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茗尚不知道经纪公司的风波，下台就被埃罗尔一顿猛夸。

“噢，亲爱的，泥真是太棒了，”设计师用力拍着他的肩膀，“真妹想到泥第一次上台，就能表现介么嚎！窝真是太感动了，泥就是被舞台之神眷顾的天才！”

祝茗心情颇好，大大方方收下赞美后反手对埃罗尔一顿吹捧，两人商业互吹了半天，直到周衍下台还意犹未尽，试图把周大明星拉入互吹行列。

周衍婉拒：“不会。”

埃罗尔十分遗憾：“周，不要介么冷酷无情，泥看小祝，说话夺么嚎听，窝觉得泥应该学习一下他说话的艺术！”

周衍懒得搭理他，转头安排祝茗：“晚上有事没？没事来一块吃庆功宴。”

祝茗只来得及张嘴说了个好，对方就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消失在通道尽头。

恰在转弯处，火红的身影与冷色调的黑白擦身而过。

祝茗眯起眼：“那个是白歌？”

上台的通道与他们所在的地方只有很短的重合，白歌没看到祝茗，只与周衍打了个照面。

033实时转播，把白歌吃了苍蝇一样的黑脸表情投屏给祝茗看。

埃罗尔好奇：“你笑什么？”

祝茗：“我想起高兴的事。”

——

033对自家宿主拿主角攻寻乐子的行为并不认可，但由于好不容易达成了第一个大剧情，它选择宽容。

屏幕在空气中弹了弹：“恭喜宿主达成主线一·T台风云，现在开始结算系统奖励！”

大剧情牵扯到方方面面各种零碎数据，系统结算时间有点久，033无聊地把结算界面挂在后台探出摄像头，跟自家宿主挤在一起刷微博。

——祝茗来此半月有余，已经学会熟练使用手机并迅速沉迷碎片化，每天除了招聘软件和二手出物平台之外，刷的最多的就是微博。

此时热搜娱乐榜上，周衍与白歌的名字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登场，赫然是两家粉丝与公司的军备竞赛，一会儿＃周衍时装周＃后面缀个鲜红的“爆”窜上第一，一会儿又被＃白歌 Noir＃迎头赶上。

两人原本都不是走偶像路线，粉丝战斗力在饭圈实属二流，但这段时日被营销号带的节奏虐出了火气，各大粉丝群连夜进修做数据技巧，终于厚积薄发，在今天一举压过所有娱乐新闻，造就了从热搜第一到热搜第二十全是F国时装周的盛况。

而在清一色的“白歌”或“周衍”中，有一个词条正缓慢而稳定地向上爬升。

＃神秘美人剪纸＃。

祝茗好奇点开里面肉眼可见热度最高的一条，看起来内容平平无奇，互动量却是下面的几百上千倍。

[美人鉴定机：有没有人拍到周衍舞台开头出场的这个面纱美人啊啊啊，近几年难得一见的清纯款，垂直坠入爱河！]

[上班不如摸鱼：这气质，这身段，妥妥出水芙蓉，铁不是素人，怀疑是正规军下场，不是我加班一周]

[路过的一棵草：我靠姐妹，英雌所见略同，全网捞这位清纯小美人，蹲了，有消息踢踢我。]

[不吃草莓：怀疑正规军+1，不是的话层主加班一周，蹲蹲]

[北极熊与企鹅的产后护理：轻置贵臀。]

祝茗往下翻过十几个蹲蹲，终于有人递纸了。

[黑芝麻汤圆：[动图]从衍哥舞台cut里截的（提前叠甲绝对没有不尊重衍哥的意思，本人资深八宝粥，衍哥裙装一如既往绝美prprprpr]

[瓜田里的猹：这掉面纱的惊鸿一瞥回味好久了呜呜呜有没有心软的八宝粥分享新饭[端碗.jpg]]

[衍衍的恨天高：我将携带我家大美人高清cut赶来战场，大家快去看这个博主发的@高定纠察队，顺便宣传衍哥新剧《惊弦》～]

[今天歌歌发微博了吗：呵呵周衍糊得连这种素人热度都要蹭了，买热搜的钱不如留着给你家哥哥多买两块布，靠卖肉博出位路人看了都可怜]

[衍衍的恨天高：哎哟你说的素人是谁呀，是在大秀后台耍大牌臆想自己有私生饭的白歌吗？丢人丢出国门还好意思出来跳？]

再往后翻，就是两家粉丝以及各路拱火黑粉掐架上千楼，从实绩骂到长相，最后采取玄学降维打击互相辱骂对方长了短命相，直接淹没了最初讨论的问题。

祝茗：……

他现在知道这条为什么热度这么高了。

祝茗看粉丝骂战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撸袖子亲自开小号下场加入白歌黑粉团体，正摩拳擦掌之际，033冷酷挡住他的视线。

033：“结算完成，请宿主查收本阶段奖励。”

033：“根据系统测算，本阶段重大剧情节点匹配度90%，宿主擅自行动导致男二本阶段结局更改，扣除完成度10%；本阶段绿茶值预设200，宿主共获得绿茶值350，属于超额完成，给予完成度5%奖励，合计85%，阶段评定：优。”

数据面板瞬间弹出。

姓名：祝茗/祝嘉木

身份：十八线演员

适配度：99%（先天绿茶圣体）

影帝好感度：-105（看见你就像被美洲大蠊亲吻了舌头）

绿茶值：850（茶艺进修班优秀学员，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名气：110（黑红也是红，成长方向：蹭影帝流量的小黑花，继续努力哦！）

剧情进展：20%

祝茗：……

不是，人家都说我是清纯美人了，怎么还是黑红啊！

033的关注点在另一个数据：“哇！祝茗，在白歌心里，你的地位已经远超蟑螂！”

祝茗：“……谢谢你，倒也不必跟蟑螂争个高下。”

他深吸一口气，把蟑螂和白歌一并驱逐出脑海，期待地看向系统：“所以这个阶段的奖励是什么？”

“噔噔噔噔！早就给你准备好了，”033显示笑脸，“本次评定为优，绿茶值超过阶段预设值，特许在以下两个C级道具中进行选择哦。”

【品如的衣柜：本道具为次数限制型道具，使用后可对特定人物使用魅惑技能，使其为你神魂颠倒，答应你的一个要求，注：如果要求太过离奇，当事人可能会反悔。】

【键来：操纵舆论是绿茶的基本技能，使用本道具，将在网络上为你制造一支虚拟水军，如臂指使，半小时后失效，只能使用一次。】

祝茗已经习惯了系统道具的搞怪风格，一时没法从这两个看起来都颇为鸡肋的道具中选出哪个更好，只得暂时搁置，去参加埃罗尔的庆功宴。

然而就在庆功宴前半小时，选择道具这件事变得迫在眉睫。

祝茗正在小旅馆的狭窄浴室里艰难淋浴，033在外面突然大叫：“祝茗快看热搜，有人扒出你身份了！”

等他穿好衣服出来，半透明荧光屏幕便刷一下闪现在他面前，其上赫然显示一个崭新词条。

＃祝嘉木放过白歌＃。

祝茗没有立刻点进去，端详片刻，犹豫道：“我想跟他打一架这事也没跟人说过啊？”

033：“……别耍贫嘴了赶紧看看。”

词条下面第一条是有个娱乐大V放了段视频，配文“这就是你们说的清纯美人？”。

点开视频，赫然是祝茗刚穿来时在剧组的绿茶战绩。

视频一看就是内部人士拍的，角度十分刁钻，不仅完整拍下祝茗故作虚弱往白歌身上贴的全景，还将白歌深恶痛绝的嫌恶神色弱化成了为难，在他扬起鞭子的那一刻切换镜头，对准祝茗跪地捂脸的做作之态。

热评第一是个跟祝嘉木一样常年跑龙套的十八线艺人，微博ID叫“小演员周泽远”，铿锵有力地对这条视频表示支持。

[小演员周泽远：呵呵别被他那张脸给骗了，什么意外掉面纱，私底下演练几百回了吧？圈里人都知道，某人就是个心机狗，谁红蹭谁，内娱第一吸血鬼。]

[小演员周泽远：不说别的，前段时间某人进组一共两天戏，蹭白影帝少说蹭了二十四小时，又是献殷勤又是装晕倒，眼看白影帝不搭理他，这不又蹭上周衍老师了。]

[小演员周泽远：各位兄弟姐妹们真奉劝你们吃点好的，某些人看着清纯，脸上不知道堆了多少科技，心也是五彩斑斓的黑，只能说老天有眼，这么多年蹭来蹭去还是个糊咖。]

祝茗盯着这几条评论没说话，033连忙安慰宿主：“祝茗你别伤心，这些营销号本来就是这样，捕风捉影的，再说咱们本来就是走黑红路线，这波天降流量，是好事！”

祝茗还是没说话，但手指动了起来。

他退出微博，点开绿色聊天软件，在搜索框打上周泽远三个字，瞬间蹦出来一个好友。

“我没伤心哦，”祝茗摸摸下巴，“我就是觉得这个名字眼熟。”

他点进聊天记录，消息只有寥寥几条。

周泽远：哈喽，听说从今天开始你也要跟着郑哥，那咱们以后就算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不用客气！

周泽远：[大笑][大笑][大笑]

033这下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诶，他也是郑文彬的艺人？那他为什么要黑你？”

虽说祝嘉木在原文是个万人嫌的大反派，但此时大反派还不显山不露水，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周泽远是有什么仇什么怨，要跟同在郑文彬名下的祝嘉木过不去？

祝茗隔空点了点对方的头像，眯眼笑：“哼哼，是呀，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呢？”

——

——有人在给祝嘉木买黑稿。

温执明有个紧急的应酬，不得不赶飞机回国，为此白歌又跟他大吵一架，赌气留在F国不走了。于是此时他独自窝在贵宾候机室的沙发上，看着坐火箭一般飞窜的热搜，眉头皱得死紧。

祝嘉木不过是个没名气的小演员，纵使刚凭着周衍的秀台有了几个颜粉，断然不至于让这么多营销号同一时间发他的黑通稿，底下成千上万条清一色的恶毒辱骂也实在不像活人评论。

他点开与祝嘉木的聊天，犹豫片刻，将输入框中的“别看热搜”改成“抱歉，我会解决这件事”，最后又逐字删除。

——营销号口中的白歌是被蹭热度的受害者，他身为白歌经纪人，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

温执明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手里握着大把娱乐大V的联系方式，他退出聊天，转而给几个相熟的大V发了消息，拜托他们查一下这条热搜背后的推手。

词条热度已经上去，若是突然撤掉，恐怕反而会引起关注，幕后之人恐怕更不会善罢甘休，他摩挲手机边缘，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闭目思索着解法。

思绪百转千回间，指尖传来震动，温执明按亮屏幕，猛然坐起，眼神豁然一亮。

在这风口浪尖上，周衍发了微博。

一如既往记录生活的九宫格，一半是时尚他拍，三分之一是他的两只小猫，还有一张是他和三个人的自拍合照。

五彩头发，埃罗尔，还有祝嘉木。

温执明翻身爬起来，拨通了周衍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