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
段何出神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下唇,就差一点点,他就吻了下去。
捅破双方都当视而不见的窗户纸。
喉咙干呕的反射感隐隐约约的冒出来,时刻提醒着段何那一刻脑海里万千思绪,最终化为一个吻的真相。
让他不可否认的事实。
段何压抑住身体的不适,微微俯身拧开水龙头,寒凉的水冲刷着他的脸,滑落的水珠浸湿领口。
他试图清醒一二,可无论冬季里的水多么刺骨,大脑仍旧像熊熊燃烧的烈焰,烧毁他所有的理智。
【系统,我还有救么?】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的系统,不愿面对残酷的现实,它丧失斗志有气无力地说:【没救了,埋了吧。】
段何懒得搭理因为逆袭任务彻底没救而摆烂的系统,用毛巾擦干身上湿哒哒的地方,自顾自的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仪表,转身出了洗手间的门。
一出门他就看到赖在李先生怀里,爪子一松一握踩着奶的汤圆,呼噜声像发动机,圆溜溜的大眼舒服的眯起。
登时不爽了。
脏了李先生衬衫的罪魁祸首非但不夹起尾巴做猫,居然嚣张的当着他的面秀主宠恩爱,实属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上半身打湿大半的段何理了理尚在滴水的刘海,原就苍白的脸色经过冷水淋过,愈发的无血色。
段何出声插入主宠的美好时光,“李先生,我去换身衣服。”
见段何一副淋了雨的狼狈模样,李笺眉头一蹙,他拎起怀中的汤圆放在沙发的一角,起身去浴室拿了一条干燥的毛巾。
等段何换好衣服回到客厅,他便拿起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段何湿润的头发。
眼神格外专注。
段何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比他高半个头的男人,从性感的喉结慢慢向上到浅色的薄唇。
传闻唇瓣的颜色越淡越容易染上旖旎的艳红,涂抹属于自己的痕迹。
确实是没救了。
段何想。
【我需要自救。】段何告诉系统。
系统完全不信宿主嘴里的鬼话:【你觉得我会信?】
如若不是世界意识强行纠正了段何的核心人设,说不定吻就接上了。
都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隔这说自救。
算哪门子的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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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自救……是去看心理科?】系统气不打一处来的朝宿主拳打脚踢,【耍我很好玩吗?】
亏它还信以为真,以为宿主要重拾寡王的决心,原来都是满嘴谎言。
宿主的嘴,骗统的鬼。
段何下车到医院,抽空回了一句:【有心理疾病去找心理医生,人之常情。】
系统:【不要以为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就掩盖得住你肮脏的内心。】
医院的消毒水味并不好闻,冷冰冰的室内像是开了冷气,温度比外头还要低上几度。
来看心理科的患者不多,提前预约好时间的段何走进了诊室。
在里面进行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谈话,剖开血淋淋的疮疤,讲述着过往的经历,隐藏了更深层次的部份,不然人设值会掉光。
皮肤饥渴症并无药物治疗,只能采用适当的接触和爱抚缓解,至于厌恶与他人亲密接触的心理问题,医生提出的方案是脱敏治疗。
谢过医生的段何关上就诊室的大门,手里抓着就医手册和一些关于脱敏治疗循序渐进的治疗方案。
医院外面艳阳高照,寒冬的冷意仿佛在渐渐消融,张灯结彩的街面喜气洋洋。
过年的喜悦萦绕在每个人的脸上。
段何在街边的店铺买了一袋砂糖橘,便打了一辆计程车离开了此地。
回到家中的段何脱去沾染了尘埃的外套,换好拖鞋无视了蹲在柜上迎接他的汤圆。
他径直走向卧室,把就医的单子统统藏抽屉的夹层,余光瞥见一张皱巴巴的照片。
那是他为了涨人设值,专门带过来的李方槿的照片。
由于涨人设值的次数过多,人像逐渐有点模糊,依稀能辨认出李方槿的模样。
考虑到今日人设值掉的较厉害,他抽出照片翻过背面,画了个标准的爱心形状。
段何问:【系统,涨了没?】
俨然成为检测机器的系统有气无力答:【涨了呢,宿主。】
段何深情款款地看着照片里的李方槿,棕色的眼瞳找寻不到丁点爱意,嘴皮子却很利索。
面无表情的尽说些疯话,尽力诠释着偏执阴郁的反派角色。
演的正入迷的时候,段何顺手抱起窝在软垫的汤圆,慵懒躺在沙发上,语调缺乏起伏。
从占有李方槿过渡到了骂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主要是骂封悬一为主。
多少夹带点私人恩怨。
段何抚摸着汤圆的肚皮,幽幽说:“封悬一,你为什么老是要和方槿说那么多话,安安静静的不好吗?”
系统腹诽。
人家就和你说话说得最多,这你都要骂人家。
个人情绪太明显了啊喂。
“他是我的。”段何捏住汤圆的两只小爪子,直视它的眼睛,“我不允许别的人呆在他的身边,侵占我的所有权。”
“懂吗?”
回应他的是汤圆懵懂的“喵呜~”声。
系统不忍直视扶额:【……】
图穷匕见了是吧?
人家只是一只喜欢粘人的无辜小猫咪啊。
这话你说的出口,我都不敢听。
这时,微弱的咔嚓声响起。
段何慌乱的把照片塞进了靠枕的枕套,禁锢住汤圆不让它先他一步跑过去。
捋着手下乱糟糟的皮毛,段何连忙起身跑到门前站好,等着李笺推门而入。
门一推开,段何抱住汤圆正对着李笺,笑容跃然于脸,“李先生,欢迎回来。”
完全不配合段何演出的汤圆挣扎着跳下来,用它的小脑袋一如既往地蹭着李笺的脚踝。
一大一小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吸引李笺。
李笺潋滟的眼眸盈满笑意,头一回被两方热情包围,他不适应得脱掉西装外套挂在架子上。
淡淡的“嗯”了一声。
“今天工作辛苦吗?”段何弯腰抱起汤圆,不让它继续蹭人,和李笺并排走到客厅。
“还好。”李笺解开衬衫最顶上的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近期不是很忙。”
“只不过……”
李笺敏锐的察觉到这段时间段何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不小的转变,从前总觉得隔着一层。
但现在那一层被打碎了。
“只不过什么?”段何好奇地问。
李笺忽而回忆起除夕夜那晚,近在咫尺即将落下,却又突然拐弯的吻,段何眼眸翻涌的情绪呼之欲出,尚有余温的拥抱很紧,紧得呼吸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切都有迹可循,合约成了废纸。
是他放任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