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你去找了前世的师父们,如今她们已被封为感应随世仙姑,此时正在九重天的洞府里喝茶聊天,财神赵公明亦在场。
“哎呀久违了,这不是我那可爱的徒儿吗?”见你前来,琼霄娘娘笑靥如花,较活泼些的碧霄娘娘直接朝你扑了上来。
“好久不见啊!我的宝贝徒弟。”
你的脸被捏圆搓扁,又被附赠了好几个大大的拥抱。
云霄娘娘忙制止自己的妹妹们,“不得无礼,她可是酆都大帝。”
你挥了挥手表示不要紧,“因有一世师徒情缘,我特来拜见,师父们不必拘于礼数。”
“你可是遇到了难题?”赵公明敏锐地察觉到了你的来意。
你点点头,取出了从云霄洞获得的仙丹宝物,“此次前来,是希望师父们助我查验一番这药和手镯。”
“这玉镯……是你的吗?”碧霄娘娘举着晶莹剔透的镯子仔细查看了半天,“真的好好看啊!用料考究,与你的属性相合,又能压制住你的戾气,当真是难得的宝物,没问题,你大可放心佩戴。”
琼霄娘娘也把药瓶递回给你:“这丹药也没有问题,只作聚气凝神之用。嗯……徒儿你到底怎么了?”
你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怎么回事?是你误会金吒了吗?难道自己潜意识里就那么渴望他?竟盼望着夜夜入梦与你巫山云雨。
有点可怕。
“怎么了?这些物件是从何处得来的,发生何事了?”云霄娘娘也很是关心你。
“没什么。”你就此掩过,重新戴上镯子打算今后决口不提金吒,“既然无事,便谢过师父们了。”
“三霄娘娘,师父托我给你们带的经书已经送到了。”
你刚打算走,就听得一开朗健气的声音传来,抖落满院清辉,引得竹影筛下的光斑都跟着轻轻摇摆。
“是木吒啊。”赵公明的语气听上去已是习以为常。
你看着活泼的少年将军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给。”碧霄娘娘抓了一把瓜子塞进木吒手心,他笑得憨态可掬。
“早上好哇。”你朝人笑得灿烂,回首前世,似乎只有个别人能够让你坦坦荡荡与之相对,而木吒就是其中之一。
本想开口叫你一声“妹妹”,木吒蓦然愣住了,你应该是年长他许多的,地位也比他高得多,于是他恭敬先朝你行礼,接着才是其他仙人。
“见过陛下,各位仙上。”
忽然觉得这种称呼还蛮拉远人之间的距离的。你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看着木吒,他看上去心无旁骛,把事情办好就预备辞行。
碧霄娘娘连忙留人再坐会儿,毕竟天界时间漫长无聊,好不容易才来两个稀客。你正愁不知道怎样打发时间,多待一会儿自是无所谓,木吒思索了一番自己的行程,大约觉得耽搁片刻不妨事,也在你身边坐下了。
几位娘娘摘了凤仙花正准备染指甲,赵公明则坐在一边为妹妹们剥瓜子仁。
你咬着一块点心,有一搭没一搭和几位师父们聊天,三霄娘娘原本是地位崇高、无忧无虑的散仙,封神后倒被束缚得紧了,失了自由也失了许多乐趣。
“多谢你师父相赠的经书,中坛副将最近事务繁忙吗?”
“还行。”
“你们师门如今可还那般兴盛,有没有机敏灵活的小姑娘,叫你师父让给我当徒弟?”
“嗯……待我回去问问。”
“中坛副将有没有成亲?虽然说我们都是单身,但是你这大好年华的,不找位神仙眷侣?”
“没有……”
聊着聊着,木吒肉眼变得局促,他双手按在膝盖上攥紧又松开,不敢抬头看人。
“怎么了?”你悄悄问他,顺手递给他一块糕点。
木吒接过咬了一大口,然后凑到你的耳边小声嘀咕:“很不自在,有一种见家长的奇怪感觉。”
这你倒是没有同感,“不要多想,大家都是同僚。”
“谁和你是同僚,谁敢和你是同僚?”话说出口,木吒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了分寸,他无比自然地把你当作了妹妹一样的存在,不小心就忽略了你早已不再是姜太公之女的事实。
你咬了咬唇,“嗐,大家都是天庭的走狗。”
“我才不是!”木吒惊恐地否认道。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木吒,居然也叛变了。”你不是瞎子,西方教的兴起是一股无法阻挡的趋势,普贤真人似乎和文殊广法天尊一样时常去灵山听经,猜也知道他们并不想效忠天庭,最初编撰封神榜大概也是这个用意,那木吒金吒脱离天庭是早晚的事。
木吒举起手遮住嘴巴继续和你讲小话:“你是不清楚封神之战的经过和真相。”
“你说。”你洗耳恭听。
只见他挠了挠头,挣扎几许又选择了放弃:“唉……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捂住脸,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呆在这里。
“说起来,你最近见过我大哥?”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你的视线向上方瞟去,“没有啊。”
黑发仙君咧嘴一笑:“你手上这个镯子,还是上个月我和大哥一起去西海降妖的时候获得的。”
“哦。”被戳穿了也不要紧,毕竟你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心理素质好得不行,“你大哥的谢礼已经送到了,你打算送我什么?”
“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嗯,不知道。”想了半天没有答案,毕竟作为君主的你什么都不缺,“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不用当真。”
正直的木吒也想过要给你准备谢礼,只是一时搞不清楚你想要什么,本想找大哥商量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眼下倒是个好机会,“大哥送了你镯子,那我也送一对好了。”
“追女孩子就不能换个花样呀?”碧霄娘娘冷不丁地凑到你二人中间。
“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木吒慌忙摆手,他可从来没想过要和大哥争老婆。
“哪样都没事,毕竟我徒弟人见人爱,可以理解。”碧霄揽住你的脖颈,一脸骄傲。
“师父,你够了。”你无语住了,敖乙和哪吒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再加上木吒,可不得把你烦死。
琼霄娘娘忽然朝你招了招手,“今日这蔻丹颜色特别,徒儿要不要来试试?”
“不用了师父,再多装饰就有点累赘了。”你有法相十二,除了凶恶之相,大都精致漂亮,你默默举起了双手,手背上皆是金色夹杂绀宇色的符文刺青,和今天所穿的靛色衣裙颜色很是相衬。
碧霄娘娘捂嘴轻笑:“原是我们落伍了,徒儿的纹饰很是独特。”
木吒表示赞同:“好看,有种神秘又恐怖的感觉。”
“哈哈,毕竟是,冥界之神嘛。”你强颜欢笑道。
“说起来,天帝前几日找过我们。”云霄娘娘看着你,欲说还休。
该不会又提成亲之类的事吧?你寻思还得抽时间去见一下敖乙,跟他彻底一刀两断。
“天帝说,你在历劫期间为我们身死之事伤心得很,希望我们多去见见你。”
“无妨,想来冥界那地方也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你经常夸下海口自己在冥界无人能敌,事实上是因为太多神无法适应那种恶劣的环境。
“不是我们去黄泉,而是你多来我们这里玩。”
“好好好。”你一边敷衍着,一边准备闪人。总归是长辈,虽然神职没有你高,但是难免啰嗦,你无心社交,自然不大想听。
“木吒,你再坐会儿,我先撤了。”
“喂,你去哪儿?”
“回家。”
“哇,好恶毒的女人。”
“略。”你朝他吐了吐舌头,以公务在身为由抢先离去。
九重天处处雕栏玉砌,雕梁画栋,你慢悠悠地从玉石雕砌而成的台阶上走下。
敖乙和敖丙转过九曲桥时,正见远处的你俯身拾取被风卷落的锦帕,重叠的衣裾掠过玉阶,卷起一缕沉水香,飘落的合欢花轻轻落在其上。
然而木吒不多会儿就追上了你,他的脸通红,也不知道又被问了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不是,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哪有?”你笑得很是开心。
“就这样把我丢给一群孤独寂寞的老人家。”
“怎么?还怕他们吃了你?”
“我记得以前偶尔回一趟家,总有邻居的婶婶阿姨跑过来给我说亲,就和刚刚那个场面差不多,实在太吓人了。”
以前?天上三个多月,人间已经过去百年,陈塘关早已今非昔比,斧柯烂尽。
“最多就是有点吵吧。”你驻足看着他的眉眼,喃喃自语:“你长得好像李靖。”
“废话那可是我爹。”
“这我当然知道。”你继续向前走着。
你无父无母,在历劫期间也鲜少体会父母之爱,而李靖夫妇的确是模范夫妻,你在凡间就曾见识到那恩爱不疑的真情,他们对待三个儿子也是关怀备至,即便封神之后,偶尔你还会听到一些李天王和殷夫人的美谈。
而金吒活脱脱是殷夫人的翻版,硬要说的话哪吒长得亦形似他娘,只是这两个人气质一个清冷,一个妖冶。
不知怎么搞的,木吒一下子脑补了很多事情,“你又去见我爹娘了?”
“嗯?”你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又,在你眼中我就这么闲吗?”
“没有,我还以为……”
“什么?”
“没什么。”
“木吒,你如今说话总是吞吞吐吐,含糊其辞,怎么回事?”
“没有啊。”
“你看,绝对有事隐瞒我。”
“绝无此事。”看你戏谑的表情,木吒觉得自己好像被小看了,“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绝无此事。”你学着他的腔调不肯承认,其实他在凡间时和你的关系还挺好,比起端庄自持的大哥和为所欲为的三弟,他正好处于一种中间恰到好处的状态,不会叫人觉得拘束或者是被冒犯。
明明长得最像他那威武霸气的父亲,却又呆萌呆萌的,正是木吒。
“现在你打算去哪?”
你摩挲着手臂上缠着的天青色披帛,“回去工作。”
刹那间万道金光闪现,敖乙在此刻出现在你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