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艺术就是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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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当方野醒来时，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声。

这声音由远及近，锅碗瓢盆，叮咚乱响，突然一声开锅，群响毕绝。

方野房间是主卧，显然隔音效果极好，若是有外面这样的声音传来——那必然是周霆这厮做早饭又忘记关门了。

厨房里刀枪棍棒的声音逐渐安静，方野慢吞吞看了下表，已经8点了，看样子周霆已经在隔壁厨房忙碌了有一阵子了。

方野经过几天的熟悉，也逐渐明白了周霆的生活方式和习惯，比如，周霆很少点外卖。

事实上，以前周霆为了省钱，总是自己做早餐，可是现在就算是拿着方野的卡，他也好像浑然不在意，很少外出消费。

“做饭呢？”方野朝着周霆喊道。

基地宿舍内部是没有独立厨房的，每一层楼都设立了一个公共厨房，而基地的食堂则有专门的一栋楼，还外包给了餐饮公司。

“是啊。”公共厨房传来周霆的回应。

周霆没在说话，那边也安静下来，看样子没别人。

由于职业选手都是夜猫子，常年通宵的他们很少早起，所以早餐时间的厨房一般是空着。

方野慢悠悠地来到走廊。

他伸了个懒腰，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有些惬意，他忍不住想，周霆的到来像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厨房和这层楼的走廊有了些烟火气。

嗯，气氛到位了，要不，主动找他聊聊天好了。

但方野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现在需要直面周霆的劳动成果。

“鸡蛋涂果酱，可以理解；可乐煮泡面，开始有点过分了；香菜板蓝根？你的黑暗料理有没有到学校食堂去发展的想法？”方野脸上挂着三根黑线吐槽道。

周霆倒了一杯牛奶，摊手道：“爱吃不吃。”

“你故意这样搞，做节目效果？”方野问，他注意到周霆似乎拍了段视频。

“当然，我要养家糊口的，这样做的早餐，拍成短视频很涨粉的。”

“你还用得着涨粉？”方野斜着瞟了对方一眼，“你一举一动你的黑粉可都盯着呢。”

“但是抖音的点赞和b站的硬币也有收入啊……”周霆撅撅嘴，很不甘心地道：“你粉丝那么多当然无所谓咯，我想要短视频收入好，可得整点活……”

“那我吃一口，你拍下来发吧。”方野诚恳地提出建议。

“大哥，不必了，你这绝对反效果，你信我。”

不怪周霆谨慎，但一想到这种操作难免头皮发麻——给方野吃这些，还敢拍短视频发出来，还不得被方野那几个失去理智的大军团们扣上一顶“企图毒杀方野”的帽子？

最终，方野还是赏脸吃了一两口，因为有人做早饭给他的感觉挺新鲜的，以前在家里有专门的厨师，但那不一样，周霆可是他的队员，他买的队员！——使唤周霆让他产生了一种不可告人的奇妙感觉。

“虽然看上去像是明朝东厂杂治犯人的道具，但吃起来意外地口感还不错。”他评价道。

“你要穿越到明朝变成阶下囚，那也是东林党级别，对舆论这块拿捏得死死的，可谓是一呼百应啊，一言不合就搞封杀，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周霆阴阳怪气地点头表示赞同。

“尬聊？”方野对周霆嗤之以鼻，连比喻都不会，东林党虽然伪，好歹明面上正直，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他方野岂是这种有底线的人？

方野明明是“取一毫而利天下不予也”。

“那你是魏忠贤，很贴切，你看啊，朝臣周霆因为肢体语言触怒九千岁，被全网封杀。”周霆再次阴阳怪气道。

方野佯装生气，盯着他。

他并不反感周霆的会来事，只是觉得这种阴阳人搞突然袭击很烦，让他忍不住想用什么东西狠狠地堵住周霆的嘴，让他规规矩矩地闭嘴一阵子。

“对了，我买菜用的你卡里的钱。”周霆老实巴交地交代。

这回周霆主动结束上一个话题，因为他明朝的知识储备就到这儿了，再往下聊该露馅了。

“买菜？你亲自去买菜？干嘛非得自己做早饭。明明可以点外卖的。”方野说。

他忍不住构思起这样一个画面：周霆开着他的爱车——那辆有镭射光的三叉戟——开进了菜市场门口停住；然后，周霆又不知悔改地穿着他的绝版钩子鞋，踩过卖鱼的摊位，一不小心将污水溅到鞋带，但周霆这个小坏蛋轻车熟路，神色如常，平静地偷偷擦掉，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最后，周霆用那张上亿存款的黑卡在菜场扫码买5元的香菜，还要跟师傅讨价还价，最终以4.5元活动折扣价成交。

而自己手中捧着的这杯“香菜板蓝根”大约就是这样炼成的，方野不由得又喝了一口，体察时间冷暖。

“不就是买菜嘛，很正常的，外卖不干净。”周霆说。

“怎么会这样想？你活在远古吗？现在很多外卖都是流水线生产，很干净的……”方野对周霆的经济观念感到很无语。

“不，你还没懂。”周霆似笑非笑：“你的粉丝讨厌我，我的外卖里，经常会被人加一些好东西。”

方野闻言，愣住了。

他想了很多，却没想到这个原因——这个简直都可以报警的原因。

看见周霆平静而温柔、早已习惯的脸，方野突然有点后悔。他曾经为了报复这个竖中指的混蛋，一念之差，真的改变了周霆的人生，这个小家伙因为这一场场网暴，每天要活在担惊受怕之下。

“也没多大的事。”周霆却很淡然，反过来安慰他，“这种程度，在我惊涛骇浪的人生中，算是一小滴水珠，懂不？连小水滴都不算，是一个H20水蒸气分子。”

“你……以后点外卖的时候，留我的名字吧。”方野说。

“没事，这种逆天的事情不常有。我学聪明了，如果要点外卖的话，会在门口亲自等骑手送来。或者留一个杜撰的名字，比如现在我叫周大猫。”周霆说。

周……周大猫？方野有印象，周霆的微信名就叫这个。

许久，方野都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改心情，拍了拍周霆的肩说：

“下午要打训练赛了，去准备一下吧。我把所有支付软件……都授权家庭号给你，以后你买东西……用我的号吧，好吗，这样我也放心点。”

“家庭号”三个字让周霆眼神一滞，这一秒钟他想到了很多东西，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还有曾经勉强可称得上是“一个家庭”的母亲。

太多回忆一闪而过，他不由自主地、挑衅般地嗤了一声，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再也看不出半点异样了。

明明“家庭”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可是他从未拥有过。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周霆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别再叫你粉丝搞我就行了。”

“你别再阴阳怪气地招我就行了。”方野狠狠瞪着对方。

虽然方野很愧疚，但他根本不可能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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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室。

训练时间早已开始，今天下午约战的是一场训练赛，对方是联盟中席位靠前的队伍。

和这样的队伍约战训练赛，对自身战队的磨合很有帮助，第一点，因为这种实力的对手，一般拥有着极其成熟的战术体系；第二，他们的选手都有不错的个人实力，可以去履行作战计划，对我方指挥的考验更大，第三，对方的分析师团队也较为齐全，对当前比赛的游戏版本也算吃得很透。

所以俱乐部对这场训练赛也十分重视，所有教练和分析师悉数到场，不得缺席。

然而，在训练室，看见首发名单的队员们无不瞳孔地震。

“不是吧。”胖妹瞪大眼睛。

她嘴巴张大的可以塞下一艘宇宙飞船，表情夸张的就像在基地看见了哥斯拉。，

“今天法师上周霆？我没听错吧，方队，你疯了还是我撸多了？”K9不可置信地问。

“那么贵的小霆霆，氪金买的，总不能看饮水机一辈子吧。”小左倒是满不在乎地耸肩，“虽然周霆身价在我们中间最低，但绝对比别家的饮水机替补要高，偶尔上场也无可厚非，你不会以为方队真要雪藏他吧。”

小左是狙击手，狙击手一般是单人在高处作战，更换某一个队友对他影响不大，只有换方野这样负责指挥的队长才会切实影响到他，所以他对周霆是否上场不置可否。

——只要方野确定了安排周霆上场，他就无所谓，曾经也有联赛中的其他队伍拿出双刺客、双法师的套路，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周霆这个点利用得好了，也未必不是一套剑走偏锋的奇招。

“方队，请认真考虑。这场训练赛，是正赛前最后一场训练赛了，我们队伍的磨合机会越来越少，我认为还是得签一个正儿八经的法师来打。”K9坚持道。

K9脾气很暴躁，若非对方的身份是方队长，提高了他释放国骂的阈值，他可能都要暴躁摔耳机了。

“考虑过了，我已经签下和尚，但是他没有出院，周霆先顶一阵。”

“可是……”K9蹙着眉。

“没有可是。”方野望着他，斩钉截铁地说，不容任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