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月后,徐文景身孕五个月了,整体状态都稳定下来,齐铖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挺着孕肚逗着鹦鹉的徐文景,突然想起很久没瞧过齐宜芳了。
齐宜芳很久没送织物过来了。
因为她怕徐文景的肚子有个差池,自己立刻会被赖上,所以干脆跟自己有关的都别去凑热闹。
但今日齐铖看着鹦鹉的羽毛突然想起了她。
这么想着,齐铖便走过去抱了一下徐文景,笑道:“文景,我好久没瞧过宜芳了,今日便唤她去寿康堂,顺便向母亲请安。”
徐文景点点头,没在意,一直拿着棍子轻搓鹦鹉的羽尾,惹得鹦鹉叽哩哇啦地叫个不停。
徐文景抖擞肩膀,哼哼哈哈笑个不停。
瞧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齐铖乐死了,从背后抱着他高耸的孕肚,狠狠捏一把大腿肉。
“啊!”
徐文景被捏痛了,笨拙地扭着身子躲。
可怎么躲都在齐铖怀里,又被他紧抱着动弹不得。
“哎呀…!”
徐文景嗔怒,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
齐铖哼笑,左脸亲一口,等他扭过去后瞄准时机,右脸又亲一口。
直到徐文景气鼓鼓地瞧着他,他才心满意足,心里想狠狠疼爱怀里人的火气这才消了下去。
“好了好了,别气,今夜陪你出府逛街好不好?”
齐铖温声细语地哄着他,大手抚在孕肚上难舍难分。
徐文景小声地“哼”一声,小脸别过去看鹦鹉。
齐铖知道他同意了,估计心里还有点小得意呢。他乐不可支地再亲最后一口,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徐文景转身离开。
王管家见怪不怪,默默地跟在齐铖身后。
齐铖来到寿康堂后,和齐宜芳一起陪齐老太太说了会子话。
小半个时辰后,齐老太太便说要去午睡,齐铖就和齐宜芳一起离开了。
齐宜芳没话找话地和齐铖聊天,左问一句齐铖,右问一句徐文景,做足了恭顺的样子。
齐铖对她向来宽容,如今见她关怀起徐文景来,更觉欣慰,便慢悠悠地陪着她多说了会话,没一会便走到熙杏院来。
一进院,齐铖便看到拿着大扫帚低头扫地的谢文柠,皱眉道:“哥儿?这是谁给你置办的人手?”
齐宜芳看了谢文柠一眼,立刻道:“父亲,女儿昨日归府时瞧见他跪在路边卖身葬父。女儿可怜他,便给了银子让他安葬生父。他便跟着女儿回来了。”
“你是好意。但你到底要避嫌,放个哥儿在院子里不合适。”,齐铖看着谢文柠,不满道。
齐宜芳看着齐铖不算好看的脸色,有些心惶,试探道:“可......如今府里暂时没有别的地方放置他......既然他也是哥儿,不如父亲问问夫郎可愿意收下?”
齐铖没说话,看着谢文柠思索。
齐宜芳边看他脸色边说:“父亲,夫郎身旁没有别的哥儿侍从,又没有相知的哥儿好友,确实孤单些。不如让这个哥儿去云锦院里做个洒扫仆人,也许两人能聊上几句?”
齐铖又不满意,道:“一个低贱哥儿,如何能与夫郎相提并论?既然是下人,就本本分分地做好他的洒扫劳务。”
闻言,齐宜芳立刻行礼告罪:“请父亲赎罪!女儿言语不妥,侮辱了夫郎。”
齐铖随手扶起她,道:“无碍。不过你的提议倒也不是不行。他既然是哥儿,便送到云锦院去吧。王管家,带他过去。”
王管家立刻出现,带着谢文柠离开熙杏院。
事罢,齐铖也离府上职了。
齐宜芳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前后离去的身影。
谢文柠跟在王管家身后,听他絮絮叨叨地嘱咐着。
“夫郎是国公爷的正夫,你去到那凡事都要小心,注意观察夫郎的脸色。兰芝和安知是夫郎的贴身侍女和小厮,是院里的一等侍从,你要听他们吩咐。”
王管家边说边瞥他一眼,道:“你也是运气好,凭着哥儿的身份能入云锦院伺候正夫。别人就是塞钱都进不来!你若是做得好,主子自会赏你。若你做得不好,有的是你苦头吃!”
王管家唠叨得太快了,谢文柠想应承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缄默地跟在他身旁。
一路上都有精致的、壮丽的亭台楼阁,大道平整,小道秀丽,栽种的树木花草相得益彰。谢文柠恍然,高门大户这个词第一次具象化起来。
他不敢多看,乱瞟几眼后连忙快步跟上王管家。
等他们快到云锦院时,谢文柠已经走得冒汗了。他感觉自己进了神仙的山里,怎么走都看不到尽头。
“到了,前面就是。”
话音刚落,谢文柠便抬头看去。
下一秒,他瞳孔猛地放大,一座壮观宏美、美轮美奂的神仙宫殿赫然出现在眼前。
谢文柠顿时无所适从起来,胆怯地站在王管家身后。
兰芝看到王管家带了人过来,立刻上前。
她打量着谢文柠,问道:“王管家,他是谁?”
王管家殷勤地笑,道:“二小姐在街上看见他卖身葬父,瞧着可怜,便买了下来。因为是个哥儿,老爷便放他到云锦院里伺候夫郎。”
哥儿?
兰芝瞧着谢文柠,问道:“你可会认字?”
谢文柠白着脸摇摇头。
兰芝不满,又问:“之前可伺候过人?”
谢文柠不太懂她的意思,沉默片刻,小声回道:“曾......洗衣做饭洒扫之类的...都做过的。”
胆子太小了,看着木讷,只能干最底层的苦活。
兰芝在心里下了判书后,立刻朝王管家点头,道:“知道了。”
“你跟我来吧。”
说罢,转身就走。
谢文柠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王管家。王管家瞪他一眼。谢文柠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兰芝。
兰芝脚步飞快,带着谢文柠拐入小道,来到院里偏僻的下房处。
她指着最里面的暗房,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原本粗使奴仆都是十五人住在一间通铺里。如今院里只有你一个哥儿,算你运气好,能独占一间房。你先收拾收拾,半个时辰后有个叫红因的丫鬟会带你。以后你就跟着红因。”
谢文柠连忙点头。
交代清楚后,兰芝又打量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迅速转身离去。
谢文柠目送兰芝离开后,才转身看向暗房。
暗房,便是没有窗户,阳光照不进来的小屋子,若要空气流通,夜里连门都不能关紧。
这个小暗房原本是放置杂物的,几日前清空了,便被兰芝用来安置谢文柠。小暗房很狭小,只放得下一张小床和一个半人高的小柜子,连多余的箱子位置都没有。
不过有什么关系?粗使奴仆能有自己的屋子已是极好的恩赐了。
谢文柠放下自己的行李,拿出布块仔细擦了一下暗房。
兰芝安顿好谢文柠后立刻去主屋里禀报徐文景。
“夫郎,老爷新派了一个奴仆过来,是个哥儿。说是二小姐在街上瞧见他卖身葬父,便把他留下了。”
徐文景困倦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道:“二小姐留下的,为什么送到我这来?”
“二小姐是女儿家,到底要避嫌些......”
话还未说完,徐文景便骂道:“她要避嫌就把人丢给我?!她把人留下时没想过要避嫌?!我这里是垃圾篓子吗?!既然要避嫌老爷为何不给银子让他离去?!”
兰芝立刻低下头不敢回话,绞劲脑汁思索回答。
“哼!”
徐文景不满,冷声道:“把人带来给我瞧瞧!”
“是!”
兰芝转身离去,求助似地瞧了一眼安知。
安知皱着眉头摇摇头,看着她离去。
片刻,兰芝急忙带来谢文柠。
谢文柠胆怯地上前,连话都不敢说,直直跪下,低着头不言不语。
“抬起头来!”
徐文景呵斥道,吓得谢文柠立刻抬头,又不敢瞧他,眼睛一直往下瞟。
谢文柠瘦得不似人样,清秀的面容也变得平庸难看起来。
徐文景眉头紧皱,很不开心。
场面严肃安静,连兰芝和安知都不敢说话。
谢文柠怕了,浑身都抖起来。当他察觉到控制不住自己时,谢文柠赶紧低下头,像是在给徐文景磕头。
徐文景抚了抚孕肚,淡声道:“行了,你退下吧。日后你就留在云锦院洒扫侍奉,总不会少你那碗饭。”
谢文柠顷刻流下泪来,心甘情愿地给他磕了一个响头。
就这样,谢文柠顺利留了下来。
傍晚,齐铖下职回来直奔云锦院。
见徐文景正安安稳稳地看书,脸上的冷淡持重瞬间消融。
“么!”
齐铖快速凑近,偷亲一口。
香!软!
齐铖得意地笑,宠溺地看着他。
徐文景不甚开心,丢下书撇嘴瞪他。
瞧他那副似埋怨又似撒娇的样子,齐铖心软得很,连忙坐下来抱住他,嘴里止不住地哄。
“哎哟!谁惹我的宝贝文景生气了?”
徐文景拍他大腿,埋怨道:“干嘛把人放我院子......”
“哦?”,齐铖轻拍了拍他的侧腰,解释道,“这不是想着你身边都没有一个哥儿陪着吗?若是你不喜欢,就拿把银子打发算了。”
人是齐宜芳留下的,徐文景说不上愿意。可谢文柠又瞧着这般凄惨,他又说不上不愿意了。
心情别别扭扭的,只好缩在齐铖怀里让他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