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段何夹着肉的筷子霎时凝滞。
这次轮到他怀疑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不然怎么会离谱地听到有人要花钱和他谈一场帕拉图式恋爱。
不馋身子不馋颜,这是在搞什么飞机?
段何深深地看了李笺一眼,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心,接过餐桌上恋爱合约,认真看了起来。
待看到月薪30万的字样,和分手后三千万外加市中心一套房子的赔偿后,倒吸一口冷气。
好家伙。
李先生无愧于他起的备注名,确实人傻钱多多。
不过他到底图什么呀?
费尽心思的把钱花在这种无用之地,活像个善心大发又怕引起他自卑心理,只能靠这种方式助人为乐的。
——男大菩萨。
系统眼瞅着宿主就要为钱财动摇抛却底线,连忙阻止道:【宿主,你不会这么没有底线的,对不对?】
【呃………】离点头只差一步之遥的段何眼神闪躲地眨巴了几下,理直气壮地说,【金主要为我花钱,拦也拦不住啊。】
【不如我就从了吧?】
段何边说边盘算着,一个月30万块,一年算下来那就是360万,什么都不用付出纯赚360万,分手后还有赔偿款,睡觉做梦都会忍不住笑醒。
他上辈子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创立公司,起早贪黑累死累活,若不是是账户上不断充盈的巨款支撑着他。
人都要废了。
如今有一份轻轻松松就能赚到钱的合约摆在眼前,不用起早贪黑的工作,还能把累累的负债还清。
何乐而不为呢?
节操和钱相提并论,那还是财帛更懂得动人心。
何况李笺是主角受的小叔叔,人品起码有点保障。
虽然不多,但足够了。
【主角受家里也有钱,攻略了他宿主你也可以应有尽有,大可不必如此糟蹋了自己。】系统循循善诱道。
段何捏了捏耳垂,指尖翻开合约的下一页,分出一部分精力应付惊慌失措的系统。
【我又不出卖身体,何来糟蹋一说?】
【那个男人今年都二十七了,年纪比你大了整整九岁,我们主角受今年才十八诶,正值青春年少。】系统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叨,【藕你也知道要吃嫩的,换做是人你就不会选了?】
【再说了,宿主你该不会是忘记了人设值这回事吧,那可是会闹出人命的。】
系统苦口婆心的话语段何充耳不闻,而是把合约整体看了下来,找不出任何不利于自己的条款后,这才抬起头直视眼前的男人。
他合上合约:“我愿意签下合约。”
李笺展露出满意的笑颜,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微微的向上翘着,他伸出修长的右手道:“我的荣幸。”
段何回握住他的手,一触即分,但残留着的温热触感像勾人的毒药,不断的催促着他挽留。
段何强行忽略了心底深处的心声,开始通过炫肉的方式压制住自己,夹着筷子的手快如残影。
李笺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时不时夹些菜,投喂到段何的碗里。
美好和谐的相处犹如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看得出二人对彼此都非常满意,一个源于心心念念的事物终于得手,另一个源于钱财。
惟有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统对此感到非常愤怒,咆哮声快要顶穿餐厅的房顶。
也无人搭理。
系统气急败坏的厉声质问:【宿主你到底知不知道崩人设的后果有严重性?】
【你差点吓死我了,你怎么敢的呀!】
【人设值掉多少了?】段何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水。
系统连忙查看起了人设值,在看到数值依然停在原先的65%,眼睛都要惊掉了,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系统不由自主惊叫出声:【诶?】
为……为什么数值它不掉啊?
这不可能啊,痴迷于主角受的人设都崩得不能再崩了,该不会是检测系统出BUG了。
不然根本解释不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段何唇角抿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作死的蠢事我可从来不干,你也不要大惊小怪。】
反派的一生寥寥几百字,简短漠然的记载着前半生,而人本身就是复杂的动物,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而易举的概括。
只能靠短短的几行字去推测莫测的人性,书中阐述了反派因何原因贪恋、痴迷于主角受,再由此推断。
反派并不是出于爱意才会去想占有、纠缠,反倒是基于皮肤饥渴症和对肌.肤相触本能的厌恶。
主角受是他难熬的人生中遇见的第一个不厌恶肌肤相亲的人。
现在,他遇上了第二个同样类型的人,还不待他退而求其次的做出行动,那人就主动的提出恋爱合约。
囚困在皮肤饥渴症苦苦煎熬的困兽,怎么可能会去拒绝这一正中下怀的提议,他恨不得马上贴上去,细细的感受着身心同时被抚慰的满足感。
当然,主角受在反派心目中依旧占据首位,投入的越多、沉浸的越久,就越无法割舍。
日夜都在如附骨之疽侵蚀神经,病入膏肓的极难从陷落中逃离。
以上一大长串有理有据的分析都不是段何答应的主要因素,他一贯讲究实际,钱是主要的,其他皆是次要。
【宿主你这话我就不认同了,从不做作死的蠢事?】系统不服气的呛声,【你人设值都掉到65%,差一些些就可以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段何不在意的说道:【崩的厉害,涨回来也易如反掌。】
系统撇撇嘴:【你掉的可比涨的还多。】
段何吃饭的速度不减,没有再搭理脑子里吵吵嚷嚷的系统。
晚饭过后,李笺十分自然的开车送段何回家,昏黄的灯光洋洋洒洒的负担起了点亮的责任。
车窗外呼啸的风声敲打玻璃,沁出了几分凉意。
李笺目视前方的把着方向盘,语调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果决:“明天搬到我那里住,上午十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段何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就差把自己包装成被迫害的良家妇男,半缩在副驾驶的角落,默不作声。
暗暗的光照不亮他眸底的神色,散落的发丝松松垮垮地捆着,无端透着些许可怜。
李笺看了心头一软,“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做什么的。”
段何再次点点头。
“你父母要是问起,你就说是学校安排统一住宿,学校那边我来处理。”
李笺寥寥数语就安排好了一切,仿若蓄谋已久。
段何直言道:“我父母已经去世了。”
李笺微微一怔,轻声地说:“抱歉。”
“我不需要。”段何扯下松垮的皮筋重新绑了个马尾,面容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实则在心里悄然腹诽。
真心想赔礼道歉的话,转一万块钱他立马原地失忆。
话题就这么嘎然而止,一路上相顾无言,车子畅通无阻的疾驰在路上,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李笺坐在车里目送段何进了破旧的居民楼。
身心疲惫的段何回到家直奔柔软的床铺,浑身瘫软的趴在床,下颌垫在软绵绵的枕头上,发出一声喟叹。
舒服。
感觉全身都放松了。
就这样静静地躺了几分钟,手机“ 叮”的响起,段何动了动手指点开屏幕,百无聊赖的目光在触及到李笺转账的六万块钱,瞬间从床上坐直了。
一改之前的疲惫不堪。
顺便还抽空找了个正当理由向酒吧经理提出辞职,收获了工资。
结束了短暂的牛马的打工之旅。
段何搬家要带的行李不多,基本都是些衣服,花费了不到十多分钟整理完毕。
余下的时间就是对着一屋子的照片皱起了眉头,极其随便地挑了张顺眼的照片撕下,塞在行李箱的夹层里。
段何拍了拍手心不存在的灰,心满意足道:“完毕。”
【墙上的照片不收起来带走?】系统不解地问。
【带着这一堆罪证住进李先生家,就好比拿着个大喇叭怼到他的耳边大声宣告,】段何装腔作势的掐着嗓子,【我觊觎你的侄子很久了。】
【我有病啊?】
系统:【那这些照片你打算怎么处理?】
段何惆怅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历经了世间的磨难看开了一般,【房子继续租着呗,还能扔不成?】
*
第二天如约而至,天空经过前一天雨水的清洗晴空万里,吹来的风缱绻地裹着太阳晒出来的暖意。
事宜搬家。
为了防止李先生看到摆满一屋子统称为罪证的物品,段何提前了半小时到楼下,蹲在门口的一棵茂密的榕树下。
时间还未走到十分钟,一辆银灰色的SUV停靠在了段何的眼前。
李笺下车俯视着蹲在地上无聊数着蚂蚁的段何,伸手拉过他的行李箱,轻轻按压了下他头顶微微翘起的呆毛。
“看蚂蚁的小朋友,该走了。”
富有童趣的称呼听得段何虎躯一震,神色莫名。
他该不会把我当成儿子养了吧?
李笺见段何蹲许久还不起身,下意识的以为是蹲太久蹲麻了,干脆利落的一手揪住段何的后衣领。
轻轻松松的把人提了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提起来的段何:“???”
李笺暗自掂量了一下段何的体重,意料之中的轻飘飘,浑身上下一点肉都没有,合该养一养。
把缺失的营养补足了。
捕捉到李笺愈发怜爱的神情,段何微微蹙着眉。
他该不会真把我当作儿子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