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杨管事被抓了?”
潘玉娴听到消息大吃一惊,连忙起身想跑出院子,却被沫莲扯住。
“夫人!若是咱们冒然跑过去,不是摆明了自己的嫌疑吗?!......太夫人把持齐府多年,她搜刮来的比咱们这二十日的多多了。她都不怕,咱们怕什么?”
潘玉娴“啧”了一声,低声斥道:“老太太毕竟是老爷的亲身母亲。就算老爷知道,他又怎么会怪老太太。更何况,谁知道不是他们母子自己的商量?......若是我被发现了私吞银子,恐怕老爷要趁机发难!”
沫莲担忧道:“若是真被查出来了,难道太夫人不肯帮您说几句话吗?”
潘玉娴端着手想了想,冷静地坐回方椅上,道:“有芳儿在,就算老爷再生气,也不会责罚我太过。”
沫莲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思明斋里,账房先生初步清点好各账簿,亏损和消失的银子大概有八百万两。
账房先生们冷汗都冒出来了,胆战心惊地看着齐铖。
齐铖听到数字愣了一下,随即扯着嘴角嗤笑。
“呵,难怪我说怎么银子总是不够用。这么大笔钱就这样没了?我们齐府人丁稀薄,用的钱可不比皇宫少!”
“老爷赎罪!都是老奴监管不力......”
王管家连忙下跪,不敢抬头看他。
齐铖冷着脸,道:“把老太太、夫人和各位姨娘都叫来。我有事宣布。”
“是”
徐文景看着冷厉严肃的齐铖,突然有些害怕。
他也花了不少钱......
没一会,老太太带着各位女眷来了。
徐文景让出主位,坐在潘玉娴对面。
大家都坐好后,齐铖便发话了。
“王管家,你起来,好好禀报一下今年齐府的开支情况。”
齐老太太和潘玉娴脸色难看,不自在地喝一口茶。
王管家连忙起身,弯着腰恭敬道:“是。今年齐府名下的产业总共亏损三百九十万两银子,各处采买置办修整使用的银子对不上数查不到去处的有四百一十万两。”
众人惊呼一声,纷纷看向齐铖。
只见齐铖脸色冷淡,眼神犀利地看着众人。
众人又纷纷看向齐老太太和潘玉娴。
已往强势的齐老太太现在却异常缄默。潘玉娴唇色发白,慌张地看着齐老太太。
收支的情况从来都不会给非管理人员知道,现在齐铖让王管家当众宣布府里的亏损情况,摆明了告诉所有人管家的人能力不行,才导致府里大批银子亏损了,往深了说,便是管家人从齐府里挖走银子,也不知送了哪家去了......
齐老太太和潘玉娴的脸面彻底被踩在脚下。
王管家继续说:“目前府里的账上还有一百万两银子。”
齐铖点点头,直接说:“王管家,这一百万两银子你今日便全部拿出来,叫了户部的人过来,让他们登记好后便抬走。”
齐老太太不敢置信地看着齐铖。
齐铖不回一丝目光。
齐铖看了几眼两位姨娘,又说:“府里现在损耗严重,都因开支无度、贪墨横行!现在国事艰难,若我不细细算计,齐府败落不过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从今日起,齐府要开源节流、裁剪人手。”
两位姨娘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只听他继续说道。
“今明两日,得到消息的人,在后日申时之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去账房领了银子,便离去吧!银子会给大家准备多一倍,算是全了你们这么多年伺候齐府的情谊。”
这话一出,不仅是两位姨娘,院内院外站着的大批奴仆们也纷纷感到不安和沮丧。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奴仆散去后,两位姨娘对视了一眼,也起身告退。
徐文景看着她们离开,有些不知所措,坐立难安地看着齐铖。
齐铖对上他的视线,回了一个安心的微笑。
徐文景又淡定下来,继续坐在。
人群散后,潘玉娴看了一眼缄默的齐老太太和眼神冷漠的齐铖。
她略一思索,连忙起身告罪。
“老爷,都是妾身管教不力,妾身知罪。”
齐老太太接过台阶,冷哼一声,骂道:“我离府不过二十日,府里就乱成这样!贪污受贿、上行下效!你确实该学学如何管家了!”
虽然潘玉娴是主母,可齐老太太不过四五年华,年轻力壮的,她管家这么多年,若是愿意把权力拱手相让就不会让齐铖娶潘玉娴了。所以潘玉娴嫁来后只能跟在齐老太太身后干些琐碎的杂事,银子更是一点没碰过。齐铖忙于公务,和她感情不睦,齐老太太又一贯强势,他又怎会搭理谁来管家的事。
现在却说这话......是东窗事发了齐府没钱了便让她用自个的钱补贴进去吗?!她哪里有这么多钱!
潘玉娴咬紧牙关,恨恨地低下头不说话。
齐铖冷着脸不说话。
齐老太太看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唉,铖儿。你母亲我确实是人老不中用了,儿媳也没能教好,这才闹出这般丑事。如今府里缺银子得厉害,你弟弟那又需要凑够赎金.....这可如何是好啊......”.
话音未落,她又扭头道:“好了玉娴,你起来吧。日后你便好好管理齐府,莫要在闹出今日这般丑事。我会让李妈妈协助你的。”
潘玉娴冷着脸起身,一言不发。
齐铖看了她一眼,道:“夫人既要服侍老太太,又要教导芳儿,无法做到事事妥帖。不如便让徐夫郎也协助管理吧。王管家,日后你便好好协助夫郎和夫人管理齐府,若有不长眼的欺上瞒下,都给我发卖了!”
“是,老爷!”
王管家连忙躬身应道。
齐老太太气闷,轻蔑不屑地看了一眼徐文景。
徐文景端起茶杯抿一口茶,掩下得意的神色。
潘玉娴则悄悄松一口气。有徐夫郎在,自己总算不是孤零零的靶头了。
齐铖又转身看向齐老太太,面色遗憾,道:“母亲,府里现在没什么银子使了,我已典当了一些贵重摆件,到底能撑过这个月。但是二弟那边可怎么办?”
齐老太太脸色僵硬地看着他,说不出话。
潘府遭灾严重,她取的银子都被拿去救急了,连个水声都听不见。她自己倒有不少存款,可若是这样拿出来,那不就摆明了自己吞了巨额财产吗!
可若是不拿……齐禧很可能就没命了!
齐老太太思虑再三,看向潘玉娴和徐文景,冷着脸道:“铖儿,你弟弟的银子就无需你操心了。我那还有不少金银珠宝,都当了了事,可细细算来,就算全都当了也还差四千两银子。玉娴,徐夫郎,这四千两银子你们俩就一起凑一凑,人命关天,大家都是一家人,能出钱出力的便多担待些。”
潘玉娴脸色一白,无助地看了一眼齐铖,却见齐铖看向徐文景,他目光里满是安抚!
潘玉娴咬牙切齿,又不得不点头。
徐文景皱眉看向齐老太太,可想到那是齐铖的亲弟弟,立刻又偃旗息鼓了,闷着脸点点头。
事情都定下后,一家人便散了。
徐文景挽着齐铖闷闷不乐地回云锦院。
齐铖瞥他一眼,冷淡的神色消失不见,噗嗤一声笑出来。
徐文景听到笑声疑惑地看过去。
齐铖眉开眼笑地凑过去亲他一口,揽着他安抚道:“别怕,不动你的小金库。这笔钱我自会掏。”
徐文景看他两眼,怀疑他觉得自己小气自私,不说话。
齐铖忍俊不禁地又亲他一口,温柔地嘱咐道:“放心吧,我存的银子多着呢,不会饿着冷着你的,嗯?今日只是借此警告母亲。她做得太过分了!这齐府偌大的家产都快被她搬空了!如今她彻底把管家权交出来,日后你便好好学学管家,莫再让别人把咱们的钱都抢了去。”
徐文景确定他没有对自己失望,心里松快起来,这才笑着点点头。
另一边,潘玉娴怒气冲冲地往熙杏院走。沫莲快步跟在她身后,脸色不安。
“死老太婆怎么知道我有银子的?!难道她知道我和杨管事的事?”
潘玉娴不安地攥着沫莲的手,白着脸说道。
沫莲仔细想了想,猜测道:“夫人莫慌,老太太不过是不想自己出这么多钱,所以才拉上您和徐夫郎。.....她真是够狠的,自己儿子家里的钱竟然全部吞了转手送给自己娘家!”
潘玉娴瞥她一眼,冷哼一声,道:“这死老太婆真是可恶!幸好这么多年我跟在她后面做事留了不少银子,不然此次我还得砸锅卖铁去给她凑银子!”
沫莲扶着她,缓声说道:“夫人您虽失了些银子,但到底拿到了管家权,还怕日后没有赚回来的机会吗?”
潘玉娴得意地点点头,情绪安定下来。
而寿康堂这边就没有那么安静了。
“还没算好吗?!都多久了!”
齐老太太冷着脸怒斥道。
她坐在主厅的高位上,看着丫鬟侍女们快速翻找箱子。
不断有算好的丫鬟找李妈妈报数。李妈妈越听脸越白。
良久,李妈妈胆战心惊地走上去,躬身道:“老太太,即使把这些金玉摆件和日常首饰都当了,也才四千两银子......这还差两千两。”
闻言,齐老太太脸色难看,怒气冲冲地看着站着的丫鬟,怒斥道:“行了!都滚下去!”
连李妈妈都被吓一激灵。