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觉得可笑，冷笑的表情因而出现在他阴暗的脸上。

她觉得她是谁，觉得她是什么？一个渺小而不值一提的人，在用这样不屈服、较真的眼神看着谁呢？

“我是……那位大人的人。”凯瑟亚尽可能控制自己呼吸时张合的力道，以免自己被锋刃碰伤，她听到这些野蛮人正在撕碎她的衣服，“你没有资格检查我，契克木。”

“你错了。”契克木冷若冰霜地说。

门口再次传来动静，凯瑟亚忽地感觉到希望，以及希望的泯灭，萨切森会帮她吗？这也是难解的谜题。

帮帮我吧，该死的，凯瑟亚想。她的衣物破碎，淋漓混乱地留存在身上，而这两个恶心的矮小者已经抚摸按压够了她的腹部，正试图去打开凯瑟亚不听话的两腿。

门开了。

凯瑟亚的视线从契克木转移到萨切森的眼里，她的热泪如此清晰，孤决的神色傲慢地展现在这张脸上。

她看到萨切森顿了一下脚步，继而是近前的几步，紧接着契克木像是受到暴怒的重创，她因为无法扭头而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让人胆寒的爆发裂响，有什么很大件的东西完全粉身碎骨。

地面的寒颤震悚到发顶，剧痛的呼吸声从卧室的一角向四面轩起短促的波浪。

“缅怀做到这份上，已经足够了，契克木。”萨切森的声音十分平静，仿佛无光的深澜，凯瑟亚似乎感觉到冰冷的空气，不由得微微颤了一下。

“我……我只是想检查清楚。”

“契克木。”

沉久的安静。

“离开她。”

两个矮小者马上离开了凯瑟亚的身体，他们噤若寒蝉地并排站立，好像在等待萨切森砍掉他们的脑袋。

凯瑟亚一站好了，就马上去看契克木，他砸碎了床头的柜子，嵌在龟裂的墙面内很难动弹，但仍尽力去摆脱这种情况。

他的眼睛直直朝前，不看向任何人，面上没有任何屈辱，有一种说不清的力量在支撑他，他重而痛地喘息着，因为痛苦，脸颊的肌肉都微微扭曲着。

……缅怀？

“从这里滚出去。”萨切森垂着他银光闪闪的眼睛，没有同情，没有愤怒的余波，他看着契克木狼狈地站起来，以一种上位者冷然的态度，漠然注视着这一切。

终于彻底地清净下来。凯瑟亚没有余暇去抹泪，但脸上的泪迹已经半干，她拽着自己不成样子的衣服，注视着萨切森那若有所思而略感困扰的神色，萨切森此时并没有在看她。

“大人。”她把衣服抓得很紧，衣不蔽体让她感到不适、窒息，她讨厌这样不从容和慌乱的感觉，“我想去换换衣服。”

“……不。”

萨切森转向她。

那些思索、些微的困扰已经消失了，凯瑟亚感觉到他赤裸而滚烫的目光，她想把头低下来，好把胸口更多的皮肤阻拦在下巴后。

可她同时又不想这么做，她抵抗着这份羞惭，用较劲的眼睛盯着萨切森，并不把脑袋垂下来一点。

她看到萨切森的手在移动，只抬起来一点，在腰中的位置，然后是很清晰的声音——那被凯瑟亚系紧的腰带松弛下来，坠在地面，砰然的响动把凯瑟亚惊了一下，她模糊着知道所有。

她看到这个由她侍候着穿与脱的男人是如何不疾不徐，但热得让人想要回避的目光又如此贪婪地游走在她的面庞和身体上。那种眼神让凯瑟亚产生一种错觉，似乎除她以外一切都不存在了，他只看得到她。

她的牙齿微微咬紧了，指尖不可遏制地轻轻发抖。

她觉得自己此时并不漂亮，甚至还很狼狈，她深刻地讨厌这种感受，穿着什么也不是的东西，衣不蔽体，自尊心在羞耻中发抖，然而眼前的男人似乎看不到情况是这样的，他迈步走到凯瑟亚的身前。

凯瑟亚抬着脸，她想说她虽然很感谢他，但并不准备用这种方式去表达感激。

她微皱着眉毛，脸颊红透了，可却执着地在他的眼睛里寻找，没有发觉一点怜悯，里面如烈焰的情绪正无声燃烧得仿佛爆开星子。

他也不是来图索恩情的答复。

所以她慢慢松开手，像是历经寒冬褪去身上发暗的羽毛。烛光把她的肌肤晕出润而圆的光，随着呼吸，她的一点点动作和微小起伏的变化都让人心醉神迷。

当萨切森非常焦躁那样向她伸来双臂的时候，她拥住了他的肩头，她感觉到巨狼族、雄性、男人索要似的亲吻，吻落在她的脸颊、这忽然闹得她有点发痒想笑。

她确实笑了，觉得自己仿佛变成装着滚烫蜜酒的容器，被他的触碰弄得有点哆嗦，这点哆嗦在身体里回荡，碰撞在她躯体的四壁荡漾。她觉得很热，然而却不排斥这样的热，一种让人发晕，又让人无法呼吸的激动和不满足。

“……凯瑟亚。”她看着巨狼族的脸，巨狼族像是在高浓度的刺激下一样神采奕奕、兴奋异常。

他们注视着彼此，在这个温热的卧室里，除了那盏正在燃烧的烛火，唯独也就剩下彼此。

凯瑟亚稍微地撑起来，她的唇瓣迟疑地亲吻在萨切森的唇角，然后就被萨切森的拇指摁开下唇，生涩地和他焚烧般吻作一团。

他们比往常醒得要更早，再一会凯瑟亚应朦胧转醒，然后穿上衣服出去准备拿进萨切森的早餐。

但现在他们都在床上，萨切森从后抱着她。凯瑟亚很清醒，很热，她浑身酸得厉害，并不觉得自己睡了多久。她拍了拍他的手，“请先到此为止，好吗？否则我连端盘子也没有力气了。”

她感觉到萨切森正在吻她的肩，但除此以外确实暂时平息了。等他亲够了，凯瑟亚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转过来。”凯瑟亚磨磨蹭蹭地转过去面对他。

萨切森把她抱得很紧，凯瑟亚抓住这个休息的时间把全身放松下来，她需要再休息一会，然后想想怎么向父亲、卡维做解释。

其实也没什么能够做解释的，没有什么可以遮掩，而她侍候巨狼已久，面临这样的局面本也不该是意外。

她的心情平静又平和，萨切森用牙齿轻轻咬她，而她不感到难受。

她伸手去拨弄巨狼的鬓发，萨切森随她这样做，只是把她揽得更紧了一点。

他会在夏季之前离开，凯瑟亚看着他想，不过什么也没说。她转而又想起昨天托特才刚刚要她保持婚前的纯洁，要自珍、自重，而她就在昨夜把一切都熟悉透了，模糊而已知的秘密全部变成了真实清楚的经历，想到这她就觉得好笑。

萨切森因为她发笑的呼吸而抬头去看她，“笑什么。”

“没什么，大人。”

萨切森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在她的颌边摁了一下，“疼！”

“契克木捏了你的脸。”

“是的。”

萨切森发烫地盯了她片刻，于是他们又在床上接吻，黏稠得好像刚刚新婚，凯瑟亚不抗拒他亲得过头，但硬是摁住了他的手，“大人！”

“不会怎么样的。”

“求您了。”

敲门声这时迟疑地响起来了，“大人？”

“她是谁？”

“是卡维，我的女佣。”

“大人，另一位大人说有事要和您禀告。”门外的卡维又敲了敲，迟疑地说。

“让他等着，你进来。”萨切森对门外说，因此门就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凯瑟亚看了萨切森一眼，她没有衣服，所以只好在卡维震惊得要昏厥的目光里镇定道，“帮我拿一套衣服进来，卡维。”

卡维失魂落魄地出去了，她进来的时候凯瑟亚就发觉她一夜没睡，又哭了几回，眼睛肿得厉害，估计被昨天的动静吓坏了，可她又没出去，害卡维担心得不得了。

等凯瑟亚简单地把衣服穿好，萨切森才让契克木进来，契克木比起卡维的失魂落魄好多了，但看上去也更沉重了。

凯瑟亚从房间里出去，“我得洗澡。”她对卡维说，“大人的早餐做好了吗？”

“做好了。”卡维的眼泪一点一滴地掉，“上天……”

“父亲呢？”

“老爷熬了一夜，才刚睡着。”

“那就先不要告诉他。”凯瑟亚道，“我没事，别哭了，卡维。”

她本想一五一十告诉这情同手足的女佣，但她又担心卡维会在契克木面前露出异样，招致什么可怕的危险，“是他们之间起了冲突，昨天晚上，我没事的，我真的没事。”

“可您……”

“当我要侍候他的时候，这件事什么时候发生也都不奇怪了，对吗？”

卡维的泪变得更多了，“如果不是我——”

“不，不。”凯瑟亚握住她的手，语气很坚定，“只要我在这栋房子里，这件事就是有可能发生的，这不怪任何人。别哭了，我先把早餐端进去。”

当萨切森和契克木对话的时候，凯瑟亚很快去洗了个澡，她不清楚，但她也不敢浪费多少时间。她重新穿戴整齐，这让她心里觉得很舒服，她又可以安然地来往于任何一处。

契克木不提起昨天的事，萨切森更是在半饱之后心情极佳，兄弟俩像是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只非常严肃地谈论城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