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泽和季清岚被抓,现在被带到边塞了,冲着谁去的,显而易见!
他得想办法在他们被带到边塞前,把他们捞出来!
“殿下!”段无忧得了召,马不停蹄地进宫觐见。
“你来的正好。现在顾宸珏已经率兵直抵京城,过两日就能进京了,你将城郊的禁军,拨出一半进入京城驻守,剩下的一半留在城外。”
“殿下要设下埋伏,等豫王进京先拦一次?”段无忧应下,询问这安排的用处。
“不,京城外的禁军不可打草惊蛇,需将行踪藏好,我要瓮中捉鳖!”他抬眼看向段无忧,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志在必得。
段无忧甚至还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急切。
急什么?
顾怀瑾急的,是想尽快将京城的事情办妥,以便尽快去汴州找许长安。
倒不是他不信任许长安的能力,相反,对上匈奴,他还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许长安的武功并不比他差,比他对匈奴了解得多,幼时随沈家在汴州长大的许长安对行军打仗之事也比他更清楚。
但是他就是会担心,害怕她受伤,害怕她会遇到什么别的谋害。
他想去她身边,守着她,能看着她就好了。
段无忧其实看他这样急切,其实有些担心,怕殿下操之过急,算有遗策。这可不是能感情用事的时候。
“殿下,这豫王带过来多少兵马我们尚且不知,真的不让禁军都进城吗?”
“聊山地势凶险,那处山谷地方不大,作为屯兵之所藏不了多少人。更何况,我已经去信最近的金陵,叫金陵郡守带兵支援。”顾怀瑾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所幸也不藏着掖着。
至于京城的那些跟顾宸珏有牵连的世家,他早在顾宸珏逃出京城的时候就已经秘密派人监视控制起来了。否则,现在他们在京城里布置安排哪里会这么顺利。
京城里那些人送出去给顾宸珏的消息,都经过了一遍他的手,从聊山到京城这一路上他也都安排了自己的影卫盯着他的行踪。否则,他怎么也不敢这么气定神闲地等着顾宸珏来。
“对了,你另外安排些人去放些消息,就说豫王顾宸珏欲假借天命之说,行谋逆之事。毒害陛下,残害皇嗣,现在甚至罔顾百姓的生死和大梁的安危,在此外敌侵袭我大梁之际准备趁乱起兵造反。”
顾怀瑾想起皇帝所说的祥瑞之言,又叮嘱段无忧去制造舆论。
毕竟,顾宸珏要想光明正大地坐上那龙椅,自然需要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而先帝在时的祥瑞之说,必然就是他会充分利用的言论。
这个言论,百姓之间知道的不少,段无忧自然也知道。他的禁军又是奉命守卫皇城的,要散布这些言论,于他而言简直轻而易举。
如顾怀瑾所料,顾宸珏这边从聊山往京城这一路走,就一路散布自己乃是大梁祥瑞的言论,现在皇帝病重,外敌来犯,只有他继位,才能为大梁带来新的希望。
他走来的一路上,经过的几个城镇,都开始兴起了类似“豫王继位则大梁无忧”的传闻。
顾怀瑾接到密报的时候,忍不住冷笑出声。
“殿下,随着豫王进京,这祥瑞之说只怕会越传越广。现在内忧外患,百姓未必不会因为这谣言将豫王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到时候,这对我们很不利啊。”毕裎担忧地提醒。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是平头百姓,多得是目不识丁的。现如今大梁陷入战乱,到处征兵,前两年又天灾不断,更可谓是民不聊生。百姓在这样水深火热的环境里呆久了,自然会希望有新的上位者能给他们带来和平安稳。
豫王的祥瑞之说,可谓正中百姓们的下怀。
“祥瑞啊......”顾怀瑾低声说着,竟然不见半分担忧,反而笑了出来。
“你去将吴有道放出去,记得派人护好他的安危,不要让他出事就行。”顾怀瑾看着边塞来的折子,不紧不慢地安排:“最好让他多往人多的易起流言的地方走走。”
毕裎有些疑惑:“他一个疯子,放他出去做什么?”这种时候还要派人手照顾好他,这不是添乱吗?
顾怀瑾一边回着折子一边回答他:“顾宸珏不是想让百姓相信他是大梁祥瑞,能保大梁平安吗?但是百姓们若是知道这几年的灾事皆与顾宸珏有关,你说他们还会将顾宸珏奉为神袛吗?”
顾宸珏利用百姓对当下环境的疲惫和不满来为自己造势,那他也一样能利用百姓的恨来反击。
更何况,以顾宸珏的所作所为,不算冤了他。
“对了,记得把吴有道收拾得干净些。再发一封圣旨出去,顾宸珏为了夺位勾结匈奴,企图在此等外患重重之际趁乱弑君夺权,为了一己私欲置大梁安危和百姓生命于不顾,现朝廷正式讨伐以顾宸珏为首的逆贼,百姓之中若有功于平叛者,赐加官晋爵!”
听完他的安排,毕裎心下瞬间就有了信心。其实自从知道那个所谓的祥瑞预言的时候,心里很担心。毕竟这是关乎大梁未来的传闻,坦白说,要不是他自幼跟着主子,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在现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下,也会寄希望于那“天选之人”。就像久旱不见雨时,没有别的出路的平凡人只能去寺庙神殿里求神拜佛,寄希望于神明。
但是现在嘛,嘿嘿,殿下有了应对的方法,他自然就放心多了。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百姓们知道他们一心向往的继承人就是导致他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不知道当初的期望,会不会转变成更加锋利的刀刃,扎回到顾宸珏的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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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有道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衣服换了一身鸦青色的织锦长衫,从前杂乱肮脏的头发也被打理干净,梳理妥帖,胡子也修干净了。
他现在,时而清醒时而混沌,但是清醒时瞧这是与正常人无异的。现在这般悉心打扮一番,当年俊朗的面容依旧清晰可见,熟悉他的人能很快就认出他来。
他手里拿着装着一些酒的酒壶,眼睛有些红,但是步伐倒还稳健。他走进酒肆里,想要再续些酒,就听见里边的客人们在叽叽喳喳地说着大梁的各种大小事。
他本不欲偷听的,但是他听到了他极其熟悉的名字。
“诶,你们听说了吗?豫王现在就快要进京了,现在外面到处都传他是大梁祥瑞,是大梁转危为安的关键,诶,你们说,这豫王和三殿下,谁更有可能继承大统啊?”
毕竟是议论皇室的事,声音自然不大,但是偏偏这一桌靠近柜台,正在等小二过来倒酒的吴有道将这些话一字不落、清清楚楚地都听到了。
“这谁能说得准?不是说豫王是什么大梁的祥瑞嘛?要我说,还是豫王殿下成功的可能性大些,毕竟这可是从先帝那会儿就留下来的传闻。”一旁喝着酒的高瘦小厮不紧不慢地回答。
“嘁,那传闻要是真的,那先帝当初怎么不直接把皇位传给豫王殿下,而是传给了当今陛下?按理说有这样的传闻在先,怎么都应该是豫王殿下继承皇位才是,怎么会轮到当今圣上呢?”那小厮对面坐着的已经喝的有些醉了的胖子,眼前有些晃悠了,脑子倒还清醒着,就是声音有些大了。
同桌的年纪更大的蓄胡子老人一边捻着花生一边不太赞同地反驳:“嗨,当年那皇宫里的事,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怎么能知道?”说完又神神秘秘地看看周围,随机探头靠近几人,神秘兮兮地轻声猜测:“听说当年先帝崩逝时只有当今陛下在先帝身边,这先帝遗诏上写的到底是谁继位还真说不准呢。”
“可真会胡说,我听说当年豫王也在殿外,但是只有今上被叫进去了。而且,今上身体一直不好,而豫王殿下身体一直很康健,又有预言在身,若是先帝当真有意让豫王继位,那朝廷中的大臣想也知道该支持谁。更何况当年豫王殿下的声望多大啊,那时的今上只是个不甚显眼的皇子,结果最后却是今上顺利继位,这其中没有先帝的手笔我是不信的。”那胖子不屑地嗤笑,一副你懂什么的模样。
皇子夺嫡,一般来说最有力的竞争者民间多少都会有所耳闻。但是当年的皇帝,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皇子,母家不显,身体不好,朝中之事甚少插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是现在的皇帝顺利继位,而且继位之后没有对豫王采取任何限制措施,依旧锦衣玉食地供着,若二人之间真的夺嫡这般激烈,哪怕豫王真有所谓的祥瑞之说,皇帝也会找机会铲除他才对,哪里还会让他有机会在这里蹦跶。
那就说明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当年是先帝不想豫王继位,所以暗中拔除了豫王在朝中的势力,保今上顺利继位。
一桌子四个人因为胖子的话陷入沉思,都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那胖子见众人无言,正得意呢,打算继续补充:“而且......”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传来“嘭!”的一声巨响,随即青玉酒壶在他们桌上炸裂开来,碎片擦着他们的脑门飞出。
几人都被吓了一大跳,转过身正想看看谁这么不长眼,抬眼就见一人满身戾气地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