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滴滴——”
仪器声不紧不慢地响着,戚宴意识渐渐回笼,眼睛却始终禁闭,控制着呼吸保持着规律的起伏。
意识散开,发现到自己被躺着绑起来,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戚宴心下一沉,不出意外他估计上手术台了。
祖宗的,他昏迷绝对和那个锚点有关。
在脑海中打开系统面板,点开好友板块。
[你并没有跟我说埋锚点会昏迷]
消息发过去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戚宴平复下心情,尝试着放开精神力感知,却发现自己精神力居然完全无法释放,似乎是被什么压制了。
“醒了就睁眼吧。”
一道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是格拉尼·格罗提亚。
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盏并未打开的探照灯,自己确实被死死绑在手术台上,试着挣扎了一下,挣脱不开,身上也没有力气。
这是一间完全没见过的实验室,戚宴猜测是在地下室里门里面。
格拉尼穿着白大褂背对着他,手上在捣鼓着什么试剂,他的刀被拿出来放在了一边。
“实话说,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昏迷,虽然没有查出原因,但反倒是给了我方便。”
戚宴眼睛静静盯着他的背影。
“不过,我居然无法在数据库里匹配到你的DNA,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格拉尼突然转过头,冰冷的眼眸深处藏着疯狂:“任何一只出生的虫,甚至是那里的,都会纳入数据库,为什么没有你的呢?”
“而且,我很疑惑你是怎么改变头发颜色的,每只虫头发的色素是无法破坏更改,而且目前已知的色素可是无法在毛鳞片里存活的。”
“卡尔勒姆·阿斯,你真的很具有研究价值。”
格拉尼一步一步走近,眼中充斥着趣味和疯狂,唇角弧度越来越深。
戚宴依旧不为所动,冷漠看着他激动的样子,不作任何回应。
脑中疯狂地想应对办法。
看着那双波澜不惊的浅色眼睛,格拉尼冷嗤一声,向后退去,笑得却越发放肆。
“你不说没关系,我会一点一点研究出来的。”
走回试剂台,他的声音又恢复平静,慢条斯理地用针管取出试剂。
“虽然你身为一只雄虫,力量甚至能比肩军雌,精神力似乎也很高,但是,抑制剂也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不是。”
甩了甩针尖多余的液体,格拉尼又慢慢走向手术台。
“也没必要想你的直播设备,就算没被我碾碎,这里的信号屏蔽器也会让你无法发出任何一条消息。”
颈间一阵刺痛,瞳孔骤然紧缩。
*
“安鲁诺,你怎么魂不守舍的,还有一个小时那位先生就来了。”
伯特担忧地看着好友,从今早开始他就一直蔫耷耷的。
安鲁诺并未回话,眉间紧紧皱成一团,唇也抿得很紧。
他是凌晨4:00在格罗提亚导师的实验室醒来的,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是被谁打晕的。
原本他还担心自己闯了祸,看着导师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又放下心来。
毕竟如果那只虫真的造成损失导师不会那么平静。
但是一直没有看见他,而且导师又提前回来,他心中始终不安。
他对格罗提亚导师做的实验也有一些耳闻。
咬紧下唇,最终还是在好友的呼喊声中冲了出去。
跑到105的路程让娇生惯养的亚雌小少爷气喘吁吁,颤抖着直起身子抬脸验证。
“警告!警告!无权限!无权限!”
格鲁诺脸色惨白,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莹绿的眼中氤起泪水,门却突然打开了。
他抬头,对上一双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
格拉尼只是居高临下地睥眼看着,头颅甚至没有弯起一丝弧度。
依旧是一尘不染的白大褂,脸侧却沾上了一道猩红的血迹,格外刺目。
他眼神一紧,张嘴欲说些什么,对上那对灰色的眼睛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格拉尼眉头微皱,眼中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嫌弃:“有事?”
格鲁诺嘴唇翕动,他想问为什么解除了他的权限,想问那只“雌虫”在哪里,想问自己马上要去主星了,他有没有什么想对自己说的……
他想问的太多了,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句:
“没,没事……”
格拉尼眼神不在他身上停留,转身就走。
厚重的实验室大门紧紧关闭,阻断了他没说完的话,也永远地阻隔了他们的一生。
*
再度回到地下实验室,手术台上的虫眼皮半阖,瞳孔涣散。
格拉尼拿起手术刀,瞳仁放大,略微急促的呼吸间充满兴奋。
手起刀落。
“唔……”
肌肉骤然收缩,右手食指却蓦地动了一下。
*
主星,王宫,晚19:55。
寝宫空旷又华丽,微凉的月光撒在金发的少年身上,他躺在柔软的床上,一只手遮住眉眼。
精装版的《逐光集》在他指尖处。
“你是晨曦雨露,是皎白洁月,是光耀晨星。为何在悸动呢?我的心。”
白皙的手放在胸口,温热的胸膛下心脏强烈地跳动着。
“卡尔勒姆……”
*
晚23:54,中位仙女星区,西航道,(543,80,721)
“到了主星,你好好收一下你的性子,咱们家族在那里压根排不上号。”
“嗯。”
“……你最近发生了什么?”
“没事……我只是,需要好好想想……”
*
“你的恢复能力很快,至少是目前我见过的所有虫中最快的,就是不知道和那位‘异兽机器’比如何了。”
“有机会的话真想解剖一下他啊。”
戚宴对此仍旧不作反应,格拉尼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反正不影响他的实验。
他自顾自地说着话,将一块刚切下来的组织放在显微镜底下。
在他不经察觉的时候,手术台上的束缚带一点一点断裂着。
“嗯,活性居然比前几天还强了,看来下次的注射剂……”
唰——
格拉尼瞪大双眼,舌尖凉意过后就是钻心的疼痛,血腥味弥漫起整个口腔。
阴狠转头,对上一双淡漠的浅金色眸子。
手术台上的束缚带早已断裂,黑发的虫右手的长刀泛着寒光,刀尖还滴着他的血。
他颔首俯视着格拉尼,眼中没有仇恨,没有疯狂,格拉尼却感受到布满全身的寒意,如坠冰窟。
“嗬……嗬……”
格拉尼转身就跑,飞快地从内兜掏出一个控制器,手腕的痛意却比按压感先来到。
“啊啊啊啊!!!”
鲜红的血液喷射而出,一节断手掉落在地上,残留的神经让拇指继续动作,下一秒,寒光闪过,拇指应声而飞。
格拉尼紧紧按压着断口上侧的骨头,拔腿就跑,头皮一阵刺痛却将他往后带去。
砰——
被重重甩飞在地,格拉尼疼得龇牙咧嘴,一只手紧按着断口处蜷缩着,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
戚宴提着刀一步一步走近,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起身昂首看着自己。
“……你,不能杀我,格罗提亚不会……放过你……”
格拉尼咬紧牙关,拼凑着不完整的话。
戚宴没有任何反应,握住刀身,刀尖对准灰色的眼睛,说出在地下室以来的第一句话。
“到我了。”
格拉尼最后看见的,是始终面无表情的雄虫和被他握住刀身蔓延着手心血的长刀。
“嗬啊啊啊啊——”
血喷溅在戚宴脸上他也不介意,只是重复着刚才的操作,将另一只眼珠剜出来。
▇ ▇ ▇静静看着戚宴发泄,将格拉尼的另一只手手指齐齐切断,然后刀从下腹贯穿,狠狠将虫钉在地板上。
祂收到消息将意识投射过来的时候,戚宴已经冲散了药效。
也一直没有理会祂。
松开手,戚宴闭上眼睛,踉跄着找了个地方坐下,靠在墙上,仰首慢慢平复呼吸。
“有炸弹吗?”
脱口的声音干涩沙哑。
【抱歉,时间流速不同,我没法及时赶到。】
“……有没有炸弹?”
【我这里的物品无法投射到你现在的世界。】
【但你十点钟方向的那张桌子,左数第二瓶液体和右数第四瓶混在一起应该能把这个地下室炸干净。】
戚宴目光看去祂所说的地方,一分钟后缓缓起身,从格拉尼身上拔出刀。
格拉尼身体被力道带动又摔下。
“能让他的记忆不被监测到吗?”
【你不杀他?】
回应祂的是沉默。
【可以,你把你的血喂给他,我定一下位】
手起刀落,左手掌再次被划开,血液滴进格拉尼彻底没了舌头的嘴里。
入口瞬间便悬空凝聚,顺着喉管自动滑入。
【可以了】
戚宴收手,抓起他一只脚,拖着往前走。
虽然贯穿了格拉尼的虫纹,但他的腺体可还在着。
一只A级的雄虫还是很有价值的。
喀——
机扩转动声响起,戚宴拖着昏死的雄虫前进着,培养舱的虫各色的目光跟随着他移动。
他眼睛始终注视前方。
直到走到楼梯口,他才拿出两个玻璃瓶,将盖子打开,朝后扔去。
砰——
地面摇晃,各种玻璃瓶也碎了一地,此起彼伏的爆炸最终被湮没在105的门后。
西门口。
“嗯?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你雌父飞过去了,快走,被发现我们翻墙就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