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在沈青玉那边获得了短暂的逃避权，李不眠也知道，他逃不过要回答。

他只是用更多的沉默来推迟那个注定要来临的时间。好像这样，沈青玉就有希望忘记这件事情，然后再也不提起。

但那是不可能的。

在他装作无事发生地和沈青玉吃完晚餐，准备去洗碗时，被沈青玉叫住了。

“李不眠，你想明白了吗？”沈青玉其实也并不是着急，但李不眠这种人，你不主动问他，他是会装作不知道的那种类型。

李不眠无奈地看了看他，又很快移开视线∶“等一会吧，再等一会，好不好？”

“我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得太久。”沈青玉抬起他的脸，让他不得不与自己对视。

“不会的。”李不眠不经意躲开他的手，转身去洗碗。

而在这期间沈青玉一直看着他，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李不眠知道，这就是他的最后期限了。

原来时间是过得这样快的，李不眠这样想着。从开始到现在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不说是多么亲密，但至少也是朝夕相处。更何况他们之间还发生了那些超出正常雇佣关系的事情。

他一开始觉得是沈青玉一直不像是一个雇主，可是现在看来，其实是他在变得得寸进尺。他开始希望得到沈青玉的夸赞，希望得到喜爱，哪怕是宠物一般的喜爱也没有关系。他喜欢他们之间的亲密的关系，并开始证明自己的独一无二。

没有哪个问心无愧的人是这样的。

可是他觉得，就算是爱上沈青玉，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吗？”沈青玉等到他忙完，也不再多等。

“可以的。”李不眠和他面对而坐，想要看着他，又害怕自己的表情太过可怜。但是他不知道，他这样看上去更招人心疼。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吗？”

“我……不知道。”

听他这样回答，沈青玉不由地笑了：“你知道的，李不眠。你不要撒娇。”

李不眠想为自己辩解他没有撒娇，可显然这不是现在最主要的问题：“那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什么都可以，不要不说话。”他只是想听一听他的想法。

“好吧。”李不眠终于决定不再挣扎，在那一刻，他忽然生出了一种豁出去了的感觉，其实再差也不过就是被辞退了。

“一开始其实我没有想什么的，我只是看上你给出的很高的薪资，然后我就过来了。

后来我发现你很好看，我想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比你还好看的人了，所以我开始关注你，研究你的喜好，希望得到你的肯定和喜爱。

你对我很好，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可是你就当我这辈子都没有谁再对我这么好过了吧，我对你产生了好感。后面发生那些事情……你也都知道的，我越来越过分。

是的，我对你的亲密念念不忘，一直到现在都还在想，因为我是没有职业道德的人，因为我喜欢上了我的雇主。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的，可是你说你要去相亲，可是你还要问我。青玉，你不知道这有多过分。

你不就是想看到我这样吗？但现在你又开始要我说了，你想听什么呢？”李不眠像是很苦恼一样地一股脑说了出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眶有些红了。

他几乎是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忽然伸出手抓住沈青玉，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他：“那你现在是想辞退我了吗？因为我很任性吗？”说着眼泪真的夺眶而出了。

沈青玉也没想到他能自己把自己说哭了，小心地去擦他的眼泪，温热的眼泪却像是能烫到他一般，烫得他心口一颤：“我有说我要辞退你吗？”沈青玉觉得他反咬一口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我不是要责备你，李不眠。你看着我。”沈青玉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们贴的极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李不眠，你看你就是这样的。你总是撒娇。”

李不眠本就有点懵，现在更是呆呆地看着沈青玉，只觉得他们真的贴得太近了，甚至都没有反驳沈青玉的话。

“你现在在想什么？李不眠。”沈青玉唇角带着笑意，像是引诱一般，极具攻击性的美貌此刻看上去则是那样动人心魄。

李不眠没有回答，他能想什么呢？他只是在想沈青玉。在想他真的很好看，在想他为什么要隔这么近，在想为什么现在不能吻他。

而他的这些细微的表情都像是被沈青玉看穿了一般，没等他回答，沈青玉就忽然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正式的接吻，而且还是沈青玉主动的。

他只觉得一瞬之间全然被沈青玉的气息包裹住了，唇瓣柔软得不可思议。在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之前，这个吻就已经结束了。

沈青玉没有退开很远，鼻尖蹭着他，气息也有些不稳：“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李不眠。”

这几乎是无需回答的，李不眠用行动告诉了他。

那浅尝辄止的吻被延长了。李不眠的动作可以说得上是急躁的，更谈不上什么技巧。

像是小动物一般地懵懂地用自己的唇去和他的唇相贴。很快又无师自通地舔舐唇缝，挤进那狭小的缝隙，和他更加深入地纠缠。

他像是终于得到了渴求很久的东西一般，贪婪地索取，想要拥有他的一切，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沈青玉被他很用力地抱着，扣住后脑勺，于是他很轻柔地在李不眠的后颈处揉捏着，说不清是带着什么意味。

过了很久，李不眠才不舍地分开。眼角甚至还有泪珠，长长的睫毛也被打湿，变得很惹人怜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欺负了。

“那你不辞退我吗？”李不眠几乎是贴着他讲的。

“我没有说过这话。”

“那我亲你了怎么办？”李不眠又问他。

“那就惩罚你今天不许撒娇了。”沈青玉捏了捏他的脸，发现手感很好。

李不眠不说话了。

——

后来李不眠回到自己房间，躺在自己床上翻来覆去才想起来，他忘记问沈青玉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了。

雇佣关系虽然是保住了，但显然现在已经不能单纯这样定义了，如果说之前的都还能用意外来解释，那这就是绝对说不清了。

但沈青玉也没有说想要和他关系更近一步的样子。而且他也并没有做好准备。怎么说都还是有点太快了吧。今天的这个情况其实也是有点特殊的，他可以确定他们都不能说是冷静。那既然是这样，就只能是一个参考的作用了。

于是最后，李不眠得出结论，现在这算是没有正式确认关系但是又互有好感的暧昧期。

想明白之后，李不眠觉得好很多了，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