈,却又透着无尽的宠溺。
“好啦好啦,和黎哥哥种姜蒜去!”
兽人们说雪季是无法出山洞的,大雪会将一切掩埋。高大的山体有着多个天然的洞穴,夏黎便决定在靠近瀑布的小洞里种姜蒜。
小幼崽们挖泥挖得特别起劲,这活对于他们而言,像玩耍一般。洞内很快便堆土成垄。
夏黎手指着生姜块茎上的小突起,细声讲解道:“这个是姜牙,我们把它埋进土里,姜牙要朝上,埋一个手指的深度。”随后,他把两块生姜以20厘米的间隔,埋入土中。
“每一块要隔那么远哦。”夏黎双手比了比。
“好!”鼠月重重地点点头,拿起的却是蒜瓣。
狐呦立马指出:“月拿错了,那是蒜,不是生煎。”
夏黎听了这话,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滚,缓缓拿起生姜,“这个是生姜,生、姜。种生姜和种蒜有点小区别,先种生姜吧,待会再说蒜怎么种。”
小幼崽们干劲十足,不一会儿就种下全部姜蒜。夏黎到瀑布下的小潭打了一桶水,小幼崽们便拿上竹瓢,开始浇水。
“黎哥哥,这样真的可以长出生姜和蒜嘛?”鼠月盯着被淋湿的泥土,眼神好奇。
“当然可以啦。比如白萝卜和果树,它们都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植物和我们一样,是要喝水的。土地干了,它们就会口渴。”夏黎悠悠然地答道。
狐呦问出了重点:“那生姜和蒜好吃吗?”
夏黎顿时一噎,在小幼崽们灼灼的目光下,缓缓摇了摇头,“不好吃。”
“啊……”小幼崽们瞬间露出失望的神色。
夏黎立即补充道:“不过它们可以让其他的东西变得好吃呀!和小葱一样的。”靠近山洞的森林边缘就生长许多野葱,所以此次并没有种植小葱。
“哦~原来是这样~”狐呦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嘟着嘴咕哝道:“我只吃放葱花的炖叶菜,有味道。”
小幼崽们最讨厌吃叶菜了。炖叶菜缺盐缺油,因此泛着淡淡的苦味。野葱的辛辣能极好地掩盖其中的苦味,他们便不再抗拒吃叶菜了。
鼠月微微俯下身,浇着水,歪头歪脑地念叨着:“浇水水呀,小姜姜长大大~浇水水呀,小蒜蒜长大大~”
忙完种植,烈日已高悬。
小幼崽们排排坐在小水潭边,把脚丫子伸入水中,搅乱了清波。
他们每人手里都捧着一小把炒黄豆,腮帮子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鼓一鼓的,像极了贪吃的小松鼠。期间,还时不时发出感叹:“炒豆子真的好香呀~”
“还在这玩水呢,黎要去捉懒懒兔咯~”狐溪悠悠地晃到水潭边。
小幼崽们感谢地分了狐溪一小把炒豆子,她便晃回了烧陶场。她可是专门来告诉小幼崽们消息的,才不是故意薅豆子的呢~
“走!我们也去捉懒懒兔!”小幼崽一把将剩下的豆子塞进嘴巴,蹦蹦跶跶地跑向河流对岸。
他们到河边就刹住脚步,皱起眉盯着清澈的河水。
鼠月瘪了瘪嘴,“我们过不去……”
河里的鱼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悠闲地吐着泡泡,圆溜溜的眼睛里似乎透着嘲笑。
此时,狼朔扛着树干走了过来。
鼠月扯了扯狐呦的手臂,努了努嘴巴,自以为隐秘地瞄了狼朔一眼。
狼朔微微垂眸,眼神依然清冷疏离,不带一丝温度,脚步却放慢了些许。
“朔哥哥……朔哥哥,我们想过河……”狐呦犹犹豫豫地开口。
狼朔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简短地回了一句:“跟上。”
“呀?”夏黎状似惊讶地捂住嘴巴,眼里含着笑意,打趣道:“朔的身后怎么坠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呀?”
“他们想过河。”狼朔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随后,他把肩膀上的树干放下,拾起藤条,开始捆绑那些用来搭桥的树干。
鼠月小跑到夏黎面前,勾着他修长的手指晃了晃,“黎哥哥,我们也想捉懒懒兔!”
“哒哒哒哒哒——”
小幼崽们在木桥上行走,脚步轻快,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哒哒”声响。
“可别吓着懒懒兔了。”豹奇扛着树干走上木桥,打趣道。
“它们才不会被我们吓到呢!”
小幼崽们下了桥,便变回兽形,一下子蹿进草丛,没了身影。只有空气中回荡着“懒懒兔~我们来捉你啦”。
夏黎打算把养殖场建在靠近南山的地方。虽然距离远了些许,但南山山脚多巨石。白腿牛生性凶猛且难以驯化,圈养时只能石头围挡起来。
健壮的灵兽人们合力移动着高大的石头,巨石紧挨着山壁,最终围成半弧形。
怀了幼崽的白腿牛坠着大肚子,眼神睥睨,不情不愿地被兽人们驱赶进石圈。
而另一头白腿牛幼崽,腿上的伤早已治愈,好奇地左右张望着新住处。
石圈的另一旁,便是饲养懒懒兔的木屋。
“咚咚咚咚咚——”
狼朔紧握着石锤,用力把木桩敲入地下。他的手臂发力时,肌肉紧绷,线条流畅自然。在阳光下,麦色的肌肤泛着迷人的光泽。
夏黎并没有去捉懒懒兔,而是用粗.长的树枝围绕着木屋插篱笆。
不远处忽然传来鼠月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我找到一只懒懒兔了!大家快来快来!”
微微泛黄的青草开始剧烈的抖动,惊得急忙往两边退开,慌乱之中摔了一片。
狐呦耸立着耳朵,身后的尾巴也高高扬起,提议道:“我们把它围起来!”
粉白色的懒懒兔缓缓抬头,看着只到自己鼻尖处的小幼崽,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垂下脑袋,悠悠地咀嚼着青草。
“好!”其余赶到的小幼崽纷纷应道。
不一会儿,便传来鼠月气急败坏的声音:“哎呀哎呀!它怎么不动一下脚呀?!”
紧接着,另一个小幼崽提议道:“那我们推着它走!把它推到黎哥哥那里!”
夏黎嘴角微微上扬,控制不住地发出轻笑。修长白皙的手指抖了抖,用来固定篱笆的藤条便从手中滑落下来。
“嘿咻嘿咻,推——嘿咻嘿咻,推——”小幼崽们一边推搡着懒懒兔,一边鼓劲。
夏黎抑制不住地把目光投向小幼崽,眼眸中的向往似乎快溢出。好多毛茸茸啊!想撸!
“去吧,我来。”狼朔微微俯下身,拾起掉落的藤条。
两人的距离极近,夏黎可以感受到喷洒在脸颊上的温热气息。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宛如温柔的晚风,轻轻地拂了他的心弦。
夏黎下意识向后仰,略显慌乱地垂下头,长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随即抬手捏住隐隐发烫的耳垂。好近啊,有点热……
“黎哥哥,黎哥哥!”清脆的声音瞬间打破了略显旖旎的气氛,空气也变得流畅。
小幼崽们推搡着抖着耳朵的懒懒兔,大声嚷嚷着:“黎哥哥你快看!我们捉到懒懒兔啦!”
夏黎缓缓舒了一口气,借着微长的黑色碎发的遮挡,望向绑篱笆的狼朔,目光从他冷峻的侧脸逐渐转向骨节分明的手指,思绪慢慢飘远:朔如果成为手模,应该可以赚很多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