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宜也懒得出来走场面说虚话,黄筱琪唯唯诺诺地出来见她娘。
“琪儿,公主乃千金之躯,你怎能不识礼数叨扰公主呢”梁姨娘低声说道。
“阿娘,公主人可好了”。
梁姨娘捂住她的嘴急道:“你有多少个脑袋,竟敢在背后议论公主”。
黄筱琪推开她的手,“我知道阿娘前来所为何事,女儿宁愿死也不会嫁给赵员外”。
“琪儿,自古女子岂有不嫁人的道理,女子年华易逝,待你年老珠黄已为时晚矣”,梁姨娘苦口婆心地劝道。
“阿娘,为何您总是要曲解我的意思,从孩童到至今,您一直没变过”。
“阿娘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寻得一位好的夫婿,待百年之后,阿娘也可放心”梁姨娘打起了亲情牌。
“阿娘,人不能知晓未来是何光景,只能寄希望于当下,您的谋算不作数,这是阿姐教我的道理”。
“你既奉你阿姐的话为金科玉律,那你阿姐她已为人妻,你又为何逗留闺阁”。
“阿姐是没有办法,阿姐同世子姐夫之间也并非像你们想的那般好”。
“啾....”一个大喷嚏使得黄沐遥往前倾倒,差点碰倒了画架。
“琪儿,你刚才所言是何意思,莫非世子已厌弃你阿姐”。
黄筱琪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便绝口不言。
“琪儿,你可喜欢世子?”
“阿娘,你说什么呢!”
“世子既对你阿姐生厌,不如让你爹与世子提及纳妾之事,纳你为妾”,阿娘这些年攒下了不少银两,足够给你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不输与你阿姐”。
“阿娘,您怎么越说越离谱,我不愿意,我便是死,出家为你也不会破坏他人姻缘,嫁我不心悦之人”。
“情意?大夫人便是贪图你爹的情意,可到头来呢,她常年缠绵病榻,你爹对她心生厌恶,不久便纳我进门,可怜的大夫人终日抑郁寡欢,临终前都盼着你阿爹去看她一眼,与她说上几句话,我派了人前去催促,你阿爹仍不为所动,在栖梧楼与人听曲把酒共欢,若有一日我也似大夫人那般,你爹也不再会多看我一眼”,她的神情那么淡然,双眸似平静的湖面,即使自投了一颗石头,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这世间何为情意,不过是二人在一起的利益之合,当初的我贪图一个避风的港湾,做了你爹的妾室,你外祖母视我为钱庄,不断地向我要钱扶持母家,直至她离世,我才渐渐有了一些私银,大夫人病痛缠身,容颜憔悴,你爹贪图我的容貌,我深知容颜易逝,苦学治家之道,将府里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才在府里搏得一席之地”。
“阿娘既知男子多为薄情郎,深宅大院讨生活的艰辛,又何苦逼迫我嫁给赵员外”黄筱琪软了几分语气,第一次听阿娘提起这些过往。
“赵员外心悦你,你正当青春年华,他日过了门获盛宠几年,为赵家添上男丁,大夫人及几位姨娘膝下皆是女子,赵府上下便没人能动摇得了你的地位”。
“阿娘自是不必再劝,琪儿心意已决,从今以后靠着自己的双手吃饭,已是初冬,夜深露寒,阿娘保重好身体”,黄筱琪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正厅。
梁姨娘看着门口的两位侍女,在别人的地盘,尤其还是公主府也不好拉扯吵闹,只好作罢,只待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儿吃到苦头,早日归家。
路越收到情报,南清的进京赶考团离京城还有十几里地。
“沐遥,我们等待的人快到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还说过两天雇几个街边的叫花子分别蹲在城门,客栈门口给我打探消息呢”。
路越学着老道算卦的把式,“本世子掐指一算便知”。
“是吗?”黄沐遥也掐指一算,“喔...我算到了我什么时候能赚到钱,等大量的赴京赶考的有钱书生进京之后”。
路越瞧着她灵动搞怪的模样,笑意蔓延。
“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本世子昨日与几位户部侍郎前去郊外狩猎,偶然看到他们的马车,本世子认出了几位其中几位面孔”。
“快向我飞奔而来吧,我的小钱钱们”,黄沐遥双手摆动,跳跃着步伐往裁衣间走去。
裁衣间坐着一位熟人,黄筱琪跟着姑娘们学了十多天,夜以继日地练习,已能绣一些简单的样式,她的指头旧的针眼刚好,又添了新的,从一开始被针扎到还会叫唤几声,而今被扎到,已是家常便饭,出血了就放进嘴巴舔一舔,黄沐遥还记得她初次见到别的姑娘这么做,她嫌弃道:“这多脏啊”。
马车一辆辆经过南烟楼,黄沐遥惊叹道:“十年寒窗苦读?这哪里寒了?就差没有把家搬来京城了”。
“沐遥,何时行动?”周景翊问道。
“考生还没来一半呢,再等几日”黄沐遥回身,路越正悠哉悠哉地品茗,“路越,你找的江湖术士呢?”
他眼也不抬地说道:“本世子办事,你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
南清的十几位举人想尽一切办法甩开对方,京城就这么大,何处不相逢啊。
“冯兄,步履匆匆,可是有何急事”,王举人在大街上看到他,追上去问道。
冯举人停住脚步,“原是王兄啊,在下还以为是何人在身后唤我,无事,只是在客栈阅览书籍,有些疲乏,出来透透气,王兄在此有何贵干”。
王举人苦脸佯装道:“初到京城,水土不服,在下腹泻不止,出来寻个医馆配几副汤药”。
“王兄,科考虽是重中之重的事,但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冯兄言之有理,那我们便在此别过,回见”。
二人分开后立刻调转方向。
几个人在一旁窃窃私语,“传闻所言不假,我们跟上他们”。
于是大街上出现了一幕怪象,一路上不断有几个人加入尾随的队伍,默默跟着他们。
棠衣楼的招牌令他们喜不自禁!忽而,乌泱泱的一群人冲进棠衣楼,挤在门口互相拉扯着,谁也不让谁先踏入那道门槛,仿佛那是踏入仙门的临门一脚。
“有失斯文啊”,路越评道。
几个叫花子领到银子和食物,开心地说道:“姑娘,日后若是有活,尽管吩咐我们”。
“怪不得各大娱乐公司养了那么多营销号和水军,真好用”,黄沐遥打了个响指,双手抱在胸前,神气道:“走,回去数小钱钱”。
“本世子约了人一同打马球,晚些回府”。
“整日游手好闲,正经事一件也不干,这棠衣楼是我一个人的吗”。
屋内烛火通明,檀香萦绕,供奉着黄沐遥临时请来的文曲星牌位,笔墨纸砚已备好,黄沐遥坐在方桌的另一端,疯狂压制着内心的狂喜,将设计图册递给对面坐着的大冤种,不,是犹如上帝的客人,“公子,喜欢哪款?有任何需求我们都可以满足”。
“掌柜的,听闻你通晓天机,不知这天意归属何人”。
“公子,嘘……”,黄沐遥食指抵在嘴唇中间,转身起身虔诚地跪拜了文曲星,神牌两侧凭空飘着两团火焰,身后之人扑通跪地虔诚地祷告。
“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自古有言,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个不仅抓人眼球,更得神仙青睐,公子的付出神仙会看在眼里”。
忽悠着,翻看着,选定了,“掌柜的,给本公子用最上乘的衣料,最昂贵的绣线,镶嵌玛瑙珍珠,本公子自当拿出最大的诚意”。
“公子的眼光极佳,我打眼一看,似有状元郎之风”。黄沐遥将单子交给他,“劳烦公子前去后堂付银子”。
王伯的算盘已备好,坐等数银子。
“下一位”,黄沐遥喊道。
姑娘打开门,请进下一位深受封建迷信的受害者。
这位公子更为虔诚,房门关上,他环视四周,看到文曲星的神位,三步并作两步,跪地叩拜,磕了三个响头。
黄沐遥看得一愣一愣的,但随即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大鱼来了”。
如法炮制前边的行为,这一次文曲星神位两侧燃起了三团火焰,无须多言,公子照单全付。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黄沐遥庆幸道,“还好前几天我又提炼了白磷,不然都不够用了”。
但不是赴京赶考的考生都人傻钱多好忽悠的,总有清醒的存在。
灯笼高挂,空气中弥漫着糖炒栗子的甜味,街道上人头攒动,南烟楼的飞檐悬挂着大大的“酒”字招牌,黄沐遥给路越送上黑色夜行衣,周景翊瞧他脸色不佳,先行告退。
“世子妃打的一手好算盘,如今竟算到本世子头上了”,路越颇有怨气地阴阳道。
“沐遥不敢”,她低头做出委屈无辜的模样,“早知会惹得哥哥不悦,沐遥便是前来南烟楼端茶送水还了周老板的恩情,也绝不会应允此事”。
“哥哥”二字戳中了路越的神经,品味着,宋令宜平日里左一声燕卿哥哥,右一声燕卿哥哥,他却觉得二者之间大不相同。
“路越,你发什么呆呢”。
黄沐遥在他眼前挥舞着的手,忽而被握住,路越仰头看她,眸里带着几分暧昧,不同之处,她是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