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漓渊二人早已退到了一旁,也不阻止,只静静的看着他突如其来的这般令人匪夷所思的操作,好在隔壁房间小姑娘急忙赶来安慰她爹道:“爹,她没来她没来,没事的没事的。”
经过好一番功夫,这才逐渐清醒了过来,蓦的看到被自己剪出血的双手,呆站在原地。
半响,池漓渊对那男人道:"老板,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重新坐回原处,可胖男人坐在他们对面依旧满目呆滞似乎不知如何说起,于是换做小姑娘一边帮他爹擦拭着双手一边娓娓道来:
好像从很久很久之前,她出生的时候就是这样了,起初街道上每日都有人迎亲她还十分欢喜来着......
"爹,你看,今天又有新娘子嫁人啦,我还要去拿喜糖吃!"小女孩兴奋的扯着一个肥胖男子的衣襟喊道,后者急的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一边,蹲下温柔说道:
"嘘,小芊儿答应过爹什么,别说话,想吃糖糖等会就给你买,咱买完东西就回去昂。"
小女孩听后立马也捂住了嘴,点点头,不再看那迎亲的队伍,随她爹买东西去了。
可是几天后,不对,是几乎每一天,都会有一只迎亲的队伍从这经过,每到中午,都会有人给每家每户送上请帖,邀去喝喜酒,镇上的人觉得奇怪也都默契的不接,后来迎亲的小厮见久久没有人愿意前去,就开始强制性的拽人。
小女孩在街上玩的时候,亲眼看到过一次:
"放开我放开我,你个寡妇一天天作什么妖,我,我呸,克夫克子,你的罪孽几辈子都还不完,哼,你叫人抓了我只会更加加深你的罪孽,下辈子下地狱去吧!",一个陌生男人被几个人生拉硬拽的,嘴上不饶人,但身体却被硬生生的扯到了那片红色花海里,不一会儿便与花融为一体了,接着街上一片风平浪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又少了一个人。
小姑娘讲的声情并茂,绘声绘色,全然投入到往事中去了,怎么说呢,比起在这方面格外有天赋的说法,更像是身临其境,只是十分胆大,眼里没一点害怕的意思。
"镇上的人都发现了迎亲只会出现在上午这个规律,于是久而久之,大家每天这段时间就躲在家里闭门不出,到下午再出来活动,每次街上摆的货物来不及收的,也就那样摆着不再管了,大家也不敢吃,生怕加了什么东西在里面,万一是像那些人一样被迷住然后不知不觉...”
听到这里,陆游舟嗑的动作一滞,手里的瓜子瞬间不香了,于是尽数放在桌上,其他人也没注意,小姑娘看了他一眼,顿了两秒,仍旧继续说下去。
“哦,还有,有时候我们会撞见新娘的鬼魂,她会问:‘“你知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吗?快来喝我的喜酒呀。’,这种情况要么碰不上,要么碰上了就自认倒霉,只能去赴宴了,我爹是唯一见到并且活着回来的,只是从那之后就……就很怕再听到这句话,而且经常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剪东西,就像,刚刚那样……”小姑娘说完这番话后貌似仍沉浸于其中,拿着刚擦完血的那块抹布一动不动。
“你说你们闭门不出,就不怕她的鬼魂进到家来?”见她不动,陆游舟问道。
小姑娘沉默一会,放下手中一直拿着的抹布,突然哽咽道:“我也不知道,我爹说进不来的,我听我爹的,我只想我爹好好的……”
“那……”
“多谢,大致情况我们了解了,就不多叨扰你们了,告辞。”
见这人还想问下去,池漓渊打断道,接着突然站起身,做了个辞别的姿势,转身向外走去,那人还没跟来,于是又说:
“陆公子,你走不走?”
陆游舟察觉异样,于是随后也告辞离开,二人刚踏出堂屋,忽听得后面传来一句: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知道吗?快来喝我的喜酒呀!”
池漓渊感觉到后面凉风阵阵,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感不妙,果不其然,回头一看,“小女孩”追着她就来了,两人一下你追我逃的出了院子,本来陆游舟也准备跑,见不是找他,于是停了下来一脸幸灾乐祸:
“哎?不是冲我来的啊?”
飞身到了街上一个拐角处,可是那个“小女孩”很快就追上了,一步步慢慢靠近,就像猫捕食到了自己的猎物,想在吃掉之前再好好把玩把玩。
“好久没来过生人了,好不容易找到点乐子,真可惜,让你猜出来了,你让我不开心,所以只能先解决你了。”
这“鬼魂”褪下“小女孩”的皮,露出她原本的面貌,竟和那日池漓渊在岩洞里看到的女人长的一般模样,与之截然相反的是,眼前这个女人双目明亮,且更有气质。
“不要再一错再错了”,池漓渊平静说道。
“我做了什么?!你们都要说我错了!”池漓渊似乎一句话就激起了这个女鬼的愤怒,说完不等下一秒,就见她张牙舞爪的朝池漓渊袭来。
后者立马以灵力反击,谁知才用出一成功力不到,这魂魄就基本撑不住了,池漓渊见情况不对,于是赶紧了收手,与此同时魂魄化作人形,露出本体,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池漓渊站在原地,轻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只有说出来我才能帮到你,我问你,你方才在那边所言,属实么?"
“你很厉害,我不和你打,新来的又不止你一个,我找其他人就是了。”这女人不理会池漓渊的话,喘着气撂下这么一句,一挥手就不知所踪了,只有余音。
其他人?来这的就两人,除了她之外,另一个人是谁不用多说了,可是那一个也照样打不过啊……
池漓渊想着不能酿出更大的惨剧,赶紧往原来方向赶,刚到门口,恰好碰上了悠哉开门出来的陆游舟。
“你把她杀了?”池漓渊不敢相信这人速度这么快。
“什么?谁?”被质问的人显然一头雾水。
“那个小女孩。”,池漓渊看到这个反应,说明两人应该还没发生冲突,于是迅速冷静说道。
“她不是找你去了吗?”
“?竟然没来这么,那她为什么说...”,池漓渊自顾自思索道,“除非……”
“陆公子,进来的人或许不止我们,你仔细想想,除了这个办法,是不是还有其他法子进来?”
“怎么会?只有一件东西能让我们进来这,就是那石头,它只有使用者和靠近他周围的人才能产生效果,当时在场的按道理就只有你我。”,陆游舟毫不犹豫的说。
“这就奇怪了,对了,这灵器的法域范围是多少?”
“啊?还有范围吗?”
"......"
“啊————”
一声响彻云霄的喊叫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似乎是街道对面一间屋里传来的,这边石狮子旁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好巧不巧的是,对面门"吱呀"一声开了,爬出一个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的少年,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睛已经肿的发紫,但还是直勾勾地盯着这边的两人,缓缓伸出一只手,像是在求救。
刻不容缓,池漓渊立马赶到了街对面将那少年扶起。
"看着他!"
于是甩手给了身后原本打算过来看热闹的陆游舟,接着推门而入,果然看到了那气势汹汹的女人,出乎意料的是,除她之外,另一边墙角还蜷缩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小伙子,仔细一看,这些人还有些眼熟。
!
他们不就是她去花凌城那天客栈里碰上的那些人么?
怎么在这遇见了? !
"小兄弟,放心好了,你这回可碰上了一个大人物,谅他们什么胆子今后都不敢再欺负你了。"陆游舟拍拍旁边肿脸兄的肩膀笑道,随后好像反应过来什么,收回手朝一旁使劲拍掉手上沾的灰。
他接过那少年时,便施法挪过来了两张椅子,放在路中央,扶了那少年坐下,自己也拍拍灰坐了下来,听那少年尽力讲述自己方才被殴打的悲惨遭遇。
"大人物?!",少年眼里突然亮了光,说话声音不觉也高了几个调,"兄台,当真如你所说的那样?"
见这位脸肿兄刚才还痛苦的什么似的,突然一下来了兴致,陆游舟一下没接住话:"呃......嗯。"
“那你可知那位姐姐她是什么身份?何门何派?”肿脸兄挤着脸又说,似乎都快忘了脸上的伤。
“真~想~知~道?”陆游舟故弄玄虚的说,可当他看到这位肿脸兄马上点点头满脸期待的模样,顿时又没了说下去的欲望:“她本人就在这,你用不着向我打听。”
“打听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
陆游舟听到这句话率先扭头朝屋边看去,轻笑道:“这么快就结束了。”
“没有,我刚进去,那个女人就跑了,剩下的那些人我信不过,只好问这位……”池漓渊简单说明了下情况,转头看向那少年。
“哦,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高,名晓希,姐姐你叫我晓希就好。”少年说话立刻弹起来,站直了,目不转睛的看着正对自己说话的人。
肿脸兄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比他还会自来熟,“呵,姐姐~啧啧”,陆游舟内心不禁感叹道。
“好,晓希,你说说你来这的来龙去脉吧,你只需如实说就好,我会为你主持公道。”
高晓希“嗯”了半天,犹犹豫豫,因为他将要说一件难以启齿的事,也不知道说了之后还有没有资格去做他想做的事,可是说了的话,这些人说不定就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思虑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事情是这样,一个月前的灯会节那天,我去了花凌城,偶然撞见他们……他们调戏别人,就上前阻止,只怪没有技法伴身,反倒让他们……打了一顿,后来他们又看上了一个姑娘,我助她逃掉了,他们知道后就死咬着我不放,直到今天,说是什么王什么的生日,带我过来‘助助兴’,就被带到这的山上,之后突然间山就消失了,我们莫名其妙的到了一个房间里,后面……后面姐姐你都知道了。”
池漓渊问了问助那姑娘逃掉的时间地点,得到完全吻合的答案后,心中不禁确信,看样子十有八九这人就是小妹碰到的那位了。
池漓渊又问:“是王师娥么?”
高晓希:“哦,对对对,是著名术法世家之一的王家,王师娥来着,没错!姐姐你怎么知道?”
池漓渊:“猜的,听上去你很崇拜她?”
高晓希:“啊不不不,我起先只是听说这号人物而已,姐姐,其实比起她,我现在其实更……”
“池家主,事情很明了了,无非就是一群小混混打了这小子一顿,并且他们也凑巧进来了,依我看,先把这些人一块绑了别碍事,等事情解决完了再一起出去,你看如何?”
一旁的陆游舟早已被完全忽略,此刻终于听不下去,起身走向池漓渊,打断道。
高晓希心道:“不会吧,又要绑我?!!”,于是赶紧出言阻止,初生牛犊不怕虎,喊道:“不行!”
他无意间瞥见方才与他同坐的那位大哥哥似乎立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是他眼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