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出人意料。
第一个人开始,每个人都抖筛子一般吐露自己知道的事。
衬的周山行攥起来的手像一个傻子。
周山行感叹,幸好没有出头。
江愈在一旁看的出奇,他们知道李之涯是谁吗?为什么会什么都说出来呢。
江愈眼神落在颤抖的人影身上,地上的影子真实的不可思议。风吹草动间影子就皱成一团。
江愈是他们害怕的受益者,站在俯视他们的上方,应该无所谓的淡淡的观察。
可心脏随着他们高度不一的影子抖了又抖,猛然抬起头,正好是狭窄的四方天地。
一种玄之又玄的可悲将他牢牢罩在了原地。
他讨厌这种站在别人上方做人上人的感觉,不该是这样的。他江愈从不该是这样的。
他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没有法度的破地方。
没有秩序,却有力量单纯的权利,稍纵即逝。
他们头都不敢抬的害怕,是在轻易的恐惧力量,还是恐惧没有担保随随便便可以轻易被折断的生命离去。
如果不回答。
李之涯笑着,就会卸下来他们的下巴。接着是他们的脖子。
江愈锁紧了肩膀,用胳膊肘触摸怀里的玉佩。玄幻的力量给了他一些逃避的庇护。
他眼帘微降,眼眸升起,睫毛微微煽动。
江愈手捂住胸口,摸住靠近心脏的玉佩。一步一坚定的走过去,太极一般推开了蠢蠢欲动要施刑的手。
不解的提出疑问,干巴巴的开口:“为什么不问有用的人,是觉得他们好欺负吗?”
话语一出,震惊四座。
李之涯摇摇头。欺负?为什么要欺负他们?
“有用的人,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啊。”
说罢,婉转一笑,“我只是觉得,他们才会说话,靠上面一点的一个字都不会说。”
李之涯没有给江愈再开口的机会,凑到江愈耳边,“以我的经验,结果呼之欲出了,等等吧。”
然后用手捂住江愈的耳朵。
江愈耳朵进入屏蔽阶段,眼睛快速分析。
从眼前所有人的眼睛到鼻子,从嘴巴到院里的一砖一瓦。
呼吸变得缓慢,只等耳朵的束缚松开,感觉松开的耳朵深深吸了一口气,充好了气。
听不见,知觉就失衡了。
江愈刚才的勇敢被搪塞过去,整个人木讷的被人推流着。
好了,现在周山行身上有两个挂件了。
周山行拉着慢条斯理的江愈,提溜着睡的口水直流的小乞丐快步走。一马当先。
他们现在要去的位置,周山行以前去过,熟悉。
周家院子其实极不成格,看上去古朴稳定有阅历,实则只是安史之乱,时局不稳时,几家强撑心力拼贴的一个杂糅坊市,中间陆陆续续的还转交给他姓看管。
若不是周夫子他爹态度强硬,加上周潜风实力横行,给周家老院安上了超乎想象的强心剂。这周家老院早就被扒的不成样子了。
周山行对这里没有归属感,但不妨碍他作为周家小辈对这里的熟悉度。尽管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但记忆却只是中止,不是埋藏。
一步一步都谙熟于心,这里也有一些“狗洞”,也是周山行挖的。记不清挖的年份,但比记忆中小的多。
拐过去,中毒的那件事就是在那个大屋子里发生的。
再拐过去,这扇门是当时忙碌至极又没有人手的父亲,一个人带着人参跑来喘息的地方。
路的尽头是松树的石刻墙,尽头两边的尽头各有有一扇木板上了年纪,随着风煽动的双开门。
没有规矩的混乱建筑,让李之涯皱紧了眉峰。
周山行站定,把舞台交给李之涯。“他们说的应该就是这儿了。”
周山行温柔的抚摸石墙的冰冷温度,像和老朋友挥别,手指轻点两下,示意自己到此为止,就此结束。
李之涯抬头欣赏这漂亮的石墙:“很长时间了吧,你说这下面的宝藏会有它好看吗?”
周山行摇头:“不会,它很漂亮。你喜欢的话,把它带走吧。”
李之涯无奈的笑了笑,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拉个这东西算赔本了,连跑这一趟,马的粮草都赚不回来。
漂亮是漂亮,挡路了。但这话不能明着说,让这小孩听见心里多难受啊。
周山行:“其实带走不好,应该敲碎,因为他,耽误不少时间。早该敲碎了。李大人,带不走的麻烦,还是敲碎吧。”
他很讨厌长辈们的庸俗,不分场合的欣赏。把这样没用的东西挡在路的中间,横填一道与外界的距离。
听师父说过,用千年人参吊命,时间极其重要。而父亲,长期的体力劳动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硬生生绕着这石墙跑了十万八千里,才把救命的东西拿回来。
父亲推倒这堵墙,或爬过这堵墙,都会省出一大笔时间,这时间就是半根千年人参。
若有这半根千年人参,别说读书没有好的籍贯,就是凭空捏造一个籍贯都是可行的。如此佳物,全部入了药,救了我的命,可惜可惜啊。
若是我能吃半根吐半根就好了。
当初别治好我,吊着我的命就可以了。剩下的,哪怕是零星半点,都可以不用费尽心思了。
安心读书便是,那该多幸福啊。
想着想着,周山行抓心挠肺。
「这东西敲碎了,也该给自己留下来一份,提醒住我,重要的东西一定要牢牢系在手里,哪怕是命也不换。」
周山行认为这石墙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若不这样想,就心生难过。
宁愿是有价值,价值超乎想象的东西挡了自己的人参,也不愿是没价值的废物挡住,害自己气的可惜。
可终究不能自欺欺人,但凡有一丝的机会,周山行都想把这石墙千刀万剐,报仇雪恨。
还他的人参来,还丢失的时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