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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入天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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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鼎以襄山为山门,后有附峰二百三十三座,二十七座神殿各占一峰,其余都是正式入了师门的师徒合住,宋今人因为来历特殊,也独得一殿,据宝庐峰,就在襄山西北方。

回寝殿之前,照例要先去向师母请安,宋今人虽然离派日久,规矩却是不能坏的,因此她二人入了山门之后,就一路往后殿飞去。

“阿宝,头晕不晕?”

“不晕,我,我想上茅房。”

宋今人:……

无奈,她摸摸阿宝的小脑袋:“那我们先不去见师祖了,把你先送回寝殿。”宋今人御剑在空中打个宽转,改道往宝庐峰飞去。

才飞了没多久,就有两个蓝袍紫带的修士,往山门方向飞来,匆匆追上她们。

“宋师姐!”

宋今人御剑缓停:“何事?”

“师姐走得急,我们来不及叫住你,沈师姑出关之后就一直在和诸显圣会谈,这几日怕是不会见你的,不如先回寝殿,已有师姐妹等候安排。”

“多谢二位相告。”

既然得信,宋今人安心不去沈泉林那边,就在空中对着沈泉林所在的大殿遥遥一拜。

一入宝庐,无暇它顾,径往茅厕跑。

阿宝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整个人突然下泻地厉害,样子着实吓人,宋今人在外面又没个法子帮她,只能干着急。最后还是从乾坤袋里翻出了几根草药,煎了水给她吃了,才缓过些来劲。

明明两个人月余来同吃同住,又没吹风,又没累着,怎么会闹肚子?宋今人合理怀疑是刚才被庆灵给吓的,这孩子历来胆小。

瞧着她虚脱的样子,吊着眼泪软趴趴地说不出话,宋今人看了也心疼,便背着她往后面的梨园里去散步。

时值四月末,天鼎地方高寒,梨花开地正好,一眼望去,纯白的花瓣之中透着微微的粉,铺开一片,无边无际,像是下了场不会融化的雪。

轻轻一嗅,一股极为令人怀念的清雅芬芳的味道钻入鼻腔,混合着淡淡的泥土香气,真让人神清气爽。

阿宝也不喊难受了,宋今人背着她慢慢地走,随手折了一根梨枝递给她把完。

自从六岁出关拜师,宋今人在宝庐峰一住十八年,婚后才搬去冯与真那边同居,人生匆匆四五十载,一半时间都留在这里了,宋今人不是伤春悲秋,回首过去的人,却也忍不住流露出些感慨来。

呼吸着记忆中的空气,听见阿宝问她:“以后我们住在这里吗?”

“是啊,你喜不喜欢。”

“喜欢~师娘和我们一起住就好了……”

嘿,这丫头倒会想,她都不敢奢求冯与真会住到这边来呢,莫说以后,这是以前都没有过的事。

成亲之初,她曾经征求过冯与真的意见,冯与真常住的望舒殿,阴冷寒凉,没有生气,不如她这里舒服,她是阳修,喜热好温,又是个静不下来的性格,当时恰逢宗门还有两对道侣结契,与她的宝庐峰相去不远,她有心同乐,想和她们商量搞个联谊,把婚礼办得热闹些,可惜冯与真一双冷眼瞪她,无声地回绝了。

就那一晚上,她尚且不乐意,宋今人怕惹人生气,以后都不敢再提,收拾收拾铺盖卷就住进了望舒殿。

那时的她,沉浸在与冯与真结契的喜悦当中,对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加意小心看待,深怕把人给气走,就不要她了。

这宝庐峰,她也就不常来了。

因为这事,负责洒扫的宗姑姑见她一次骂她一次,说她了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毕竟自打入住宝庐峰,吃穿用度都是姑姑在照顾,和亲娘也差不多了。

她这一去二十年,不知道姑姑过得好不好。

正想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你们?你们是谁?”

抬眼看去,茂林掩映之中,花开正盛的梨树上坐了个十来岁的女孩,淡黄道袍上落了一肩的白,挽起裤腿的脚随意地垂下,正扶着手边的树枝,用那双乌溜灵动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们二人。

宋今人不知道宝庐峰除了宗姑姑还有旁人,但想自己多年未归,这里也没有一直空着的道理,想来是给新晋娣子住了,便朗声答:“日照峰首座沈泉林座下宋今人,请问小道友是?”

“原来是宋师姐,我是卞师徒儿宗漫,受掌教指示前来为师姐清扫庭院的。”

哦,是卞贞师姑的徒娣。

宋今人暗道自己赶路赶昏头了,刚才两个师妹还告诉自己有人来帮忙安排寝殿,怎么转头就把这事儿忘了!

但说来也不全怪她粗枝大叶,毕竟她师母辈的几位尊长辈分已高,百来年间极少收徒,师姐妹们又大多与她都相熟,这位年纪小,还是个生面孔,难怪她一时想不到。

“原来如此,实在有劳,”宋今人注意到她姓宗,又问:“常在我院中作伴的一位姑姑,她也姓宗,这姓不常见,二位可是有什么渊源?”

“师姐明鉴,宗奶奶确实是我本家,只是向来不曾有过走动罢了,这一门关系,我也是三年前入宗门后才知道,而且……”

“宗奶奶早几年前已经西去,阴差阳错,我二人竟未及得见一面。”

嗡——

宋今人犹受了当头一棒,脑子混混,蓦然流下一滴眼泪来。

“来,阿宝,我抱你上来。”

“不要,我要自己上。”推开宗漫伸出来的手,阿宝再次抬头,后退几步铆足了劲提腿一蹬,两只手向上一勾,没抓稳,哗啦啦顺着原路滑了下来,宗漫见状,摇头不语,捞起她就往上腾。

宝庐峰就是这样,除开群殿和后崖边一片梨园,就是三步一陡坡,五步一险岩,特别不好走,宋今人带着阿宝去祭拜了葬在峰沿的宗姑姑,而后阿宝执意要下来走动,山路难行,十几步的距离走走跌跌,看着抱在一起挣来推去的两人,宋今人百无聊赖,御空而行先往寝殿飞去。

“我不要抱!不要抱!好丢人!”

“哪里丢人了,你还这样小,一个人爬到天黑也回不了家的。”

“呜……姐姐,我是不是好没用!”

宗漫抱着她软乎乎的身体,脸一红:“不丢人,我和你这样大的时候,也总让人伺候。”

“可是……可是,我还想上茅房……”

宗漫看着她憋红了的一张小脸,俏皮一笑:“你肯亲姐姐一下,姐姐就马上带你去。”

星辰点点,月上枝头,一股带着寒气的夜风吹醒了躺在大殿屋檐一角的宋今人,睁开眼,一轮高悬天际的银灰色皓月映入眼帘。

清冷,孤傲,可望而不可及。

和那个人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宋今人的视线停留在闪烁的夜空,不禁陷入一阵恍惚,脑海里,往昔的情景不由自主闪回,那个人的话也在耳边不断回响,似乎要带着她回到二十年前,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那一天。

“今人,过来抱抱我。”

“今人,你知道吗?你要做母亲了!”

”今人,你不高兴吗?”

……

“你想摸摸她吗?”

宋今人默默流出两行泪,抬起手,却摸到了一片虚无。

她伸在空中的手陡然地慌乱一抓,然后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保持着那个动作,只有衣袖被风轻轻吹起。

她自嘲般一笑,晃晃脑袋,把脑海里那破碎的幻想驱散了。

正当宋今人沉浸在伤春悲秋的气氛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却听到下方传来阿宝咯咯咯的笑声,越来越清晰。

她坐起身,一扭腰低头往下探去,才发现阿宝和宗漫滚在一起,两个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宋今人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胸中顿时涌上来一股沉闷,百感交集。

她总算是明白了当年宗姑姑骂自己白眼狼时的心情了,真个惆怅啊!

宋今人拧着的眉头越来越紧,看了半天,张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放弃般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重新躺了回去,继续任由思绪四处飘散。

她在惆怅什么呢?宋今人敲敲自己脑门。

宗姑姑当年对自己,那是拳拳慈爱,而她如今对阿宝,是什么呢?责任,还是愧疚?

或者兼而有之?

算算该是八九年前,彼时的她,因为怨恨魔族害她妻离子散,一股气郁结在心,偶有外出的机会就寻西北魔残部滋事。

她本是已破镜的大乘修士,屠魔灭妖的本领不在话下,只是毕竟形影孤单,树敌又渐多。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呢,一个人再强大,栽跟头的时候也是有的。

一日,她在荒山老洞里修气,十来个鼠妖不知好歹前来围攻,原本这种等级的小妖,闻到她的踪迹就该逃之夭夭,作鸟兽散了,可不巧她走火入魔,没有防备之下被她们钻了空子,她的脖子被咬了一口,后背被射了几针,剧毒入体,命在旦夕。

鼠妖不难对付,只是中了毒之后,隐隐有更庞大的魔群伺机出动要置她死地,宋今人压着血气,一路南逃,本以为就要这样去见死去的孩儿了,也是冥冥之中自有机缘,她抱着必死之心逃到一处荒山,却被一户山野人家所救,昏迷不知多久,醒来,身边便有一个哇哇啼哭的娃娃,就是如今的阿宝。

原来,阿宝的娘母是这家老主人的一双儿妇,媳妇一心向道,要去仙山拜师,自此一去无踪,女儿失了爱妻,整日以泪洗面,也丢下阿宝走了,荒山蔓蔓,主人家老妇妻两个,守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娃娃,艰难度日。

照理说,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只是彼时的宋今人正在失意的头上,实在不知自己几时横死山野,虽有心报答,却未敢做下承诺,只要了阿宝娘母的名字,留下一句:“日后定多加留意。”就走了。

她本就来去无迹,任性惯了,大劫过后,更是自暴自弃,恨不得哪日就死解脱,再不为人,又哪会把当初的那句话放在心里?

谁想到,一晃五年之后,被她没心没肺忘记的人,竟会突然寻门而至,还点名要她作自己的师母!

宋今人自己尚且朝不保夕,浑浑噩噩,从来没有收徒的心思,不开门,不见人,宁愿送她些财物打发她回头,可这娃娃实在倔强,把一扇门敲个不停,大有你不收下我,我就把门敲烂的态势。

宋今人头也大了三圈:不收!任凭对方好话说尽,也只是闭门不出,谁知把人惹急了,哭喊着吼了一句:“师娘师娘!师母她不要我!

宋今人悚然一震,差点给跪下了。

通讯用的传策,有多久没有亮起过了?宋今人流着泪捧着那个发光的,巴掌大的镜子,喉咙发哽,而从那边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却是那么清朗而又动听,每一个字都触动着她的心弦:

“今人,你收下她吧。”

冯与真嘱托,她岂敢回绝啊,她说:好。

她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和冯与真诉苦,诉说自己的爱意和想念,可冯与真不愧为冯与真,交代完这七个字后就毫不留情地把传策断开了。

那孩子,就这么留在了自己身边。

三年来,她不是没有想过,到底为什么收下这个孩子,是因为冯与真的那一句嘱托吗?

她已经对不起那人太多,既然是那人的请求,那就答应吧,她说要她收下阿宝,那就收下吧,她的话,宋今人从来不会不听的,就是要她的命,宋今人也会乖乖奉上。

可渐渐的,宋今人有些动摇了。

三年前冯与真把这孩子送来,三年来,冯与真却没有哪怕过问过这孩子一次。

这里面的冷漠和疏离,如果宋今人还读不懂,她就真的是愚不可及,自作聪明了。

冯与真自四百年前起任太郊东天祭司,四海九州,魇灵遍布天下,常居望舒神殿,不出门而知天下事,所以宋今人隐隐猜测,当初自己伤重获救,未必没有冯与真出手的缘故,因此她得知自己的这个机缘,也在情理之中了。

二人虽然已经决裂,但终还是一心同体的道侣,宋今人在外面欠下的人情,冯与真岂能不管,不问呢?

所以,即使宋今人疏忽忘了这一段,冯与真到底还替她记着,她出手帮助这困苦孤儿,就是在为宋今人化解前因,免她日后横遭果报。

既然是宋今人自己的因果,又谈何应允冯与真之请呢?

分明是她又欠了冯与真一次人情啊。

是她一直心存幻想,把阿宝当成是她和冯与真之间感情仅存的枢纽,是她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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