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枭下冲的力道太强,而它们把爪子伸直,让尖锐的指甲加上冲力几乎能冲倒一堵水泥墙。显然这只人面枭经过了主人的训练,对狩猎或者攻击人类这种事情做起来驾轻就熟。
血族虽然掌握着人面枭这种狩猎类的动物,但是却不会像人类一样对此进行深入研究,或者去估量人面枭的智商。不过既然它们会团队合作,那么大概就说明它们智商不低。
奥雷尔站在喷泉前面一动不动,属于血族的视力能将那只人面枭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连现在俯冲下来,掠起的羽毛也看的纤毫毕现。
就在人面枭的爪子快要刺到奥雷尔的时候,奥雷尔在人面枭面前一下子不见了。
它愣了愣,连忙拍动翅膀以减轻下坠的力道,随即转了一个圈让自己保持平衡。
就在人面枭转圈的时候,奥雷尔竟然像凭空出现在空气中一样,出现在了人面枭的背后。
没有丝毫迟疑的,奥雷尔的手猛地抓住人面枭的脖子,把人面枭一下子提了起来。
被人抓住脖子的人面枭像人类的腿一样在半空中乱蹬,那扭曲的人脸显得更加诡异。
它巨大的翅膀伸展开来想借此挣扎,奥雷尔的另一只手一下子抓住他的翼骨,猛地把它的翅膀从肩关节上硬生生地扯了下来,鲜血飞溅开来,奥雷尔微微侧头避过,但是还是有几滴落在他脸颊白皙的皮肤上。
被撕去一只翅膀的人面枭挣扎着更加厉害,和小孩一样大的身体在奥雷尔的手下拼命辗转,剧烈的疼痛让它的眼睛里仿佛都充溢了鲜血。
另外几只人面枭趁奥雷尔收拾这只的时候也一下子冲了上来。
奥雷尔的动作没有因为带着一只人面枭而变地缓慢,空出来的那只手的指甲再次张长,那修长的手指在夜色中带着无与伦比的美感,让血腥气瞬间在广场上弥漫开来。
整个广场上充斥着人面枭类似儿童哭泣的声音一样的叫声,翅膀的拍打声。可是,周围没有一只吸血鬼向前,和丧尸不同,吸血鬼大多明白自己和血族的区别。
在漫天飞舞的黑色羽毛中,奥雷尔金色的发丝如同淡淡的阳光一般轻柔,他像天使一样俊美,动作优雅,却又带着无比血腥的气息。他将两种气质完美得揉和在一个身体里,清澈的蓝色眼睛对视着人面枭痛苦无助的红色眼睛。
当黑色的羽毛慢慢地飘落下来的时候,这场力量悬殊的战斗宣告结束。
奥雷尔甩甩自己的手,甩掉指甲上的血液,刚才还像刀子一样锐利的指甲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在他的脚边散落着人面枭的尸块,有些落在喷水池里,把里面清澈的池水染上了血液的颜色。
广场十分安静,只有喷水池里发出水流的声音,奥雷尔有些厌恶地看了看脚边的尸块。只要他等会一离开这里,马上就会有吸血生物冲上来,吸血鬼或者丧尸什么的。
可是现在该去哪里呢?
奥雷尔抱着肩膀有些郁闷地想,不知道赛文的信上有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分析,至少得告诉他是谁干的。
当然,奥雷尔还要把这些吸血鬼收拾干净。
现在的活越来越多了,奥雷尔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
太好了,现在让血族的贵族替代了教会的位置,三百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奥雷尔嘲讽着想,血族几乎成了人类的仆人了。
想到这里不由生出一股怒气,但是活还得接着干。首先,他可不想被遣回蓝维斯,其次他还想和那个人类韩寂多呆一会……
夜风吹过他的脸颊,他死去的未婚妻曾经说“当需要做的事情多地超出你的能力的时候,只好把手边的事情一件件地开始做起。”
虽然对于奥雷尔的力量来说,这也不算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是他总是能想起那个女人。
他摇摇头,为了那个女人,他沉睡了三百年,可是结果,好像一点也没有改变一样。
他还是想着她,在这样充满血腥气和寂寞的夜晚。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月亮很大,很明亮。当然,就算没有什么光亮,靠血族的视力看清这里完全没有问题。
奥雷尔看向周围,他能看到黑暗蔓延在暧昧的角落,偶尔有红色的眼睛在那些不怀好意的黑暗中一闪而过。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然后看向那些正在看热闹的吸血鬼。
“反正也变不回人类了,总之……还是让我把该做的做完吧。”奥雷尔叹了口气说,“我改变主意了,从小喽啰开始杀起,因为……反正都是要杀的,那么就遵循就近原则好了。”
原本只是作为观众围绕在广场周围的吸血鬼才发现,这会儿厄运轮到了自己身上。
奥雷尔伸出手,那双手显得白皙而柔软,但是当他的指甲腾然变长的时候,它就成了死神的镰刀。
“请、请等一下,”一个奥雷尔熟悉的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看到在喷水池旁边站了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有一头金色的卷发,穿着白色的T恤,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纤弱。她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都不敢看地上被奥雷尔撕裂的那些尸块,深红色的血液慢慢地流到她的脚边,她犹豫着要不要走开。
奥雷尔眯起眼睛,看着那女孩:“珍妮?韩寂呢?”
奥雷尔转过身,他盯着那个女孩。在几个小时以前,这个女孩的脸色还十分苍白,这会儿看上去脸色要红润的多,不过脸上写满了害怕和畏惧。
奥雷尔太熟悉这种表情了,那是一种知道他身份的人才会流露出来的表情。一种吸血鬼对血族才会流露出来的畏惧和力量的羡慕。
奥雷尔盯着她的脸,他能看到那女孩的脖子上有着两个牙印,突兀地出现在女孩纤细的脖子上。
“韩寂呢?”奥雷尔问。
珍妮轻轻地咳嗽一声:“韩先生……他很好。”
奥雷尔抓了抓金色的头发,他早就应该不让韩寂跟来,偏偏那个人又固执的要死。
想起那个男人的漂亮的黑色眼睛里染上那种令人作呕的红色的情景,奥雷尔不由得情绪有些暴躁,他有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情绪了。
“带我去见他!”奥雷尔向珍妮走过来,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怒气冲冲。
珍妮偏着头想了一会:“当然,我就是来带您去见韩先生的。”
奥雷尔冷哼一声站在珍妮的面前。
他的容貌是如此俊美,五官精致地就像神祗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浅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在月色下却隐晦地反射着柔和的光晕。
血族的美貌一样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人类或者由人类进化来的吸血鬼从来不具备抵抗这种诱惑的能力,尤其作为吸血鬼,更加是简单地出于对力量的盲目崇拜。
“您可以在白天活动……”珍妮眨着眼睛,着迷地看着奥雷尔,“拥有连人面枭也可以徒手撕开的力量……”
“韩寂在哪里?”奥雷尔耐着性子问。
珍妮眨眨眼睛:“您之前……我是指在傍晚的时候,对我还很温柔的……”
“我对美味的食物一向具有耐性和温柔,”奥雷尔厌恶地把视线从珍妮身上移开,“不过如果已经被别人享用过了,那就不再是我想的食物了。”
“当时您想过要伤害我吗?”珍妮又问,人面枭的血液顺着地面的纹路流过来,寂静无声地漫过她的帆布鞋尖。
“没有,我得遵守现在人类和蓝维斯遵守的合约,”奥雷尔催促道,“带我去见韩寂。”
珍妮看着奥雷尔,忽然问:“您喜欢那位韩先生吗?还是说,跟他之间只是那种对食物的好感?”
奥雷尔皱着眉头,他还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可是这个新加入的吸血鬼却孜孜不厌地询问这个。
“这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嗯?”奥雷尔一把拉住珍妮的手臂,毫不理会对方的惊呼,“快点给我带路!”
奥雷尔抓着珍妮的手臂,把她往前面一摔。
原本是个普通女孩的珍妮,借着奥雷尔的力量,在半空中翻滚了一下,轻轻落在了地上,金色的卷发在半空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
白色的帆布鞋的鞋尖上有着红色的血迹,她像只猫一样无声地落在喷泉的池沿上。她往喷泉里看了一眼,里面的水已经染成了红色,有半只人面枭的尸体沉在水里。
“请别生气,我只是问问,”珍妮转过身,抬起手仿佛在安抚奥雷尔的怒气,“看,我现在就为您带路。”
奥雷尔的手还插在口袋里,当然,他也不喜欢打女人,不过在吸血鬼的世界中,男人和女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请跟我来,尊贵的血族贵族,奥雷尔大人,”珍妮的声音轻柔而充满憧憬,好像这边的夜色一样不可捉摸。
她轻巧地跳下半人高的喷水池,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广场上的路灯将她窈窕的身材拖得很长又动人。
她的步子优雅又轻快,就像夜色中美丽的精灵,遵循着古老世界中的韵律而行。
珍妮现在即使连现在的走路也觉得是一种与众不同的体验。原本的人类身体现在回想起来既笨重又很累赘,没有人会喜欢上这种感觉的。
夜色太美丽了,当你拥有了一双吸血鬼的眼睛,你会被它深深迷住的。当夜风掠过枝头,那轻颤的夜间和白色的花瓣轻柔地飘下……那是任何诗人也无法形容出来的迷人景象。
“噢,亲爱的,别被夜色魅惑住了……”那个女孩是那样对她说的,那个撑着蕾丝伞的女孩就是把她和艾丽莎都变成吸血鬼的人。
她的名字叫……
“玛丽说,你是非常古老的血族贵族,”珍妮小声说。她知道奥雷尔就跟在她的身后,也知道不管多小声,奥雷尔还是能听见。
“也不是很老,”奥雷尔回答。
“玛丽说,您曾经生活在那个魔法盛行的年代,”珍妮继续说,“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吗?”
“天使?”奥雷尔愣了愣,随即他的心脏一紧,就仿佛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被狠狠撕开,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如果真的有那种东西……我一定要狠狠撕掉他的翅膀!”
关于天使什么的,真不是一个好的回忆。这让奥雷尔的心脏没由来的心痛。血族明明不会感到任何由物理伤害造成的痛楚,但是……那种无形的感情伤痛更让奥雷尔痛楚。
他忽然很想找一个人倾述,关于那些年代的一些过去,痛苦和欢乐以及别的什么……
“您怎么了?”察觉到奥雷尔的变化的珍妮转过头,关切地盯着奥雷尔。
奥雷尔下一秒就恢复原来的样子,那双蓝色的眼睛格外清澈,仿佛他的内在也是如此的清澈,没有丝毫时间沉淀下来的东西。
“没什么,继续走。”奥雷尔冷淡的回答。他是想找一个人倾诉,但绝对不会是这样一个吸血鬼——
奥雷尔想起来韩寂,如果他去找韩寂倾述的话,那家伙八成会抱着本书一边看着一边似听非听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奥雷尔竟然十分怀念韩寂那个样子坐在沙发上,显得冷漠又自制。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不知道怎么的,原本的心情因为韩寂一下子变得十分糟糕。他对于这种吸血鬼搞出来的麻烦一点也不头痛,他完全有能力搞定这些,但是现在却因为韩寂的加入而让这次事件的结果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因素。
我果然应该把他留在新奥尔良,奥雷尔懊悔地想,这样他们明天就能一块儿逛新奥尔良城了。
他跟着前面珍妮的背影,穿过中心公园,一些吸血鬼好奇地看着他们,然后走在马路上,一些年轻的吸血鬼冲珍妮吹口哨,珍妮当做没看见。
整个小镇灯火通明,他抬头看看天空,估计已经有两三点了。
忽然,奥雷尔停了下来,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座废弃的教堂大门口。
这座教堂建造在小镇的边缘地区,它的旁边就是一条水流平稳的小河,河水在夜色下发出轻微的声音,平整的河面几乎看不到水流的涌动。这是庞恰特雷恩湖的其中一条支流。
这座教堂看起来历史很古老了,在路易斯安那州刚被外来人定居的时候,恐怕这座教堂就存在了,当然,那个时候教堂的规模也应该还没有这么大。
这是一座规模比较大的教堂,在铁门后面的墓园占了教堂的一大半面积。
月色温柔地洒在那些冰冷的墓碑和十字架上,落在教堂顶黑色的十字架上,落在教堂大门口黑色的铁门上,以及大理石铺成的台阶上。
奥雷尔看着这座教堂,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