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手滑。”响马们闻声,向着老榆树方向看去,只见走出来一个气度不凡的男子,若不是他那一身粗衣麻布,外披蓝色长衫,他们都以为是老榆树成了精。
手滑?缺牙和破皮看着身边满地的石子,怒不可遏,举刀对准他:“他奶奶的,你是何人?”
“村里人?”萧寒捻了捻鬓发,薄唇轻启。
“废话。”缺牙不再和他绕圈子,狠啐了一口,萧寒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只见缺牙一个手势,几个响马从身后缓步走出,向着萧寒靠近形成包围,缺牙抱臂,嘴角上扬,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村里人怎么死,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响马就一个个翻滚在地,捂着膝盖直叫唤。
缺牙见状大骇,带着剩余的响马冲将过来,均被萧寒一一制服。
“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萧寒从怀里取出帕子,擦擦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胡说,村民全被我们绑住了。你哪来的人!”缺牙单膝跪地,左右巡视一圈,周围静悄悄的,就连村里的狗都被他们杀了,他不信有人,随即抬头怒目瞪着萧寒。
“是吗?”
萧寒一个手势,藏在四周的村民,举着锄头,举着棍棒冒了出来,怒目瞪着众响马。
缺牙捂着胸口起身,还在虚张声势:“哈哈,就几把破锄头,能打的过我们。”众响马闻言,亮了亮手里的大刀,刀锋在天光微亮中闪着寒光。
萧寒见状并不害怕,打了个响指,从远处射来一只带火的箭矢,精准点燃了老榆树旁的稻谷堆,燃起了熊熊大火,照亮了响马们一张张惊愕的脸。
“看见没有,你们已经被弓箭包围了。”
说话间,远处又射来几只箭,滑过缺牙的耳侧,钉在了身后的老榆树上。
“放下刀。”萧寒大呵。
村民们闻言,举着手里的锄头,棍棒,挥舞,一齐呼喊:“放下刀,放下刀......”
声音响彻狂野,震的响马们刀都拿不稳。
“缺牙,怎么办?”破皮背对着缺牙,举刀四晃,向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箭,焦急问道。
缺牙明白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缓缓的放下刀,破皮见状,也将到仍在地上,响马们对视一眼也都跟着放下。
萧寒微微吐出口气。
吴四率着众人去祠堂,救出了儿子,孩子虎头虎脑的,睡的和小猪一样,赵二爷跪在祠堂正中,求老祖宗保佑。
骤听到门被推开,赵二爷吓得双腿打颤,嘴里嘟嘟囔囔,强撑着起身,看到是村里人时,这才放下心,重重的跌坐在垫子上。
响马们被村民打了一顿,严严实实的捆在老榆树边,刚才调戏桃花的响马竹竿,被刘山压在身下打的最惨,脸肿的面目全非。
萧寒嘱咐刘山,去县城报官,年轻人脚程快,才至下午,刘山就带着官差来了,乍闻村里捉住了十几个响马都吓了一跳,以为是村民夸大,好来索要赏钱,本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捕头宋庆带队进村,去了一看果然,十几个响马整齐的被绑在一起。
“都是谁抓到的。”捕头宋庆摸着半长的胡子点着头问道。
刘山兴奋的说道: “回宋捕头,是......”
“村里人一起抓到的。”萧寒抢白道。
刘山以为是萧寒不贪功,现在刘山特别崇拜他,顺从的点了点头。
“一个响马一两赏金,我身上带的银钱不够,明日你们村派人去县衙拿吧。”宋庆多看了萧寒几眼,惊觉小小山村怎么有这样一表人才之人,手从怀里掏出荷包,数了十两银子递给萧寒。
萧寒眯了眯眼,若他没记错,一个响马朝廷给的是二两银子,不过宋庆算地道,没全贪了去, “多谢。”萧寒接过银子,抱拳回礼,将银子给了刘山。
刘山高兴的和什么似的,他还不知道响马这么值钱。
官差给了赏钱,压着响马们高高兴兴的离去了,要知道年前跑了一批响马,他们不仅被县太爷好一顿数落,就连当差钱也被罚没了,这一下捉了这么多,县太爷一高兴,准能将当差钱给足,说不定还会另给些打赏。
村民们不仅保护了财物,还意外得了怎么大一笔银钱,纷纷高兴不已。
感谢起萧寒和阿秀来,而后的日子里时不时的给他们送些鸡蛋,素菜。
两人回到小院,小奶狗还在熟睡,压根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第二日,柿子树长出了嫩芽,阳光照在上面晶莹透亮。
树下,萧寒躺在椅子上,抱着小奶狗晒太阳,阿秀坐着件外衫。
“阿秀,你在家吗?”院门被轻轻扣着,清清亮亮的声音响起,阿秀认出是桃花,两人对视一眼,要知道从未有人拜访过他们。
阿秀放下手中绣针,欲起身开门,却被萧寒抢先一步。
门外除了桃花,还有他的丈夫刘山,见到自己崇拜之人来开门,刘山的眼睛一亮,直勾勾盯着他,比看自己媳妇还要亲热。
萧寒抱着小奶狗,站在阳光里,宛如世外高人,桃花看看男人,看看自己的丈夫,恨掐了刘山腰际一下。
“奸兄......”桃花又是使劲一掐,感情昨天说的话,他全忘记了,刘山吃疼又不敢发作,嘶嘶抽着气。
“还不知道英雄高姓大名。”刘山抱拳,视线紧随男人而动。
“李福。”这两个字在萧寒舌尖烫了烫,还是说出了口。
李福。桃花将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一遍,好巧,她们溪口村也有一个叫李福的。
“李兄弟,李兄弟,我叫刘山。”刘山拍着胸口介绍自己。
“李嫂子您好,这是我的媳妇桃花。”刘山视线落在男人身后的阿秀身上。
这一声嫂子,让萧寒受用极了,唯一不满就是这个李字,开口道:“叫嫂子就好。”
阿秀俊俏的小脸又是一红。
“不知刘兄弟来找我所为何事?”萧寒摸着小奶狗问道。
“哦,是这样的,我打算约上李兄你去县城衙门领余下的赏钱。”说完从袖中拿出昨日捕头宋庆给的十两银子,“昨夜村里商量过了,这钱是你应得的,若不是你,我们可能都没命了。”
萧寒本欲拒绝同去,却被刘山手里的银子留住了脚。
他对长乐村的村民印象不好,愚昧,无知,人云亦云,若不是阿秀要求,他不会出手。可却被眼前的银子改观,淳朴且善良,要知道十两银子可以买五十石米,够全村吃上两月。
萧寒从刘山手里拿过一两碎银,在男人诧异的目光里说:“够了,其余的拿回去分了。”小奶狗被单手抱着不舒服,早就跳到院子里,扑鸟儿去了。
刘山捧着银子不动,以他的榆木脑袋想的是,赵二爷任务完成不了,回去岂不是要跪祠堂。
“这.....这......”
还是桃花机灵,再推拒下去就不美了,急忙接过刘山手里的银子,妥帖的塞进荷包里,对着丈夫低声说两句:“好了,机灵点,你还不感谢萧兄弟善举。”
刘山这才晃过神来,看着萧寒的目光更加强烈,这就是县里戏班子唱的视金钱如粪土,萧寒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几分。
萧寒可不知他心里想的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存粹就是不想和村里的人打交道。
桃花见不得丈夫这一副不要钱的样子,主动和阿秀攀谈起来,聊的不过是些女儿家的东西。
萧寒还是不打算和陌生人一起出门,张口就像说出送客二字。谁知阿秀第一个背叛了,两个女人手挽着手从堂屋出来。
“福子哥,快点,再不走就赶不上午市了。”阿秀将篮子塞他手里走了两步,回头催促着他。
好极,这就被别的女人勾搭走了。萧寒心里小火苗蹭蹭蹭,脸上却依旧温润:“我们去了小狗怎么办?”
阿秀心中想,福子哥真是心善,出门了还担心小狗挨饿,“大黄我已经喂上了,下半晚就回来,饿不着它。”指了指在灶房门口撅着屁股吃饭的小黄狗。
大黄?真是土的适合极了。萧寒撇撇嘴,不置可否。
“福子哥,快走,记得把院门锁好。”叮嘱完一切,阿秀缕缕头发,挽着桃花亲亲热热的走了。
还能怎么办,萧寒乖顺的锁好门,跟在两个女人身后,刘山时不时的和他天南地北的胡聊,萧寒不是点头,就是嗯嗯的随声附和,这可给刘山美着了,更加手舞足蹈的说个不停。
天气比上次进城时暖和多了,正午就到了安来县。
刘山前去衙门说明来意,萧寒并两个女子靠在衙门前的柳树前等他。
不多时,就见刘山垂头丧气的走来。
桃花心中一沉,小跑几步上前,抓着他的胳膊问:“怎么了,衙门不愿给赏钱。”
“不是。”刘山摇摇头。
“当差的说宋捕头陪县令去珍馐楼招待贵客去了,我们今日恐怕是白跑一趟。”刘山失落的说着。
桃花拍了刘山一下,她还当是什么事呢。
刘山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萧寒,男人抬头一笑,拍了下刘山的肩膀:“我们就当是来玩了。”
说完,牵着阿秀走入人群。
刘山直直盯着萧寒的背影,眼里冒着仰慕的星星,桃花气急,踩了刘山一脚:“还看,还看,到底谁是你媳妇。哼!”脚使劲的碾着男人的脚。
刘山疼的脸憋的通红,硬是不敢说个疼字。
“你,你是我媳妇。”
桃花看着丈夫两颊涨红的模样,噗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