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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推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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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故意的。

殷因睁大眼睛看着袁许,缓缓松开手,然后抚平自己的衣角,即便上衣早已平整地贴在身上没有一丝褶,她仍在不停地捋着衣服,跟动物园出现刻板行为的动物一样,最后耷拉下脑袋,委委屈屈的。

袁许眉眼间闪过一丝心疼,眉头微蹙却又以极快的速度舒展开,她笑着摸摸殷因的头,然后她抓住殷因的胳膊,温暖的掌心覆盖在她胳膊上的伤痕上,然后笑着贴近她身前,看着她乌黑的眸子,开门见山道:“我敢打赌,你以后一定会愿意告诉我的。”

心口猛地泛起一股酸涩,眼尾开始如针扎般疼痛,殷因将视线压得很低,憋住眼底翻涌的泪水,紧抿着嘴唇不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世事难料,总是多生变故。纵使心墙再难以逾越,也终有土崩瓦解的那一天。我对你的感情,是世上最厉害的日晒雨淋,是岁月中最持久的风吹雨打,我会让你崩塌,我会让废墟中重现生命。所以,你我有未来。不成熟的想法不会只诞生在不成熟的时间段,爱情的魔力会让成熟的人也产生幼稚的憧憬。所以不要歧视,而不妨将不成熟的想法称之为爱情最软弱的萌芽。现阶段,一点腥风血雨就能轻而易举地杀死它。别忘了,世事难料,多生变故。

“要不我们还是——”就在殷因打退堂鼓的时候,袁许嘴角的笑变了样,变成了要捉弄人的笑,然后她伸手按在殷因胸口上,推了她一把。

殷因惊呼一声,失去了平衡的身体东倒西歪左摇右晃一番后彻底坠空,下意识伸出的手抓住了袁许的胳膊。

而袁许不躲也不避,就等着殷因来抓自己,然后拽着自己一同跌进河水里。

炎炎夏日里,清凉的河水似乎拥有沁润心脾的功效,细腻温柔的流水裹挟着指尖、手肘和脖颈亲吻,翻飞的气泡更像是忍耐不住而破碎的呼吸,模糊了眼前人的面庞。

殷因呛了一口水,抱着袁许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有点生气地按着她的后背,低下头正打算质问,可一看到她嘻嘻哈哈问自己“水里是不是很凉快很舒服”时,因惊吓而产生的怒气便不攻自破了。

“殷因,我们比赛憋气吧!”袁许提议道。

“好啊,赢的人怎样?”殷因对憋气可十分有把握。

“如果我赢了,你就要让我和你一起去你离开家后要去的地方。”袁许抬起眼眸盯着她,眼神如同一头早已将猎物逃跑路线探查得一清二楚的猎豹。

真的每步都像是在算计在挖坑,殷因虽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但依旧顺着她来,“如果我赢了,你就给我做个请愿简吧。”

“好!”

咕噜咕噜的水声斩断了知了虫鸣,沉在水里,就会被一种不停颤抖且沙哑模糊的声音包裹,像是无线电里传来的嘈杂的人声、刮过覆着塑料薄膜窗户的风声,和雪花铺满电视机屏幕时的呲啦声。

当一具温热的躯体紧贴上来的时候,殷因睁开了眼。

流水包裹眼珠,短暂的模糊后一切变得清楚。

袁许抱住殷因,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殷因无比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孤独的心脏在空荡的身体里鼓动,耳后血管脉搏轰鸣,然后世间徒留此一种声音。殷因偏头,盯着袁许头发上数不清的微小气泡,看着势单力薄的它们因为发丝的拂动而颤抖,随即失了控制上浮。她指尖抚摸缠绕住袁许的头发,故意将小气泡摇晃掉,看着它们齐刷刷剧烈晃动着浮走,漂向水面。

泛着波光的水面好温暖,可潮湿的岸边草丛里,有一只死掉的刺猬,腐败的□□滋生了蚊蝇。

袁许按着殷因的肩膀,首先冲出了水面,殷因也紧随其后托着袁许的后腰出了水。

苍白的十指将湿漉漉的头发抓向头顶,袁许低头喘着粗气,气馁道:“你是不是还能坚持更久?”

水珠顺着袁许下巴滑落,滴在殷因眉上,殷因歪了歪脑袋,眯起一只眼睛瞧着她笑道:“当然。”

袁许瞧着殷因沾了水而变得愈发清冷的黑色眼睛。

湿漉漉的睫毛和深邃立体的眼尾不同于幽暗冷漠的眼珠,不会拒人千里,而是以截然相反的亲昵勾着人靠近。

袁许拇指擦过殷因眼尾散着凉气的肌肤,兴致冲冲道:“熊犬山祭祀山神时会举行天罗地网的比赛,你要不要试一试?”

“我对天罗地网都没有仔细了解过,以后再说吧,”殷因抱着袁许的腿,将她扶上桥,“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袁许翻身坐在木桥边,晃动的双腿无意间将水甩在了殷因身上。

“今天在酒馆里,袁枫耐跟我讲了戚酉扇的事。她看起来很伤心。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最近有人说袁枫耐和她姐姐的坏话,她很生气,不太开心。但戚酉扇的事让她伤心难过,可能是因为,”袁许看着殷因,“袁枫耐之前是戚家人。”

殷因一愣,“什么?”

袁许歪头拧着头发,一双白净的脚踝沉在水里不停晃悠。

殷因仍站在河水里,她一手扒住木桥,一手揽过袁许不安分的脚腕,靠在袁许大腿边问道:“我一直以为袁诚话是袁枫耐的妈妈,袁秀煜是袁枫耐的外婆。所以是?”

袁许食指戳了一下殷因的额头,俯下身时耳后的湿发都滑落到了殷因的腮边,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拉近。

“袁诚话和袁枫耐是亲生姐妹,袁秀煜收养了她俩。”袁许说。

就在这时候,一位巡山的老爷爷从岸上的山林里走过,他看着桥边的两个人,乐呵呵笑了两声,因为在他的角度,两个人像是在亲嘴儿。

2

烂醉如泥的戚酉扇举着酒杯靠在何船柏身上,被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出了酒馆。

热风不仅没有让人清醒,反而让人更加烦躁。

靠在栏杆上,戚酉扇在何船柏面前不停摇着酒杯中的冰块,口齿不清咕哝道:“怎么不能把河沟街的房子还给我?”

冰块撞击酒杯的脆响听得何船柏心烦,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压着怒气咬牙切齿道:“我为什么要给你?河沟街的房子现在是我的东西,不是你想丢就能丢想拿回来就能拿回来的。你手里的钱,连河沟街的一个狗窝都换不来。戚酉扇,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回熊犬山,为什么非要回河沟街,在外面不是更好吗?”

“那是我的家!你以为我当初愿意放弃吗!我是被逼的,我还能怎么做!熊犬山就是一群王八蛋!你怎么跟他们一样了?”戚酉扇突然激动起来,双目猩红泪流满面,对着何般博大吼了回去。

“戚酉扇!”心被刺痛,何般博猛地扼住他的脖子。

在鼻尖几乎撞到了鼻尖的距离中,因愤怒而变得粗重的鼻息喷在对方脸上,将滔天的危险具象化,何船柏眼睛里的愤怒并不明显,但瘆人的颇具压迫感的凝视让戚酉扇不禁开始大汗淋漓。

何船柏是个危险的人,熊犬山无人不知。

“我确实不一样了。变成当初自己讨厌的样子。”何船柏从戚酉扇面前退开,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然后打开门对着门边两个人说道:“把他送回去!”随后就大步迈进了酒馆里。

戚酉扇喘了一口气,发出一声声混着恨意和叹息的抽噎。

袁诚话抽出何船柏手里的酒杯,心知肚明道:“你最后会给他河沟街的房子。”见他低头不说话,又继续道:“你为什么吊着他?”

“因为他恨熊犬山。怨恨会让他在河沟街没有好结果。我担心熊犬山会毁了他。”何船柏的声音听起来很阴郁,满是无能为力的挫败。

“恨熊犬山?”袁诚话垂眸盯着他的后背,道:“或许,在戚酉扇妈妈自杀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毁了。回到熊犬山,回到噩梦的起点河沟街,我真是难以想象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人性的恶确实会令他的心魔更重,但现在没办法断定所有人都会恶语相向。我们希望他自我痊愈,也要相信熊犬山。但抛开未来不谈,现在,戚酉扇就只是想回家了。”

何船柏依旧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袁诚话背身靠在一旁,随性散漫地捏着酒杯,笑道:“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针对我和袁枫耐的闲言碎语突然多了不少。多亏了何般博,帮我俩出了不少气,我得好好谢谢他。”

“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现在问也很不是人,”何般博并没有顺着袁诚话的意思岔开话题,而是抬头看着她,“你母亲去世时,你——”

“你确实不是人。”袁诚话的声音温柔慵懒,夹杂着一丝轻快,很适合讲睡前故事,娓娓动听,连骂人的时候也是。

“我记得妈妈火化的那天,是七月十五号。回到家后,我无事可做,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表。袁枫耐在收拾我俩的东西准备去孤儿院。晚上八点到九点的时候外面下了一场小雨。雨停了,空气清晰,夜空也很清澈。十点的时候,袁枫耐发了高烧。十一点半,街上起了冲突,禁司在抓人。凌晨一点五十,袁枫耐睡着了。凌晨三点,我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看到窗外有巡逻灯光。我记得,我异常清醒,整晚都没睡,整晚都清醒无比,干瞪着眼睛,就好像再也睡不着了一样。”说完,她沉默了一会,然后就放下酒杯,离开了。

何船柏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酒杯,感受着其上残留的余温。

3

“你们滚开!我没醉!”

任凭戚酉扇再怎么证明自己没醉,酒馆的二人充耳不闻,不敢马虎坚持将他送回了家。

哐的一声,大门在身后关闭,正午灿烂的阳光从窗台一直滑到了玄关处。

杜安芹没在家,戚酉扇瘫倒在门前,捂着脸开始嚎啕大哭。

他真的没喝醉,他是装的。

4

殷因和袁许本来要去图书馆的,但鬼使神差的,最后站在了桐心区孤儿院的大门口,甚至恰巧遇见了来接何海贝回家的戚鸯阿姨。

殷因远远的看到何海贝被一群面熟的小男孩围住,心一急刚冲上前,就听到其中一名小男孩用沙哑到破音的嗓子气吼吼道:“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用我们教你的方法,用绳子紧紧勒住他的脖子!”

闻言,殷因挑了挑眉,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啊!”有个年龄很小的男孩发现了殷因,指着她稚声稚气的尖叫:“妖怪来啦!”急忙挤到大孩子身后,露出怯生生的眼睛。

袁许笑得前仰后合,她靠在殷因身前,指着殷因,当着一群小孩子的面坏笑道:“她就住在何海贝的新家附近哦!”

话音落,听取哀声一片。

懵懂的孩子们纷纷露出来难过的表情,软乎乎的脸皱成一团。有小孩攥起拳头高声鼓舞人心:“没关系!我感觉她是个好妖怪!如果她欺负你,你就用绳子勒她的脖子!”

殷因真是被气笑了,她想对着哈哈大笑的袁许发狠地埋怨委屈,戏谑道:“听见没,你可得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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