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的交界处，时间的流逝不同于现实世界，但总是慢于或等于现实。

每个人不尽相同。

若你的时间很幸运的等于现实，那么恭喜你，你很快就能回家了；若你的时间很不幸慢于现实，那么抱歉了，请你务必再努力，努力跨过生死鸿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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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师不利后顾汀尝试去过几次，可他没再遇见过带通行证的人，那天离开总控大楼以后，大楼内部加强了戒备，出入需要提交个人信息。

顾汀观察过这更像一种人脸检测系统，普通契约者靠近，智能检测仪会自动识别，播报。他是个无身份证明的黑户，不可能通过。硬闯肯定不行，所以顾汀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智取。

只是计划未等实施，系统时间半个月后，顾汀先一步迎来新的副本。

他写了一半的字如水墨般晕染开。地板、天花板、墙壁开始小规模的震动，模糊，边缘逐渐消失，成为一道雪白无染的幕布，迎面递进，视觉冲击。

顾汀闭上眼睛。

耳边刮过呼呼的风声。

不多时，风声停了。

顾汀还没来得及睁眼，某人先惊讶的喊破了音。

“大神！”

顾汀：“……”

突然就不想睁眼了。

果不其然，顾汀恢复光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苏塘，他瞪个大眼，呆若木鸡。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哇！”

苏塘“情”到深处，飙出两行热泪，乱七八糟地直奔顾汀而来。

顾汀动都懒得动，苏塘两条胳膊抱紧大神的手臂，哭得十分忘我。

顾汀顶着一幅欺骗感情的渣男表情，尽力把苏塘贴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往反方向推。

——推不动。

怎么跟吸铁石一样？！

顾汀微微蹙眉，刚想准备两手一起使，几根手指突然从背后伸入两人间的缝隙，摁住苏塘的额头，一把推远。

“男男授受不亲。”

这声音……

顾汀默默翻了个白眼。

“好久不见。”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耳朵边，耳廓的一圈绒毛瞬间戒备的炸起来，顾汀捂住耳朵，连忙后退。

奇怪的反应。方辙疑惑地挑眉：“耳朵怎么了？”

顾汀对着他欠揍的脸咬牙切齿，“怎么又是你？”

“我好像说过。”方辙没下文了。

“鬼知道你说过什么！”话音落地一瞬间，顾汀忽然就想起上个副本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下次再见。”

真的再见了。

顾汀怀疑这人开挂了，或者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装定位器了，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苏塘嘴里的小概率事件会无视他们，直接进化成必然事件。

苏塘突然被来人一推，气的不行，刚刚又旁观了两人对话的全过程，自觉聪明绝顶的苏塘得出以下两点结论：

一，他们之前就认识；二，大神单方面和此人不对付。

顾汀讨厌的人就是他讨厌的人，苏塘清了清嗓，一巴掌拍上方辙的肩：“我说兄弟，你是不是有点冒昧了？”

方辙缓缓转过身，垂眸看向他。

冰冷的目光读不出一丝情感，简直像机器一样。苏塘当即打了个寒颤，他忽然觉得这张脸有几分熟悉。

“怎么？”方辙掸去他的手。

“没，没事。”

这人惹不起，苏塘摇摇头，然后绕过他，蹭到顾汀旁边。

他们正处在一片树林中间。

此时，不远处的吵闹声渐渐大了些，顾汀越过他朝那边看，一群人站在树林外的草地上，大概有十多个，应该都是过本的契约者，聚在一起。只有一个女人独自站在人群外，向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是商紫兰。

苏塘显然也发现她了，高举双手朝那边挥了挥。

“大神，我们过去吧。”苏塘说着，然后拽着顾汀的胳膊，往树林外走。

商紫兰穿着白衬衫和格子裙，栗色的长卷发高高扎起，沉稳的气质立马活泼不少。见他走来，微微颔首，“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看来是被我影响了。”

苏塘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肯定是啦，从来没这么快到下一个本。当然也是托我们美丽大方又善良的商姐姐的福，让我能再次抱到大神的大腿。”

商紫兰看向他身边的顾汀，顾汀正看着她。

“我居然还记得你。”她虽然这么说，语气却并没有多惊讶。

“我也是，神奇吧？！”苏塘说，“在居住区看见他的时候，我下巴差点惊掉了。”

确实如此，顾汀不应声，默默赞同，毕竟常人的嘴不会张的比拳头大。

说话间，一直缀在身后的脚步声到了近处，只见商紫兰俏皮地甩了下马尾，食指绕了几圈发尾的卷：“帅哥，眼熟啊。”

苏塘立即表示：“是吧，是吧！我也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嘶，难道是我好友？”

没人搭腔。

顾汀悄悄偏头，瞥了眼身侧。

方辙的注意力不在这，而是一直观察着四周。

他额前的刘海全部梳了上去，凌厉的眉眼露出来。

方辙的眉骨高，阳光洒下来的时候，眼睛周围总会罩了一层阴翳，配合他不动声色、缓缓转动的瞳孔，顾汀想到一种动物——盘旋高空，俯瞰大地寻找猎物的鹰。

只一秒，顾汀便移开目光，可忽然，某个瞬间，或许只有零点几秒，他感觉方辙的视线从外界收回，直直的聚集在他身上。

转瞬即逝。

等顾汀转回来，那道视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他也无心探究别人的想法和意图，因为进本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还只有十几个人，现在粗略数居然有三十多个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多。

——参与者的人数远远超过他之前过的任何一次副本。

他们的出生地相同，只有一大片树林和一个足球场大的草地，以及几百米外白墙红瓦的小屋，除此之外看不见其他建筑。

而且处处透着诡异，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肉眼可见的所有树木都长的一模一样，不管是树干还是树枝，全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们脚下的草地，青翠嫩绿，叶片顶端的晨露摇摇欲坠，散发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青草香。

顾汀皱了皱鼻子。

好呛。

难闻。

这时，忽然有三个人离开人群，朝他们走近。

“嗨，你们好。”其中一位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十八九岁的少年，笑起来还有两颗可爱的虎牙。

他们四个，剔除苏塘，凑不齐一个爱社交的，每每这时候苏塘就能完美发挥自己社牛的属性，“哈喽，哈喽。”

相见恨晚，苏塘蹦跶上去一一握手。最后一个是位金发大眼睛的萌妹子，他整理好服装和发型，微微弯腰，虚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摇了摇：“苏塘。”

“艾薇米。”她笑吟吟地说。

苏塘也笑，他小声念了一遍，夸赞：“好名字。”随即转向另外两个人。

“邵锦洋。”虎牙男生指着自己说完，拍了拍身边男生的肩膀，“江渝。”

被称江渝的男生高了邵锦洋半个头，被揽着肩膀，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

刚刚握手的时候就他没伸手，幸亏邵锦洋把他的手从兜里硬拽出来。苏塘想着，悄无声息自上而下扫视了他几个来回。

冷，酷。

和大神放在一块，很难说谁更冷，谁更酷。苏塘暗自啧啧了两声。

“咳，介绍一下。”他依次在几人前摊平手掌，“商紫兰，商姐姐，貌美如花，善解人意，厨艺嘎嘎棒。”

商紫兰：“你们好。”

“顾汀，大神般的存在，颜值高，智商高，过本技术一流。”

“额，这位是……”

苏塘瞧着方辙，方辙瞧着他，惬意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了两个字：继续。

顾汀忽然开口说：“方辙。”

“嗯？”

“我不是在喊你。”

方辙一愣，随即轻勾了下唇角，后知后觉他只是在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姓名，“哦。”

“行，都记住了。”邵锦洋又笑着露出两颗虎牙，“遇见即是朋友，咱们来讨论讨论副本故事吧，那边都吵翻了。”

他指了指身后叽叽喳喳个不停的一群人。

顾汀站到现在，就算无意听，吵闹的字眼还是不可避免的往耳朵里钻，最高频的只有一个词——白雪公主。

家喻户晓的美丽童话故事。

可惜经过系统“升级”，难保被改成什么样子。

果不其然，下一秒，苏塘说：“白雪公主啊，我可太熟了，小时候我妈当睡前故事念给我听过。”

邵锦洋：“嗯，经典的童话故事，很多儿童读物和迪士尼电影里都出现过，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还得加个前提条件。”商紫兰淡声道，“假如它能被称为白雪公主的话。”

她的意思很明显，艾薇米先叹了口气，接着他们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邵锦洋像个小太阳，笑着宽慰道：“啊呀，再怎么变，过本的要求不变啊，只要我们达成故事结局，就能顺利从这里出去了。”

“对对对！”苏塘小鸡啄米般狂点头，“咱们算是老油条了，剧情乱点就乱点，随机应变呗，谁怕谁啊？！！——对了，求证一下，白雪公主的结局是什么？”

艾薇米略一思考，说：“据我所知，大结局是happyending，恶毒的王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白雪公主和救她的王子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了。”

她双手合握，满脸憧憬的神情。

“那就是撮合一对小情侣，”邵锦洋轻撞了下江渝的肩，“对不对，老江？”

江渝顿了顿，终于发出珍贵的第一个音节：“嗯。”

商紫兰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片刻之后又悄悄移到前方攒动的人群中，“好多人。”

对比十几分钟前又扩充了不少人，一眼望去，乌泱泱的人头，绝对像大清早的菜市场。好在增长的速度渐渐慢下来，证明游戏参与人数饱和了。

几秒后，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暴吼：“臭娘们，再挤一个试试！”

经他这么一吼，刚刚还闹哄哄的一圈人顿时寂静无声，离得近的自觉后退。

苏塘才看清这人，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身腱子肉，正脸红脖子粗的对着一个女人。她应该是害怕了，缩着脖子，同时双手护着肚子，而被她双手覆盖的小腹，微微隆起。

“怀孕了？”苏塘惊奇的嘀咕着，却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啊，死神系统，每个人即是完全独立的个体，她怎么可能坏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