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多钟的时候,霍川给谢维清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去学校。
谢维清想了想,回了条“五点吧。”
霍川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谢维清一接通便听见霍川说:“清哥,我跟你一起去。”
谢维清已经在收拾东西了,“行。”
霍川听着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便问道:“你在干嘛呢。”
“收拾东西,还有衣服。”谢维清如是答道,又提醒了一句:“你也带件外套去,这周降温。”
“行。”霍川坐在床上,这会儿也起身收拾东西了,“你怎么去?”
谢维清想也没想,“坐公交吧。”
“行,那我去你们家那边的公交车站,咱们再一起去学校。”
“行。你快到了就给我打电话。”谢维清道。
霍川应了声,挂了电话开始火速收拾东西然后出门。
霍川到了谢维清小区附近的公交车站,给谢维清打了个电话过去,“我到了,你下来吧。”
谢维清看了看四周,“我也在公交车站,没看到你。”
霍川立马向四处看去,结果发现谢维清在对面的车站。他看到谢维清的时候,谢维清也看到了他。霍川里面招了招手,避过路上的车跑了过来。
谢维清坐在公共凳子上,看着霍川,“你傻的吧,对面那个车站是反方向的。”
霍川笑着坐他旁边,“我没来你们这边坐过,不知道嘛。”
“那你不知道看站牌?”
“还没来得及看呢。”
谢维清抿了抿嘴,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隔了会儿,他问道:“你家的锁,换了没。”
“早上叫了个师傅,已经换过了。”霍川笑道。
谢维清点头,又问道:“防盗门链呢。”
“安上了,放心吧。”霍川还是笑。
“那就行。”谢维清转头看了眼霍川缝线的地方,扬了扬下巴示意伤口,“还疼吗。”
霍川眼睛弯着,“早不疼了。”
“不疼就行,没碰着水吧。”谢维清问。
“没有。”
“带外套了吗。”
“带了。”霍川一句一句地回答,笑着对上谢维清的眼睛,“清哥,你比我妈还唠叨。”
谢维清轻轻嗤笑,“去你妈的。”
谢维清家附近有一所职高,所以路上也有很多学生。两个女生打量了谢维清和霍川一眼,悄悄咪咪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霍川忽然想到,“清哥,你在你们原来学校,是不是也很受欢迎啊。”
“没有。”谢维清说。
霍川道:“真的假的,我怎么不信。”
谢维清轻笑,“我人缘不好,看不惯我的人很多。”
霍川皱了皱鼻子,“绝对是嫉妒你,看不惯你又帅成绩又好。”
谢维清看着对面的公交车站,“还好吧,我觉得我一般。”
“你太谦虚了清哥。”霍川靠在背后的广告牌上,“你不知道吧,咱们中秋节那次,在街上,有个女生说没想到咱们这儿还有你这么帅的人。”
谢维清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的呗。”霍川笑着,“我买烤肠的时候听到的。”
“你也挺帅的。”谢维清看着他,如实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谢维清说他也挺帅,霍川忽然有点害羞地笑了一下。霍川的手挡着下半张脸,手指摸着鼻梁,也不看谢维清。
谢维清没注意他的小动作,“车来了。”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车。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了,二人只能站着。车上有人注意到霍川头上缺的那块,好奇地在张望。谢维清看到,站在霍川与对方之间,挡住了对方探究的视线。
中途空出了一个位置,谢维清让霍川去坐,霍川又让他坐。二人推让半天,位置被别人坐了。
霍川一笑,“这下好,咱俩谁都别坐。”
谢维清哼笑:“还好意思说。”
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后面几乎都是去江中的学生。霍川是车里最高的人,头上还带着伤,扎眼得很。光这一会儿,霍川就看到好几个女生转过头来看他们,其中一个还跟他对视一眼。
“你注意你的伤口,别被碰到了。”
谢维清的声音拉回霍川的思绪,霍川看了眼周围,“放心吧,这车里也就你能碰到我的伤口。”
谢维清看着他,“怎么,那我离你远点呗。”
“哎呀清哥,近点近点。”霍川语气带着点撒娇的调调。
谢维清表情有些嫌恶,“滚。”
“就不滚。”霍川笑嘻嘻的,左手贴上谢维清的左手。
谢维清把他手甩开,结果碰到了旁边的人,他转过去说了声“不好意思”,又转过头,剜了霍川一眼。
霍川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
谢维清看他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不爽,抬手作势要打他头,霍川躲了一下,还是笑。
“你怎么这么爱笑。”谢维清忍不住问。
霍川笑问:“不行吗?”
谢维清看着他笑眼弯弯的样子,“行,笑一笑十年少。”
霍川想了想,“那我这一笑就只能八岁了,太小了,还是算了。”
“八岁还不好?”谢维清看他,“你八岁的话就不用挤公交车回学校,一关就是一周,周末当放风。”
“咱们清哥还会说这种话啊,我以为你这种好成绩的都把学校当第二个家呢。”霍川揶揄道,“八岁才不好,连买辣条都得管爸妈要钱。也不能充游戏,只能看着游戏里面那些氪金大佬。”
谢维清看着他一件一件地数:“压岁钱还得上缴,过年过个寂寞。”
“还有。”霍川说道:“不能谈恋爱。”
谢维清扫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谈什么恋爱。”
“看吧,对吧,小孩子就不能谈恋爱。”霍川道。
“你现在也是小孩子。”谢维清道,忽而又笑,“怎么,春心萌动,想谈恋爱了。”
“感觉挺新奇啊,谈恋爱,啥感觉?”霍川问。
“我怎么知道。”谢维清哼笑,“我也没谈过。”
霍川一把拍上他肩膀,哈哈笑道:“好兄弟就是一起单身。”
谢维清拍下他的手,“去你的,别咒我。”
二人到达学校,天已经半昏。十月中下旬,大家都换上了厚一些的衣服。
进了教室,霍川看到已经到了教室的江赐,“哟,今天来这么早。”
其实已经不早了,但对江赐来说确实来得有点早,“还不是池月,她要去书店买东西,老早就把我逮出门。”
霍川把书包放下,“买什么了?”
说到这个江赐就更无语,“笔。”
“她在书店里挑了半天,一支一支地试哪支好写。我看了一眼笔身,要么0.5要么0.35,有什么区别。她非说有区别,要用手来感知哪一支最好写。”江赐声情并茂地控诉着,又注意到霍川的头,“你那儿,怎么回事。”
“哦,没事儿。”霍川笑笑,“头皮被弄破了,缝了针。”
“缝针了都?”江赐惊讶,“你跟人打架打成这样?”
霍川给了他一下,“去你的,怎么可能。我早就金盆洗手,洗心革面了。”
江赐笑着躲过,“说真的,谁弄的。”
霍川摆了摆手,“没事,就自己不小心撞了。”
江赐当然不信。
霍川头上的伤口很快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晚自习,祝柏舟便把他叫出去了。
“霍川,你这——”祝柏舟示意他头上的伤口,“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霍川还是那套说辞:“没,就不小心碰伤了。”
祝柏舟皱着眉头,不相信的样子,“要是有问题,一定要告诉我,老师会帮你解决的。”
“真没事。”霍川笑了笑。
“那行吧,注意伤口啊。”祝柏舟话音一转,“最近学习有进步,继续努力,争取考个重本。”
霍川微微鞠躬,“我会的。谢谢祝老师。”
祝柏舟摆摆手,示意他回教室。
霍川回到位置坐下,谢维清看了看他,压低声音:“跟你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霍川漫不经心地笑笑,“就问我这个伤怎么回事,然后夸我最近有进步呗。不过还是清哥教得好。无以为报,只能——。”
谢维清往窗户边躲,“少来。”
霍川似乎就为见他此刻的表情,得逞地低低笑了两声。
但关于霍川伤口的传闻在两三天内传遍了整个年级,说他是跟混混打架,被混混砍了一刀;说他抢了隔壁二中社会哥的女朋友,被收拾了。越传越离谱。
周五,谢维清陪着霍川回医院拆线检查。霍川出来眼睛都是红的。
谢维清看他,“怎么了。”
霍川撇嘴,“太痛了。”
“这次没给你弄麻药?”谢维清笑问。
“没有,所以痛。”霍川生无可恋样。
护士来嘱咐拆线后的事情,一听到还得明天才能洗头,霍川快崩溃了,“我感觉我头上的油都能刮下来炒菜了。”
谢维清嫌恶,“恶不恶心。”
二人走在到霍川家的路上。霍川走几步就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那个伤口,手还没碰上去就被谢维清打下来,“别碰,别又感染了。”
拆了线之后伤口两侧还有一些线孔,看起来骇人得很。
霍川语气郁闷,“清哥,我这一块以后不会秃了吧。”
谢维清看了一眼他的伤口处,“那你以后直接改名叫霍刀疤。”
“不行,太难听了。”霍川撇嘴。
“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偶像包袱。”谢维清道,“没事,星期天回校前去把头发剃短点。”
霍川捏了一缕头发,“眼看着头发长长了,又要一朝回到解放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