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月嘴角的饼屑都还没有擦干净,推开四庭院的大门就看见一品香和醉仙楼的两个大掌柜站在那儿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好像两个人嘴里还说着什么,总不能是来找她的吧?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这么问了出来,“两位大掌柜,你们是来四庭院找我的吗?”
两位掌柜同时转身,脸上还挂着不想被鲤月察觉到的尴尬,面对着她,手脚僵硬地打了招呼,“那什么,月掌柜好啊。”
“二位有话,不如咱们进去商量?”
鲤月表示,她真的只是试探性地问了问,没有想到他们是真的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进了四庭院,她连忙给二位大掌柜上了茶,三个人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地你看着我,我瞧着你。
鲤月想了想,还是自己主动问吧,不然她好不容易放的两天假难道都要陪着他们耗在这儿吗?
“对了,二位大掌柜,不知道来四庭院找我什么事儿呀?”
一品香的大掌柜是真的去吃过好几次药膳,还挺喜欢鲤月推出来的这个用药材入食的法子,不过瞧着醉仙楼的大掌柜支支吾吾的,他就厚着脸皮主动说了,“那个,月掌柜呀,其实我们今儿是想来找你买药膳方子,或者说,我跟他能不能参与一下也卖药膳之类的。”
嗯?他们也想做这个药膳生意,我是答应呢,还是拒绝呢?
要是我拒绝了,那以后在大树镇他们会不会给我使绊子,要是他们背地里偷偷搞我,那我的药膳酒楼还开不开了?
鲤月的思绪越飘越远,怎么想都是觉得他们会在背地里搞小动作,脑海中想了一万种可能性他们会害自己,脸上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无形之中给了两个掌柜不少压力。
一品香的大掌柜用眼神示意对面,让醉仙楼的掌柜开口说话呀,那醉仙楼的掌柜瞧着鲤月一张小脸皱皱巴巴的,有用眼神回复他,这让他说什么?这还能说什么呢?
她肯定要拒绝我们了,都说了让你不要出这样的馊主意吧。
一品香的大掌柜觉得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空手而归吧,不管说什么,你总得说话呀。
醉仙楼的掌柜轻轻咳了一声,“咳......月掌柜,你觉得我们一起做药膳的提议怎么样呀?”
“嗯?这个嘛,等我再想一想,不过真的很谢谢两位掌柜抛出来的橄榄枝。”
“但是呢,这药膳的方子我不能卖,因为这是丁大夫留下的医书,不是我的,抱歉了,二位掌柜。”
两位大掌柜也表示理解,毕竟这是人家家学渊源医书高超,又得了丁大夫的真传,就像珍藏的药方一样是要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的,怎么会轻易卖给他们呢?
他们觉得这一趟真的是白走了,但是鲤月主动留下了他们吃一顿饭,还是乐呵乐呵地多留了一会儿。
鲤月在四庭院亲自做了两碗黄芪牛肉面请他们吃,然后笑脸相迎地把他们给送了出去。
她长舒一口气,东里鹿潭今儿不在,她就又去翻了翻丁大夫留下的医书。
她之前翻来覆去将药膳食谱这一本给记下来了,现在再翻另外一本,怎么看呢都是制作点心的方法,鲤月来了兴趣,这些说不定可以和那两位大掌柜一起合作,让酒楼的生意再上一层楼。
她认真想了想,合上医书,还是去了怡庭院找房以柳一起,先做了些用药材制成的点心试一试。
点心她不会做,就和以柳一起站在旁边,照着医书上的步骤指点禹粟和禹澜,本来想先试一试用绿豆、薄荷、糖等食材做的薄荷绿豆糕,但绿豆需要先浸泡一整个时辰,他们索性就先利用浸泡绿豆浸泡的这段时间先做了另外一道中药点心——山药枣泥糕。
医书上所写山药枣泥糕的做法不算复杂:先将山药洗干净去皮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红枣去核,然后一起蒸熟,再将蒸好的山药和红枣分别捣碎,捣成泥状的,再按照一层山药,一层枣泥,再来一层山药这样捏成三层的点心,固定形状,医书上还写了如果有桂花的话可以撒上一点桂花在上面。
几个丫鬟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将捏好的山药枣泥糕摆满了整整一大桌,然后摆盘摆满了上下整整六层。
然后,又在鲤月跟医书的指点下马不停蹄地又开始了薄荷绿豆糕:
首先起锅将鲤月带来的薄荷叶丢进去,加入清水开始煮薄荷水,煮到稍微变色就可以把薄荷叶给挑出来了,倒出薄荷水一会儿用。然后把点心粉、糖还有薄荷水倒在一起搅拌,加入泡好的绿豆一直搅拌,用一个方盒子将搅拌好的薄荷绿豆倒进去上锅蒸熟,铺上纱布,蒸半个时辰左右,最后起锅端出来将点心放冷,就可以切成小块小块的绿豆糕了。
两个人看着薄荷绿豆糕和山药枣泥糕端出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亮的,房以柳牵着她的手,十分激动,“月姐姐,你的药膳点心也成了!你真棒,做一样成功一样欸!”
“快别激动啦,把点心端出来一起尝一尝,味道要是可以的话那我们的药膳酒楼就又多了一笔收入了。”
有了前面的药膳之鉴,怡庭院的上下都冷静多了,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你挤我一下,我挤你一下了,而是都依次排队拿了做好了的上下六层的点心。
禹澜早早地就给鲤月和房以柳准备好了他们的份,还将这几天鲤月带来的药茶也泡好了给他们端去了后院之中,让他们一边品茶一边吃点心。
鲤月跟她说了自己的打算,一品香和醉仙楼的大掌柜来找过她,想跟她一起做生意,丁大夫的医书药膳方子没有办法卖给他们,但是可以拿出来一部分跟他们合作。
“所以,月姐姐是想把这一部分的药膳点心单独拿出来跟两个大掌柜合作吗?”
“是,如果药膳酒楼我一家独大,势必会引来镇上其他酒楼的忌惮,他们若是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的话,我真的避无可避,退无可退,还不如主动卖个好,把这一部分的好处分跟他们,他们有了收入,咱们也不会有腹背受敌的可能性了。”
“月姐姐,你真聪明,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
鲤月笑了笑,又陪着房以柳说了好一会儿话,还听着以柳主动说起来了自己的家事,听她说,她父亲是京城的宰相,位高权重,她和哥哥的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甚至他父亲也做不了主,只能听从皇上的心意,皇上要她嫁给谁,她就必须要嫁给谁。
她之所以会来大树镇,就是因为皇上的女儿不想嫁,所以封了她当郡主,要把她献祭给大祭司口中的天神。而她娘亲不想要自己的女儿跳这个火坑,主动放弃了药物的治疗,也不肯再喝药,没过多久就病逝了。她要守孝三年,就无法再出嫁了,我父亲就主动上书让我护送我娘的遗体回乡。
大树镇,是我哥哥房以航这个望城太守的管辖之地,爹爹说在望城有哥哥护着我,没有人敢拿我怎么样,京城是一个是非之地,他已经身在漩涡中心了,不希望我和哥哥再卷进来了,若是在望城找到了心仪之人,让哥哥寻个理由为我主持婚礼就好。
“月姐姐,你说众生平等,那为什么天神还要我们这些活人献祭呢?”
鲤月摇了摇头,她在这儿只是待在小山村里赚点小钱,想着有个几百两银子之后再去望城这些大城市转一转,努力赚大钱,她也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只是脑海中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天神?世上分好人和坏人,不知道你口中的天神是不是也有好有坏。”
“如果他是好人的话,那为什么还要我嫁给他,去做那个献祭的人呢?”
房以柳的话一直盘旋在鲤月的脑海之中,直到东里鹿潭回来时都还在呆呆地坐在那儿。
他坏心思一起,就从后面吓了她一下,见着她还是没什么反应,自己拿过桌子上的食盒就吃了起来,双脚搭在另外一边的椅子上,往后一靠,“来,让本公子来帮你排忧解难,说吧,又遇到什么事儿了?”
鲤月抱着食盒,一口气把今儿房以柳跟她说的话都告诉了他,还反问道:“东里鹿潭,你说,这世上真的有坏的天神吗?”
他拿着点心的手一顿,脑海中闪过了他父王和母后在他面前惨叫的画面,还有父王含泪将自己送走的画面,楞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天地分阴阳,人分善恶,就算是妖魔也有害人和不害人的,那为什么天神就一定全都是好的呢?”
鲤月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就那么抬头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大祭司口中的天神也有可能是坏的咯?”
“当然。”
她还和东里鹿潭在商讨着好与坏之时,有人敲门敲得十分用力,听起来就很急促的样子,鲤月将食盒往前一推,小跑着出去开了门,“巧儿,你怎么来了?”
她跑得快,也着急,气喘吁吁地,“月,月姐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