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躁动，灯光惨白。陆溯影在房间附带的训练室待到凌晨三点。

他做完俯卧撑，就直接开始负重深蹲。最后，他躺在地上拉伸，身体在长时间的紧绷后又舒展开来。

结束时，他大口喘着粗气。可当淋浴间的冷水冲刷在身上时，赫洛浴袍下欲隐欲现的虫纹还是在他眼前灼烧。

“草！”他有些懊恼地一拳砸在洗手池台面上，指节传来的钝痛却压不下他血液里沸腾的躁动。

“滴答。”水珠顺着下颌砸碎在瓷砖地面，他在丝绸的床上带着潮湿的凉意里恍惚闭眼。

黑暗如同活物般攀上脊背，将意识拽入沸腾的泥沼——

一双闪烁的翅膀在梦境中舒展，他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去，不同于战场上锋利的刀刀见血，很……柔软。

小腹的暗金虫纹在月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他的手顺着皮肤肌理不断游走……拨开那块衣物，他的潜意识叫嚣着。

银色的长发最后软软地垂落在陆溯影的指尖。

他听到一声低低的嗤笑从远处传来。

昏睡中尽是破碎画面，陆溯影惊醒时，某处正无声地彰显着存在感。

黑暗里突兀地传来一声刻意压低了的“这简直太虫屎了”。

*

尽管昨夜未能好好休息，可陆溯影的生物钟依旧顽强，准时将他唤醒 。

他缓缓睁开眼，脑袋像是被钝器一下下敲打着，阵阵抽痛。

随意地洗漱完就准备去找赫洛。

走廊拐角撞见江烬和艾弗尔从一个房间里前脚后脚地出来，超绝不经意地露出地白大褂满是咬痕的锁骨。

“早啊小陆~~~”科学家心情很好地和他打招呼。

副官跟在他后面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除了嘴角有一个莫名的破口，看见陆溯影也只是点了点头，“早安，阁下。”

陆溯影跟着副官到了赫洛办公室，刚到门口，平时关的严严实实的合金门就自动向他们敞开了。

等一人一虫一进来，门就又自动合上了，在身后发出沉闷的一声。

一进门又是那股蝴蝶兰的味道，即使淡了很多，但是与这个冷硬的首领办公室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赫洛正襟危坐在书案前，银灰色长发被面前的全息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据流镀上一层冷光，只是神色沉敛，看不出喜怒。

陆溯影不经意间，瞥见他的食指在桌上一点一敲，节奏缓慢而且沉稳，衬衫袖口留出一截腕骨，骨节分明却并不突兀，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泛着健康的光泽。皮肤很白，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听到声响，他懒懒掀起眼皮，“副官，你去处理一下刚刚投诚的几波虫的信息。”

“好的，首领。”副官不知道从哪个暗道直接消失在陆溯影的视野里。

经过昨天晚上那个令人脸红的梦后，陆溯影其实不是很想和赫洛独处。

“早安，陆溯影阁下。”赫洛关闭了一些陆溯影看不懂的数据库，调出了基地的一些基础生活价目表。

陆溯影的扫过价目表，瞳孔地震。

【普通生态舱（2平米）：月租1000结晶，水电费不包。】

【基地食堂基础餐雌虫版：包月1500结晶】

【高级星舰租赁：一次1000结晶】

“你们反叛军这是准备改行放高利贷了？”他不由问道。

赫洛的精神力触手突然卷来一份纸质合同递给他。

——《雄虫信息素样本供应及精神力疏导合作协议》

白纸黑字写着：

＊

甲方：赫洛及十二位高级雌虫

乙方：S级雄虫陆溯影

双方经友好协商，达成如下协议：

一、信息素样本供应

供应要求：乙方需每日向甲方提供足量的信息素样本。样本应符合甲方制定的质量标准，包括但不限于纯度、活性等指标。

未经甲方书面同意，乙方不得干涉甲方对信息素样本的使用方式。

二、精神力疏导责任

甲方责任：甲方作为特殊组织方，旗下高级成员因特殊原因不能寻求外部雄虫进行精神力疏导。甲方要求乙方承担部分精神力疏导工作，确保甲方相关成员的精神状态稳定。

执行方式：乙方应按照甲方指定的时间、地点和方式，为甲方指定的高级成员提供精神力疏导服务。

三、甲方支持条款

生活保障：甲方为乙方提供舒适的居住房屋，房屋配备齐全的生活设施，确保乙方居住无忧。房屋的维护与修缮由甲方负责，乙方应合理使用，若有人为损坏需照价赔偿。

交通支持：甲方提供性能良好的星舰供乙方使用，星舰的日常保养、燃料补充等费用由甲方承担。

衣食供应：甲方负责乙方的衣食供应，提供符合乙方口味与需求的食物，以及满足不同场合穿着的衣物。食物与衣物的品质标准由双方协商确定，甲方将定期根据乙方反馈进行调整。

＊

“很划算的条款不是吗。”赫洛的拿着笔不自觉地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递给陆溯影，“其实信息素这块主要是江博士负责，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要是不签呢？陆溯影看着高昂的物价，那他很快就要背上债务了。

“不怕我往他们的精神域埋点小惊喜？”

陆溯影接过笔，233之前给他补课还是卓有成效的，比如说，精神疏导这事说小可小，但是要是疏导的时候真要恶意种点什么暗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又不需要你单独给一个雌虫做疏导。”

双S等级的雌虫只要不深入接触，起码要三个雄虫一起帮助疏导才行。就算陆溯影是S级，也就压掉一个雄虫。

还有……军师真的很信任这几个人类。

赫洛眼底暗了暗。

陆溯影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赫洛也笑着说。

赫洛笑起来的时候，很像陆溯影小时想象出的海妖。

那双美得摄人心魄的海蓝色眼眸微微眯起，仿佛能劈开所有伪装的锐利锋芒此刻也被笑意温柔包裹，长长的睫毛如同轻盈的蝶翼，随着笑意微微颤动。

银灰色的长发有几缕调皮的发丝从脸颊旁滑落。唇角上扬，勾勒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脸颊上还隐隐浮现出一个若有若无的酒窝。

陆溯影看着这样的赫洛，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他缓缓伸出右手，掌心微曲，与赫洛的地交握在一起 。

那股似有若无的蝴蝶兰的清甜气息随着赫洛的靠近越来越浓。

他突然觉得他以前的一个女同事看的一部电视剧里面的台词真是合适，“真是叫人闻之欲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