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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灵枢九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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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时候,兰因仍赖在宣虞房中不愿走,宣虞便吩咐鹦哥将他屋里的暖炉和安神香挪了来,热意与香气很快氤氲,宣虞遂解了外裳,而兰因脸蛋更是被蒸得热腾腾的,眼帘不自觉地往下沉,眼前宣虞紧绷着唇线,蹙眉往公案上批字的静好画面也逐渐迷蒙……

不知不觉间,兰因睡着了。他在梦里,又来到了自己的识海,奇怪的是,这里也像是正在经历严冬,海风砭肌刺骨地冷厉,兰因被冻得下意识缩了缩身体,快步朝那仍坐在礁石上的“心魔”走去,“心魔”听到他的脚步声回头,额间赫然多了一道和钟纨相似的血红印痕!

兰因一惊,随即心深深一沉,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之前是用什么方法骗了我,”兰因咬了咬唇,声音绷紧了:“我绝不可能是什么冰蟾妖。”

“心魔”没有作声,静静地看着他,眼中似乎浮现起了微许的笑意,一贯似是嘲弄,轻轻道:“是嘛?”

兰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稳住,显得更镇定,同他对峙:“我在施长老的药庐亲眼看到了一只千年冰蟾,心里莫名有种很排斥的感觉……总之,我绝不可能…是那种…丑东西变成的。至于为什么我的血可以唤醒他……”兰因抿了抿嘴唇:“我猜可能是因为那时他本来就该醒了,或者你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

“心魔”耸了耸肩,很无所谓地说:“你现在愿意怎么觉得就怎么觉得吧。”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兰因坚定地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绝不会让你来破坏我的生活。我已经从钟纨身上知道了,对付心魔的一种办法就是不去听不去想你的话——钟纨遗忘了她的心魔,就能一切正常地生活,那我想来也可以使用同样的方式——不理睬你,忽视你……”

“既然你不想…”“心魔”叹了口气:“好吧。”

接着,让兰因浑未料及的是,随着说出这话,“心魔”的身影竟在月光下飞速地转淡了——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兰因惊愕地瞪大了眼,他尝试着走过去,伸手触向“心魔”曾在的位置——竟然除了白雾真地什么也没有!就连他坐过的那块礁石,都一片冰凉,落满了白霜,就像那“心魔”从来也没有真正存在过一样!

兰因皱眉不解,心里虽略松快了些,却还有些疑虑让他莫名觉得不能踏实,担忧这又是“心魔”的什么诡计——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如自己所愿地不见了呢?他明明还什么也没有达成……但不管他是不是真地自此消失了,都绝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是蓬莱的正式弟子了,如果被发现重蹈了娘的复辙入魔,那么先不论其他人会怎样看待、对待自己——大概会更加认为自己同娘是一样的吧……到时自己还能过着现在这样的生活吗?——而宣虞,宣虞又会怎么想呢?就算他会像对钟纨一样,帮自己遮掩了这件事,那么——他还会愿意做自己的师父吗?

兰因心乱如麻,下意识握紧了那块冰冷的礁石,他陷入深深的忧虑思绪,完全忘了要离开识海,吹了一夜的冷风后,再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

兰因捂着脑袋爬起了身,鹦哥这时正打了温水进来:“你可醒啦!再不醒我就要叫你啦!你不是只向药庐那边告了一日的假吗?今天还要照常去报道的话,还愣着做什么呀!再不收拾的话就要迟到啦!”

她说着,忙拿帕子浸了水给兰因擦了擦面颊,温热的触感让兰因的不适稍有缓解,向窗外看,天色果然已经不早,他自己接过帕子,一边快速擦着手、脸,一边问:“宗主呢?”

鹦哥答道:“宗主一大早就到议事堂去了,最近外头的魔道越来越猖獗,仙盟不少人赶过来集议,宗主既已出关,在这种大事上,便不能不露面做主。”

“哦,”兰因若有所思:“原来宗主昨天就是因为收到了魔道的消息,所以才生气的吗?”

鹦哥笑容一僵,借着低头投洗帕子的动作掩饰了神态,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道:“说来好笑——本来宗主要走得更早的,结果你一直紧攥着人家的手不放,竟是怎么拽也拽不开,生生教宗主耽误了一碗茶的时间……”

兰因果然被转移了注意,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

深冬的天亮似乎只在那一霎那间。在兰因匆匆忙忙离开雪居时,天色还只是破晓,而等他赶到药庐时,天已经全亮了。

施钩玄和钟纨这时都正在院子里,回头看见兰因,钟纨立刻高兴地和他招手:“兰因,你来啦!”

她眉心那道痂已然脱落,只留下了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淡淡印痕,神情也不再有任何阴霾。兰因心里为她的改变高兴,昨夜摆脱了“心魔”的轻松也一下就有了实感,脸上便也带了笑,快步跑过来,平复着呼吸道:“对不起…今天我来晚了。”

“没事,药库里边我已经简单收拾好了,”钟纨笑着道:“正闲着看师叔给这只冰蟾投喂海蝴蝶呢!”

听到冰蟾,兰因呼吸一滞。

——考虑到宣虞还用不上这只蟾蜍,只能留待日后,施钩玄便先将它养了起来,他特意在院子里挖开土,用玄冰围了个极小的池塘,以便日日随时投喂和刮取蟾酥。

“这种海蝴蝶是师叔让天白师兄他们从碧落浮黎秘境里带出来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妖兽,”钟纨显然已完全忘记了自己进入碧落浮黎后的种种遭遇,“它们看起来和这冰蟾一样,都是好漂亮好吸引人的样子啊!”

吸引人?兰因一愣:而且钟纨说“漂亮”?——可他怎么就觉得它们看起来都有点恶心呢?

这时,冰蟾已用长舌将最后一只海蝴蝶卷进了嘴里,舒服地躺倒在了冰上。施钩玄趁它休息,一边用小刀刮取着蟾酥,一边警告他们:“一般汲取月光修炼的海妖,都具备极强的魅惑和变幻能力,冰蟾就是其中的高等级,而这一批海蝴蝶则是因为受到了其他高等妖类影响——妖的血脉等级差距极大,且高等对低等能产生支配性的影响——这才使这种本来低等的妖兽产生异变,也获得了迷幻的能力,这种迷幻能力对修为高过它们的修士基本不会有影响,但你们却得警惕小心——好了,你们别围在这儿看了,收拾好要带的东西,我们出发去白露小筑。”

蓬莱为招待身份尊贵的客人,特在山间灵气充沛、风景优美处建造了二十四座别院小筑,以二十四节气命名。而为表对楚明烆伤情的重视,宣虞特别吩咐了丹哥将他安排在距离朝颐长老住所“玉京子”最近的这处白露小筑,以期在有楚明彰陪护的同时,也为江家的姻亲到这里来往探看大行方便之道。

但这里距施钩玄的药庐却实在算不上近,修道之人也需得走上一柱香的时间,路上,钟纨和兰因闲聊:“方才你没来的时候,我和师叔聊起学分的事,师叔说,我们平日里在药庐替他打杂当然也算宗门贡献,所以他可以给我们申请个特批任务下来,还有,他建议我们趁着立春前,领一个种植类任务,申请到一块灵田,用将来培植的作物换学分,师叔说我们有栽培经验,领这个日常任务是相对最容易完成的……你昨天回去之后有没有研究课程?我仔细看过后觉得有几门课很想尝试……”

谈到这个,兰因开心地道:“昨天宗主已经做主帮我选好啦!”他说完,想起自己和宋文期、钟纨原本约定好了一起选课,但此时失约,而自己的语气又似乎有炫耀之嫌,不由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看向钟纨。

“太好了!”还好钟纨一点也没为此在意:“宗主专门挑出来的科目肯定都很有意义,你到时候借我和文期参考一下。”

两人接下来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来到白露小筑时,日头已上中天——此别院四面环水,所处之地格外清幽僻静,也因着此,隔着老远,他们便听见了吵嚷声。

施钩玄先停住了脚步,兰因和钟纨也都马上惊得不敢再说话,只听一个清脆的少女声格外激动道:“二舅舅!你为什么会怀疑勉哥儿?!他怎么会害小舅舅?!——怪不得我今天问勉哥儿,他怎么也不肯过来了,原来你昨天对他说的话真是那个意思!”

“思清,你冷静点!别吵了烆哥儿!”是有人在劝他。

江思清声音这才放低了些,却更加不满:“二舅舅!你到底怎么想的?——对,那焕灵丹是勉哥儿拿给小舅的,但这丹是我们老祖宗炼的,我们江家人修炼的时候更是人人都会吃,外人根本难拿到,还是勉哥儿好心省出自己的份例,和我凑在一处给了小舅,小舅也是试了焕灵丹后,才用出凤凰火——你怀疑勉哥儿,是不是连我这个亲外甥女,母亲这个亲姐姐也要一起怀疑?更何况,我们都没有出事,却只有小舅出了事——与其怀疑我们,你怎么不怀疑是秘境里别有问题?!宣无虞突然在那时候出关,试炼又中途中断,小舅舅更是记不清秘境里的遭遇,怎么看都是蓬莱的问题大!”江思清冷笑:“二舅舅你更是从宣无虞那里回来后就查这查那,还怀疑上了勉哥儿——怎么看都是听人说了什么馋语!他们说什么你就信吗?你难道还真像传言说的那样被他吓怕了不成?!二舅舅你可真是昏了头!到底谁才会害小舅舅?!我还说——这说不定就是他宣无虞故意设计离间我们骨肉亲人的陷阱!你到底信他们蓬莱还是信你的亲外甥女!”

“思清,”楚明彰的声音这时也沉下来了,竟积蓄了些威势,然而还没等他出口接下来的训斥,就听有人扬声道:“这么热闹啊!”

室内瞬间一静,随即,便见施钩玄推门而入,看也没看楚明彰和江思清一眼,直接走到了床边,边握住一直沉默的楚明烆的手腕探脉,边冷笑了声:“病人还在卧床,你们就在这儿这么热闹地唱戏啊!”

江思清脸色涨红,她毕竟还只是未经事的少女,先前正在气头,又仗着楚明彰一向宠她,这才对着自己亲舅舅信口开河,而她心里固然确实是这样想的,但被外人听去总是不妥。可她也实在不愿意当着施钩玄的面唯诺,让本来就没什么主见的二舅舅更觉得自己心里有鬼,又羞又恼之下,脸红得像要滴血。

施钩玄倒也不会真同一个小辈过多计较,只瞥了她一眼,便专心诊脉了,过了大概一晌,他收回手,道:“第一个疗程的效果还不错,接下来的疗程我会针药并施。行了,继续给你施针吧。”

他说着,便从兰因手中接过针囊,并吩咐钟纨:“燃香。”

这套流程大家都已是熟悉了,接下来的治疗也一切平顺,江思清暗暗松了口气,本以为施钩玄不会再因为之前的事而发作什么了,只会吃下这个哑巴亏,谁知仅仅下了六针后,施钩玄便忽然站起身,道:“阿纨,接下来你来。”

所有人都一惊。

楚明烆神色瞬间紧绷,楚明彰则欲言又止,但他素知施钩玄此人,脾气实在算不上好,害怕自己这时质疑更会惹怒对方,江思清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她?”江思清直到这会儿,才皱着眉,第一次仔细打量钟纨,她原本只以为这人是个侍针、侍药的弟子:“你能行针?什么水平?”没等钟纨回答,江思清又果断拒绝道:“不行,她年纪太小了——我不能放心。”

钟纨也有顾虑:“师叔,我从来没有给病人真正施过针,恐怕确实不行。”

江思清闻言一下子大怒,施钩玄却抢在她开口之前道:“你放不放心干我什么事?——阿纨,我之前说要考校你《灵枢针经》功课的,你准备得如何了?”

钟纨犹豫着点点头,施钩玄便一连问了她十几个相关问题,钟纨都能对答如流,施钩玄满意了:“理论已经很可以了,现在就是上手的时候——以豪针,深刺他气海穴。”

钟纨明白施钩玄这是要真正开始指导她针法,遂也不再推脱,从针囊选出豪针,灌注灵力,对准楚明烆脐中下一又半寸,一点点刺了下去。

——所谓灵根,即是经脉的灵气相性,楚明烆当初因过量服食丹药,体内灵力暴动,丹田气海炸开,经脉严重受损,无法再吸入任何灵气,因此被断为“灵根近毁”,这种情况下,只有先调平他体内灵气的乱流,再缓缓修复经脉,使气海再生。

施钩玄先前六针,便是为他理气,使灵流停止胡乱窜行,重新固定成一片“海”,因此钟纨在使针插入楚明烆的气海穴时,便感到她的针仿佛是刺进了一片铁水流成的海,而有翻滚的灵气正在不断反方向地将她的针往外推,这就是筑基和自己的灵力差距吗?——钟纨额间沁出一层汗水,手却极准极稳,并加大了灵力的注入。

而楚明烆只觉一缕湿润的凉意汇入了他的气海穴——成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钟纨透支灵力,身体都有点发软,但控制不住欣喜:“师叔,兰因!我做到了!”

兰因也替她开心:“你太厉害了!可算没白费之前那么用心去学。”

施钩玄亦满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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