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楚：“嗷～”

陆机看着岂浊的的背影心里：嗷～

他惯会蹬鼻子上脸，也不太惜命，死别人手上不愿意，但自己作死没关系，当即把方才对自己的告诫抛到了脑后。

陆机叼着乌楚递过来的肉串满足地眯起眼睛，像投了币的摇摇车一样大声道谢：“谢谢浊哥，你真是一个好人。”

岂浊咀嚼的动作一顿，语气生硬地说：“吃东西不要说话。”

乌楚把头偏向窗口憋笑。

十二小时的车程没有掺杂水分，道路失修大雪封堵，陆机吃饱喝足整个人犯懒，盯着窗外没看一会儿就困了。

“陆哥到了，醒醒。”乌楚跳下车伸了个懒腰迎着风大叫，“我回来了！”

车里开着暖气，陆机推开车门被冻得一哆嗦。他平时穿得少，又是生理扛冷心理爱装的年纪，校服里常常只穿一件，但乌楚穿得更少，就一件，陆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自己好歹穿着冲锋衣。

这么一看岂浊穿的也不多，扒了作战服就一条内裤，他在水池边脱衣服陆机都记着。

这让陆机生出一点亲切感，大家都省布料。

“基地在那，里面什么都有，半封闭的，陆哥要缺东西了可以去补给站买，在最南边。”乌楚指着两百米外的一座半岛，S028星昼短夜长，现在天还是黑的。

路灯是发光的豆芽菜，沿着公路一直亮到半岛，翻涌的浪潮之上雨滴形状的半岛缀着星星点点的光。高矮不一的房屋不是陆机想象中的冰冷森严模样，半新不旧的南洋风建筑，末世前大概是个温暖的宜居小镇。如果放在他原来的世界，会是个被营销号吹烂的小众旅游胜地。

雪下得纷纷扬扬，远看过去小岛像一个漂亮的飘雪水晶球，适合旅行买回去当纪念品。

陆机不怎么抵触地拎着箱子跟绑架犯办入住去了。

“陆哥你住在……”

“监禁区。”

乌楚隔空点着岛上的房子，准备和陆机商量住在那间被岂浊打断。

“为什么？”监禁区三个字跟坐牢有什么区别，陆机不想去。

“身份存疑。”啪嗒一声，陆机手腕上被岂浊扣了一个银白色的细环，材质看上去像某种动物的骨骼。

这个理由十分正当，直接点了他的死穴，但他不得不说话，不反驳会显得底气不足。

“哪里存疑，我在21区混吃等死，被绑架被迫营业，这都不是我主动招惹的，我连老婆都没跪过光跪你了……”陆机越说越小声，在岂浊的注视下闭了嘴。

“别说没用的话。”

监禁区在小岛最东边，这里符合陆机对基地的刻板印象，围墙、高压电，冷肃的墙体和森严的门禁。

电梯一路上到顶，陆机站在门前录了虹膜人脸指纹，厚实的机械门打开，乌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陆哥你别担心，我哥也住监禁区呢。”

“走。”岂浊挡在两人中间把门关了。

乌楚跟着岂浊走进边上的房间，一路跟到书房。

“哥你这哪算监禁区，监禁区明明在下面，关人关到自己家，你不对劲。”乌楚搓了搓掌心，说完有点不敢置信，岂浊竟然没让他闭嘴。

“陆机能闻味道。”岂浊站在落地窗边眺望着遥远的海面，神情冷肃。

“啊。啊？”乌楚原本坐在办公桌上，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也是人鱼？”乌楚问。

“不是，他是失序者。”

“啊？异界来的，那怎么能闻到，怎么回事啊？”乌楚抓了了头发摸不着头脑。

岂浊看向他欲言又止，最后说：“行了，你回去吧。”

“这也不能怪我，我还没成年呢，就过来了，爸爸妈妈连传承都没来得及给我，哥你要不亲他一口喂他点初血试试……”传承渡鸦在成年后会获得古老的特殊记忆，包含渡鸦与人鱼族的密辛，也会获得联结所有渡鸦视野的能力。

渡鸦与人鱼之间有契约，渡鸦做审判人鱼的眼睛，强大的审判人鱼为它们提供庇护与死后的血肉，审判人鱼的血肉可以让传承渡鸦获得特殊的力量。

乌楚既没成年也没传承，疑难杂症一概不知，是一个被大削的英雄。

但常规的流程乌楚知道，只有审判人鱼命定的伴侣才能闻到他的味道，审判人鱼在没有伴侣之前一直是亚成体状态，没有热潮也就是发情期。只有命定伴侣吞下人鱼初血，人鱼才会求偶发情，进入成体期。别看他哥挺能吓唬人，严格来说不算大人。

陆机是外来雄性，也不是人鱼，这问题放在原来的世界也够刁钻，要不是怕被揍乌楚都要笑出声了。在S028星说不准哪天就死了，他真心诚意建议岂浊试试，大家都是有一天过一天。

不过他觉得岂浊不会答应，岂浊出生后就是照着继任者培养的，审判人鱼的继任者要服众，不仅要有绝对的力量也要以身作则时刻约束自身，否则无法成为合格的刀，做海洋的审判者。

而岂浊天生黑尾，在一应五彩斑斓瑰丽梦幻的人鱼里格格不入。自小就被漂亮的人鱼宝宝排挤，他们听的童话书里的人鱼死后变成泡泡，说没有黑色的泡泡，岂浊死了会变成黑漆漆的嶙峋礁石。

岂浊长成沉默寡言的大鱼，得一直问一直戳才能得到回应。

乌楚见岂浊半天没有反应，大概清楚岂浊的想法，人鱼发起情来没完没了，因为繁衍困难天生重欲，少有固定伴侣。审判人鱼却是忠贞专情的苦行僧，非命定不可。

但这都什么时候了，万一陆机死了，岂浊这辈子可能都是个亚成体，乌楚再劝：“哥你试试呗，陆哥那么帅又不吃亏，万一真是你的命定，你又让他跪又囚禁的，他该讨厌你了。”

岂浊突然看过来，乌楚用手在自己嘴上打了个叉撤了。

陆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一张床一个衣柜，配套一间浴室，没了。

他抬头往顶上看，好在没有摄像头，玻璃窗能向内打开，但外面没有落脚点，摔下去没死也出不去围墙，出了围墙手上还有一个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骨环。

“冷血动物。”陆机磨着牙靠到床头，不知道按到了哪里面前出现一个面板，正在播放社会新闻。

ai主持人正在播报：21区发生斗殴事件，现场发现三具尸体，经核查确认死者是亥洛茵科技集团在21区的外派员工，B级守序者，系员工私下行为，居民外出注意……

法制社会呆久了乍一听到这播报陆机有几分紧张，但一看后续没追究没悬赏，只提醒出门注意，听天由命，他稍稍放心。

但亥洛茵撇清关系，为什么又要放出新闻？

接下来是什么医疗研发，失落洲扩大，中心区人才培养计划，陆机人生地不熟看得津津有味。

“另外，GN环保协会出资复通边缘区轻轨，计划于本月二十四日动工。”

GN？不就是岂浊冒名顶替的协会，边缘区的居民都是异能低下的守序者，末世资源倾斜强者为尊，边缘区连温饱都是问题，更别提公共交通，多数人都靠两条腿，江涛江浪的破面包能配备除雪器开上路都算奢侈，GN竟然要复通轻轨，有几个人能支付高昂的票价。

前陆机两耳不闻窗外事，后陆机既来之则安之盯着屏幕恶补，正当他狂记知识点时，机械门传来滴的一声响。

岂浊那张不近人情的冷脸出现在门口，他身材高大穿着件黑底金纹的真丝睡袍，发丝滴着水，细窄腰带掐出精壮的腰腹。

岂浊的皮肤白眉目深浓，明明是英气的长相陆机却看得背后发毛，他的耳廓尖而突出，初见时陆机就注意到了，只当他特殊，没想到压根不是人。

门缓缓合上，密闭空间让失去匕首的陆机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