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青玉去过一次会所之后，李不眠对他就盯得更紧了。就像是生怕他丢了一般，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办公室也搬到沈青玉这里来，时时刻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算满意。

但这总归是不现实的，他只能每天卡着时间接沈青玉上下班，然后在家里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黏着他。

当他把自己变成一团，缩在沈青玉怀里的时候，李不眠觉得其实这已经很好了。他能感觉到沈青玉的心跳，就好像那一刻他真的被他宠爱。

沈青玉把李不眠当情人，却不能算是恋人。即便是这样，李不眠也觉得满足了。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他们好像从未分开过，李不眠甚至会特意挤出时间来给沈青玉做饭，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到以前一样了。

这个世上本就没有所谓失而复得，当你觉得再度拥有，不过是你并未真正失去。

——

当李不眠准备和平时一样接沈青玉下班回家时，李楚臻联系了他。

说有事要和他谈。

于是他只得告诉沈青玉自己有事抽不开身，委屈他自己回家。

说起来，李不眠和李楚臻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他和李楚臻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在知道他母亲的事情之后更是对李楚臻没什么好感，平时工作也是能尽量不见面就不会见面的程度。

现在看见李楚臻习惯性带着微笑的脸，李不眠只觉得伪善。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李不眠问他。

“我听说你最近没回我给你安排的住处？”

其实当李楚臻说出这句话时，他就已经基本确认了，再问一次只不过是想看看李不眠的态度。

“是，最近没住。”李不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只要李楚臻想知道，这事根本瞒不住他。

“你好像和沈家的那位关系不错。”李楚臻换了个问题，但其实还是在说同一件事。

“是。”李不眠没有否认。

“你和他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李楚臻最近发现两人关系似乎不一般，先前就有过两人关系暧昧的传言。李楚臻觉得那些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无需在意，但最近他就一会儿没注意，李不眠就和沈青玉住一块去了。这显然有问题。

再怎么说关系单纯，那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鉴于现在事情还没有很多人知道，也没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他决定先将这事扼杀在摇篮里更为妥当。

毕竟陆家已经出了个前车之鉴，他可不想成为笑话。

倒不是说沈家掉价，那要是李思媛攀上，都算是高攀，可偏偏是两个男人。再怎么说，也终究是违背世俗常理的。

“我和他就是你知道的那样。”李不眠脸不红心不跳，看李楚臻这样子似乎也没有什么能彻底坐实的证据，反正他们就是那么个关系，爱怎么想怎么想。

李楚臻倒是对他的坦率有些意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一拍桌子：“那你们……诶，算了算了，总之你抓紧和他断了就是。”

“那我要是不呢？”李不眠不管他想到了什么，他好不容易才又回到沈青玉身边，这就又要他断了关系？

“那我就强制要你们断！”李楚臻没想他竟这么执迷不悟，心里愈发确定是沈青玉先对李不眠下的手。他就不信，李不眠讲不通，沈青玉那边也咬住不放。

最终这一场谈话不欢而散，李不眠到最后也没答应会和沈青玉断了联系，李楚臻被他气得不行，在他走后赶忙吃了几片降压药。

——

心情糟糕地回到家，李不眠忍不住扑进沈青玉怀里，哼哼唧唧地喊他名字。

沈青玉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当他是和平时一样在撒娇，过了一会儿才把他从自己怀里提溜出来∶“好了，再黏糊下去就要粘在一起啦。”

“那就粘在一起好了。”李不眠不以为意，飞快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觉得心里舒坦不少。

虽然李楚臻说要强行让他们断了关系，但李不眠也想不出是怎么个断法。毕竟他现在还没拥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呢。

他也不过就是数着日子留在沈青玉身边而已。

“青玉啊，你爱我吧。”李不眠这样祈求着，他只能希望沈青玉对他真有有感情。

沈青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笑了。

——

事实证明李楚臻的动作是很迅速的。

他很快就找到机会和沈青玉谈话。

他和沈青玉说了一些有的没的，才终于进入正题∶“沈总，最近听到一些传闻。”

“愿闻其详。”

“似乎有人说你和我家李不眠走得很近，关系很好。”

要是指普通的关系好，李楚臻绝对不会这样提出来。沈青玉当即就反应过来，李楚臻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对此他也不算很意外，毕竟他本来也没有刻意隐瞒。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依你的意思是想如何处理呢？”沈青玉礼貌地问他的意见。

“沈总，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都应该想清楚的。我呢也不想闹得不愉快，但这事情本身就是不对的，应该改正过来，是不是？”

这是要他们分开的意思。

“那您怎么没自己和李不眠去说？还是他那里说不通，才又将主意打到我这里来了？”

李楚臻尴尬笑了笑∶“不眠还年轻，不懂事。但沈总你是个明事理的，不会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的。”

“行，我知道了。”沈青玉没和他多聊，既不说自己答应了，也没说不答应。

李楚臻琢磨着刚刚的谈话，觉得大概还差点意思。

——

关于和李不眠的关系，沈青玉不是没想过。

且不说他们这样的关系，本就饱受非议，就单单是他和李不眠之间，都好像很难扯得清。

要说情人，其实没有哪个情人像李不眠那样娇纵，但要说恋人，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原本就脆弱的暧昧关系现在被人发现，也是该有个处理。

沈青玉自己想得麻烦，转手将李不眠约出来，说是一起吃个饭。

——

李不眠大概是以为这是约会，满心欢喜地赶过来了。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厅里，沈青玉也没着急，让他先点单。

“青玉，怎么忽然想着出来吃饭？”原本李不眠还准备给沈青玉做他新学的菜式呢。

看来今天没机会了。

不过能出来约会，他更加开心。

“没什么。”沈青玉心情不算很好，却还是没有和他之间说明。

只是陪着他沉默地吃完这顿晚餐。

等到吃完，沈青玉说想和他散散步。

沈青玉很久没有这样烦心的时候了，在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李不眠，该有个结果了吧。”

“青玉，你这是什么意思？”李不眠心里有些慌乱。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沈青玉看着他，忽然生出一种不舍，于是他深吸一口烟，将这股冲动硬生生压了下去。

“青玉，我不会收回戒指的。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是不是有谁和你说了什么？青玉，你不要管他。”李不眠有些激动。

“我本就没有答应要和你在一起。就这样吧，李不眠。”沈青玉知道自己并非最好的选择。

李不眠选谁都好，偏偏选了他。他又不是什么很好的人，说什么真心，可他自己都不信。

“别这样，青玉。求你。”李不眠又是那副很委屈的样子，沈青玉忽然很想吻他。

他几乎是脑子一热，也这么做了。

尼古丁的气味和沈青玉本身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夺走了李不眠的呼吸。

他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顺从本能来给出回应。

但沈青玉没让这个吻持续很久。

“青玉？”李不眠被吻得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不解地问他。

“好了吗？亲也亲完了，这事就这么结束吧。”

不好，一点都不好。李不眠还想再说什么，敢要开口，沈青玉又吻上了他的唇。

他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沈青玉说着要和他分开的话，却做着这样的事情。

“青玉，为什么？”李不眠问他。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李不眠，你不要钱，也不要别的。你说你要我爱你。这就注定了这是最难的的苦果。你要我的真心。李不眠，你找得到我的心在哪里吗？”沈青玉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比划，“在这里吗？还是在哪里？”

李不眠像是被烫到一般收回手，沈青玉又笑了∶“你看，你也找不到。别做梦了，李不眠。过家家也该结束了。”

不是这样的。李不眠刚想反驳，但沈青玉已经转身离开了。

李不眠忽然明白，其实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他做什么沈青玉都会离开。

这并不是由他影响的，一切的决定权都在沈青玉那里。

他说不要他了，那就真的不要了。

他说要结束了，那就无可挽留。

在后来的后知后觉中，李不眠才明白，那时黑暗的环境中，他尝到的苦涩，并不是来自于他自己。

打湿他的脸的，也并非他自己的眼泪。

可正如一切过去无法改变，天生就笨拙的李不眠终究没能理解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