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轻一身黑色西装纯手工缝制,每一根线条都藏得滴水不漏,肩颈线条悍利平直,将沉闷冷肃的颜色也穿得优雅高贵。
万千星光,只在一人。
沈书渠藏在人群之中,将爱意稍稍散发几分,又很克制地收回去,侧头放轻声音跟叶缘说:“你去找杯蜂蜜水来,再订一份解酒汤送到家里去,保温放着不要凉了,有人问起就说是湉湉订的。”
陆闻轻酒量虽好,但喝了酒会头疼。
他不常来这种场合,又稳居娱乐圈顶峰,从进门开始就被人挡住去路,如群星环绕烈日。
“陆老师,你肯来,这场晚宴真是蓬荜生辉。”
“陆老师,好久不见。”
沈书渠眼神汹涌地落在陆闻轻背影上,看着他随意而淡然地跟人握手,微微捻了捻指尖。
脑海中突然就冒出林锦那句“阿猫阿狗都能叫他一声陆哥,你呢”,沈书渠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掌心,他也很想和他握一握手,哪怕只是客套。
邢彻抿了口酒,倾身朝沈书渠低声笑说:“他这心思够难猜啊,两年前我跟他一起参加个反家庭暴力的公益活动。他其实露个脸就够了,最后不知道怎么就留了全程,还跟小朋友一起做了几个沙画,虽然做的特别难看。我那儿还有照片,回头发给你看看?不过你可不能告诉陆闻轻是我发的。”
“嗯,我不告诉他。”沈书渠笑了下,语气因为压低显得轻而柔软像是悄悄话:“也请你保密。”
邢彻猝不及防,心不知道怎么就热了一瞬,差点儿就要讲出一句一会晚宴后有没有时间,要不要一起再喝一杯了。
“邢先生?”
邢彻才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当然,能跟沈总有一个共同的秘密我非常荣幸。”
“哎呀,说不来呢。”简芬妮和陆闻轻很熟,笑吟吟说:“你们家沈总也来了,要是一起来还能相伴走个红毯呢,你们要是一起走,今晚热搜一定要爆。”
陆闻轻侧头看了眼,沈书渠略微附耳听邢彻说话,狭长眼尾叠出一个很淡很柔软的笑意,像是很高兴。
这还是沈书渠第一次笑,和平时冷冰冰的样子判若两人。
沈书渠尽管在陆闻轻身边安插了人但也不能事事监控,关于他的一些小事也听得很高兴。
邢彻见他受用便越讲越多,“上次他……”
“劳驾。”一道低冷嗓音陡然插进来,带着些不易察觉的不悦。
邢彻一抬头,顿时笑了:“哟,陆老师,请坐。”
娱乐圈是个名利场,人人都想到陆闻轻面前去刷个脸熟,但看他面色不怎么好看也不太敢造次,匆匆说了几句就又走了。
沈书渠思量片刻,将蜂蜜水放在了陆闻轻面前,“喝了会舒服一点。”
陆闻轻端起来,晃了两下:“这是什么?”
“蜂蜜水,你喝完酒会头疼。”沈书渠说着顿了顿,又补充:“叶缘给你找来的,你可以放心喝。”
陆闻轻摩挲着杯子,垂眸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偏头不冷不热扫了邢彻一眼:“你也要喝?”
邢彻笑意莞尔:“陆老师不要寒碜人啊,你问问在场谁敢跟您老抢吃的,您说要的东西哪怕是一根草也没人敢觊觎。”
陆闻轻淡淡垂眸:“确实。”
邢彻总觉得有一种似有若无的被针对了的错觉,但陆闻轻一向眼高于顶看人永远像看狗,便也没多想。
晚宴上实在没什么能吃的,全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沈书渠不爱吃这些也没怎么动,酒倒是喝了一点,他酒量一般但不怎么上头,只有眼神有些迷离。
台上一个年轻的男歌手在唱一首粤语歌,微沙的嗓音深情如诉:“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沈书渠听得入神,没注意到身旁的眼神。
陆闻轻不动声色打量沈书渠,黑西装白衬衣让他穿得像是实验室白大褂,西装笔挺走线清晰,但始终配两只很廉价的萤石袖扣。
没来由地,他脑海里突然冒出沈书渠黑发微长,白大褂配白衬衣牛仔裤抱着书的画面,像是匆忙从实验室跑出来要去见谁。
树影细碎落在他头上、眼睛里,清冷面容一瞬间笑开,露出绵软甜美的一面。
画面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陆闻轻蓦地皱了下眉。
晚宴结束后,众人移步拍卖会。
陆闻轻的位置在第一排,简芬妮考虑到沈书渠性子低调,便将位置放在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桌上有个设备滚动展览今天的拍品,从书画到首饰,每一样都很精美。
沈书渠浏览了一遍,觉得有一枚蓝钻镶嵌而成的绿绒蒿胸针很漂亮。
绿绒蒿长于高山之巅,艳丽挺拔,稀世珍贵。
蓝钻幽深清澈,搭配白金空灵出尘,在纯黑色的背景下显得优雅而神秘,很配陆闻轻。
不过如果是他买那就不方便送到陆闻轻手上了,沈书渠侧头和叶缘说:“去叫简小姐,说我请她来一趟。”
拍卖很快开始,第二个就是绿绒蒿胸针。
有几个人开始出价,沈书渠抬起头朝身侧的人点了点头,结果陆闻轻先举了牌,接着邢彻也开始举牌。
有这一个如日中天的影帝和新晋视帝青睐,在场众位歌手演员也纷纷举牌,哄抬菜价似的,莫名其妙就把这个胸针叫到一个非常溢出的价格。
这种慈善拍卖一般都是公益性质,一般不会产生这种情况。
拍卖官也少见这种情况,兴奋地抬手:“还有没有人加价,邢老师要不要加到两百万?”
陆闻轻侧头看了眼,邢彻立即诚恳道歉:“不好意思了陆老师,我是真的喜欢这只胸针,很难割爱了。”
陆闻轻继续举牌,淡淡道:“不用,价高者得。”
拍卖官落第一次锤的时候,男人明显也感觉出这个价格不太对了,用眼神询问沈书渠还要拍吗?
沈书渠点头,虽然价格比想象得高了一点但他却很高兴,陆闻轻反复叫价就证明是喜欢的。
他今晚本来就是过来挑礼物,有他喜欢的那很幸运,证明没有白来。
男人举牌代替沈书渠:“二百九十万。”
邢彻回头看了一眼,见对方是生面孔也没再继续争。
这个价格本来也超过了他的预期,是有一瞬间莫名觉得挺适合沈书渠,并且又不想落於下风才跟。
五六十万可以买,几百万就没必要了。
东西超出它自己自身的价格没有意义,再多也不会赋予任何价值,哪怕拍出两百万的价格,送出去了也还是只值五六十万。
沈书渠长得再好看、再是锦盛的总裁,目前他们也没太多关系。
锦盛里有陆闻轻一个王就够了,一山难容二虎,就算他有一天真到了锦盛也难从他手上抢走多少资源。
其实他觉得陆闻轻也并不喜欢这胸针,不过举牌的原因他就想不明白了,便笑道:“陆老师,我认输了,你不再叫一下?”
陆闻轻瞥他一眼,说:“我想要的东西,会的。”
最后一个拍品是串开过光的唐代佛珠,因为东西的收藏性比较偏门,这次没几个人跟陆闻轻竞价,直接用四百七十万的价格结束了这场慈善拍卖。
散场时,简芬妮捧着盒子跟出来,叫住陆闻轻说:“你的。”
陆闻轻瞥了眼:“什么?”
简芬妮受人之托,从善如流将编好的台词送出来:“刚才那枚绿绒蒿胸针,你的粉丝拍下来送给你的,希望你可以笑纳。”
陆闻轻往里看了眼,晚宴上人多眼杂他根本没注意有多少人,也没看最后拍下胸针的人是谁。
简芬妮拢了下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人我不能说,我答应了他要保密,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他是善意的,单纯想送给你,嗯,祝你生日快乐。”
陆闻轻不是没收过比这贵重的生日礼物,但这种场合和关系,必然有所求。
他收回视线,说:“不必了。”
“他特地拍下来送给你的,这心意你不收我也没法对他交代呀。”简芬妮不由分说把盒子塞到湉湉手上,摆摆手说:“东西我送到了,走了。”
湉湉几乎立刻就知道了这胸针是谁买的,说:“要不就收下?一个胸针应该也不贵吧?也许他真是单纯祝您生日快乐呢?”
陆闻轻说:“二百九十万。”
湉湉踉跄了下,捧圣旨似的捧着二百九十万,小心翼翼问:“那怎么办?”
陆闻轻沉吟片刻,上车前瞥了眼:“沈书渠走了?”
湉湉回头看了下,说:“好像还没有,我记得拍最后一个拍品的时候他出来了,好像是去卫生间,我们要等一下沈总一起回家吗?”
陆闻轻抬手看表,二十分钟过去了。
“他在卫生间迷路了?”
湉湉:“……也许是有事?要不然我打个电话问问叶缘姐。”
卫生间里整洁干净,角落放着很知名的古法香薰,味道清雅好闻,沈书渠点了支烟靠在墙边抽了一口。
“过几天再说,我他妈昨天晚上才挨过骂,都怪那个杂种,我迟早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惹我的下场。”
“就他?以前像条狗一样跪在我面前,他现在是锦盛总裁又怎么样,还不是仗着陆闻轻这个摇钱树?”
沈安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卫生间里还是清晰可闻。
锦盛隶属于沈氏旗下,会给他发请柬自然也会给沈正兴发,但他年纪大了就开始端清高雅正不染俗尘的形象,自然不来。
他不来也不会让余欣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沈城年纪还小,只有沈安合适。
沈书渠抽着烟,听了一会沈安想干什么。
“陆闻轻是有老婆的,再说了他也就五年的合约,再有一年就到期了,到时候还能留在他那儿?”
“锦盛给他?他想得美,迟早我要让他再感受一下什么叫丧家犬的滋味。”
一阵哗啦啦冲水声过去,沈安挂掉电话,提上裤子一推门就看到了靠在墙边抽烟的沈书渠,光影下他的轮廓冰冷锋利,让他莫名心悸了一下。
他听见了?
沈安先是慌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嗤笑一声:“你也来了啊,不是走什么清冷禁欲人设很清高不爱见人吗?怎么愿意纾尊降贵来这儿了?没脏了我们沈大总裁的鞋吧?”
沈书渠微垂眼睫,淡淡道:“关你屁事。”
沈安一怔,随即笑了:“装不下去了啊,我以为你现在斯文的样子装久了不会骂脏话了,陆闻轻听过你骂人吗?”
“你喜欢听我可以多骂你几句。”
“我还是更喜欢你像一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求人的样子,比你现在好看多了,哥,不对,阿孽。”沈安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随意冲了冲,走到沈书渠身旁扯出纸巾擦拭。
沈书渠眸色变了一瞬,咬着烟面无表情地勾了下唇角:“很遗憾,你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了。”
沈安随手把废纸丢进垃圾桶里,微微倾身说:“你就是个变态,你说如果陆闻轻知道你有性/瘾,他会怎么样?”
“你是不是很想让他操/你啊,可惜,他这辈子都不会看你一眼,你喜欢陆闻轻的事他知道吗?他老婆知道吗?你就是个下贱的小三。”
“哦对,陆闻轻也是个同性恋,他喜欢男人。”
“要不要我去跟他说你喜欢他?也许他会看在你这张脸,勉为其难操/你一顿,满足你饥渴的欲望。”
沈书渠不为所动,垂眼淡淡反问:“那你是什么?小三生出来的野种?沈正兴也是小三生出来的野种,你猜猜他喜不喜欢听见小三两个字?昨天他没打你是因为今天有宴会,明天没有另一个理由救你。”
沈安脸色一冷,瞬间抓起沈书渠的领带用力往自己一拉,咬牙切齿道:“你他妈……”
沈书渠耐心告罄,拿掉烟按灭了扔进垃圾桶,握住沈安的手便往水池里按,同时看了眼表,三分钟,死不了人。
他动手的瞬间,一只手横过来掐住沈安手腕。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腕劲瘦,冷银色腕表卡在衬衫袖口,隐约可见虎口内侧一粒黑色的小痣。
“带妈出来参加宴会?”陆闻轻掐着沈安的手,不费吹灰之力把人按在了墙上,淡淡道:“挺孝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